昭雪终于懂了，眼前的琴容不就是从前的自己吗？
从前的自己不就是这样吗？一心一意把眉山所有，师门所有的人都放在自己心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当做自己的事情。
她有些疑惑了，自己教出另一个自己来，是好还是坏？
她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好还是坏，是不是高兴，还是并不高兴？
昭雪自己都不明白，她好像，并不愿意在出现下一个自己。
自己两个徒弟，琴瑟二人，一个想法和自己一模一样，一个性子和自己一模一样。
然而到了现在，自己发现自己都过得不明不白，她们再像自己的话，到底有是不是好事吗？
她看着琴容，淡淡道，“你不必再这么关心她了，这些话都不是什么大事了，难不成师父还会让笙儿冻着饿着不成？”
她神色间淡淡的，让琴容看出了一丝不妥，心中不由得怀疑，昭雪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她一般不会忤逆自己的师父，只不再提这件事情，转而问道，“师父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今夜睡不着吗？”
昭雪背对着她，面对着那一轮残月，声音有些悠远，“师父不过是想起了从前的自己罢了，这么些年，一直压在心上的事情，没有办法忘掉。”
“师父，是什么事情呢，琴儿能否给师父分忧？”琴容试探着问。
昭雪笑了一下，“到也不是什么忧，又何来忧一说？”
她转过身，“乖徒弟，你只要记得一句话，这辈子都不要留遗憾就是了，师父没有其他太大的期望。”
琴容更加觉得奇怪了，这么些年，她从来都是听着昭雪的，“要尊师重教”，“要把眉山永远摆在第一位”，这些话她听了无数遍，也早已经把她刻在了心间。
怎么交自己这些的人反倒是又教自己放弃这些呢？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告诉她，绝对不可以把自己放在眉山之前，放在师门之前，这些都是绝对不允许的。
而这些都是昭雪一点告诉她的，但是现在这个人又告诉自己，不要让自己遗憾就好了。
琴容想了一下，道，“我觉得，只要能把眉山保护好，我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吧。”
昭雪无奈极了，如今这个状况还真的是自己造成的啊，她没有办法怨任何人。
她不再谈这件事，只道，“得了，好好休息吧，师父也去好好休息了。”
琴容叫住她，“师父，弟子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昭雪停住脚，“什么事？”
“笙儿已经把那些祸害处理完了，以后不会再有这件事情了，师父不必担心。”
昭雪诧异极了，“处理完了是什么意思？”
琴容道，“那些人留着是祸害，我们师姐妹几个商量着，已经让笙儿把那些人封口了，以后也不会跑出来了。”
昭雪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还是摇摇头，没有说出口。
其实琴容还想问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同为徒弟，要单独给笙容逍遥散，而她们师姐妹三个，都没有。
但她还是没有问，如果深究起来，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看着昭雪渐渐走远的背影，琴容抱着那一堆衣裳，默默地又回到了原处。
她告诉自己，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昭雪告诉自己，这些都不用做了。
此刻，没有人能感觉到，原本看着都齐心协力的师门，已经有了分歧，只是他们从来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这个暗涌浮现的师门，将会让整个眉山派发生多么大的变化，谁也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按照分给笙容的任务，她还要早起来好好照顾晚瑜。
李若离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当然是要紧随其后的。
年纪大了以后，一个晚上根本睡不了多久，有的时候还会醒好几次。
也是因此，晚瑜早就醒了，正坐在院内看着眉山并不毒辣的太阳。
笙容有些诧异，还是觉得自己非常的愧疚，赶忙上前去道歉，“真是对不起师尊，笙容竟晚了这么久，实在是该死。”
晚瑜淡淡地笑，一头华发在阳光下甚至显得有些发光，晃得人眼睛疼。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是因为自己老了，觉不好，如果你真要陪着我起，那你估计可以不用睡了。”
笙容更加愧疚，也更加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晚瑜自然得很，直接道，“你领着我逛一逛这花园吧，这些花儿都是我年轻的时候种下来的，很久没有看过了，也看看这些花开得美不美。”
笙容应是，扶着晚瑜慢慢的走着。
一摸到晚瑜的手臂，笙容诧异不已。
晚瑜的脉象实在是虚弱得让人觉得害怕，一点不像一个掌握着本门绝学的掌门人，应该说，一点都不像一个有武功的人，像是个真正的老太太一样。
也许是笙容诧异地表现太过明显，晚瑜看着她问道，“怎么？你也发现我有什么不对了吗？”
笙容不清楚，现在晚瑜这个笑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会有人因为自己的武功没有了而高兴？
她不敢说话，晚瑜也不意外，她也不会指望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小丫头能做出什么举动来。
她拍拍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笙容的手，笑道，“你不必再想了，这么些年以来，我什么没经历过，不必害怕吓到我，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完全是没有武功的老太太了？”
笙容谨慎道，“笙容见识浅薄，不懂得这些。”
晚瑜呵呵的笑，“浑说，我们眉山派没有哪一个人看不出来别人的功夫，我只告诉你，这是真的，我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罢了。”
笙容大惊，没有想到是真的，最主要的是，晚瑜竟然这样干脆得承认了，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她止不住内心的惊诧，“师尊……”
晚瑜看得心中感慨，毕竟还是孩子，真的什么藏不住啊。
“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帮你师父，眉山派以后还得靠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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