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离见他有些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心中泛起一股酸楚，这个人对自己为什么那么好？
不管是什么时候，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不管自己发生什么，也不管自己有没有伤害到他，他都从来没有过抱怨，甚至还傻乎乎的跟着自己符合。
不管自己让他做什么，他好像都能做到。
李若离不知道自己欠了他多少，但是她知道，自己是还不清了，这样的感情，要多少年才能回报呢？
李若离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有了别人不曾有过的第二次机会，却仍然没有让他更加好过一点，他实在太苦了。
看着李若离这个样子，夜寻寒心中自然也是闷闷的，他知道，李若离有意在逃避自己，好像自己是个什么洪水猛兽，夜寻寒不害怕这个，不管李若离想要做什么，他都只是希望，她能快乐肆意就好了。
而在这一刻，夜寻寒却感觉到了李若离清冷的外表下的跳动的内心，她好像并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好像很对事情对她来说都很沉重，好像她并不是真正的那么开心。
夜寻寒不喜欢看到李若离这样，他在乎她，希望她能够肆意一点。
人生下来本就是有无穷无尽的限制，，要是能够肆意开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该是多么难得啊？
他伸出手，摸摸李若离的脑袋，轻声道，“你别哭，你一哭我的伤口就更痛了。”
李若离抬头看着他微微皱眉的样子，心中忽然又慌又痛，她擦去眼泪，哽着嗓子道，“我没有哭。”
这句话其实哪有那么重要呢？哭与不哭，都只是一个表达情绪的形式罢了，就像这一刻，夜寻寒能够感受到她心里的柔软与挣扎，这对夜寻寒来说，就够了。
他温柔地笑道，“没哭就好了，许是我看错眼了，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待我好全了，我便带你出去玩一玩。”
李若离点点头，声音郑重，“我等着你。”
夜寻寒默然一会儿，突然道，“阿离，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以后我要带你去更远的地方，咱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没有了，你愿意吗？”
李若离便道，“去更远的地方干嘛？我想我需要知道这些。”
夜寻寒的声音开始悠远起来，他道，“去的地方很多，你从前不是很喜欢看地方志吗？咱们去雪山，去草原，去大漠，去所有没有去过的地方，你愿意吗？”
李若离咯咯地笑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以后得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咯？”
夜寻寒点点头，“对，还有可能是饥两顿才能饱一顿。”
这句话明显带着开玩笑的意思，李若离嘴角更加上扬起来。
夜寻寒继续道，“所以，你愿意吗？”
他的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
李若离敛住笑意，眼里像是有什么光一闪而过，她用力点头，“愿意，等此间事了，我倒是很想过过什么叫做苦日子。”
他们不知道，许多年以后，他们回忆起这一日的落日，回忆起这一日伤口的疼痛，还有李若离突然无法控制的眼泪时，竟然会那么怀念。
自那天以后，侍女们好像发现，李若离来的间断越来越短了，每次来的时候，她都会关上门，与夜寻寒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有的时候侍女们会有好奇，便借着送东西的当口偷偷看一眼，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
有的时候是两个人喝着茶吃着点心，在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或者是关外风光，或者是其他朝臣的闲话家事。
有的时候，两人中间摆着一盘棋，两个人下棋都下得不甚认真，侍女们瞧见二人频频悔棋，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了后头的习以为然。
或者是两人都不说话，各自拿着一本书，神态各异，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却一点也不突兀。
久而久之，众位侍女发现，根本找不到什么有趣的八卦，比如谁和谁的爱恨情仇，她们只看到了一对好似已经相交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好友，默契而又温馨，在一起的氛围是那么自然和谐，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插进去似的。
侍女们看这种情况，早已经波澜不惊，心里却又很羡慕，谁又不希望有那么一份宁静久远的感情呢？
一般来说，不管风吹雨打，李若离都不会轻易不去看夜寻寒，每日陪着他，既是给他解闷，也是给自己解闷，每日都有这样一段时光，对于李若离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只除了去见楚筱的那一日。
如果说，她和夜寻寒之间的默契是长时间的相处带来的，固若金汤。
那她和楚筱莫名其妙的欣赏便是人间另一个自己的兴奋，这世界虽然好似有个同样的标准，什么是坏，什么是好，都规定得好好的。
可是却没有几个人在这种标准之下长得有多么想，每个人的行为处事，还有心里的标准以及底线，都或多或少的有所不同。
但是楚筱不一样，李若离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了。
这个人，太像从前的自己了。
上辈子的自己，热烈又偏执，认定的事情一定要一直走下去，直到最后遍体鳞伤。
李若离对上一辈子的自己感情很复杂，一开始，自然是鄙夷的，觉得就是自己这样的性格，才让自己得到悲惨的结果。
可是越到后面，自己越是下意识的改变自己，李若离就发现，自己对从前的自己没有那么讨厌了，或许这世界就是这样，失去的总是最好的，李若离知道，现在的自己，再也无法获得从前那种简单的愉悦感了。
可她后悔吗？李若离自己也不知道，人不到人生最后关头，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想通的，或许是不后悔的吧，至少，自己这辈子避免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夜寻寒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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