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没有回答,空气沉寂了好一会儿,只有火烛的轻炸之声,时时响起。
“冥冥自有天意。”苍老的声音终于说道。
“不止,”李若离轻触银枪,轻声道:“`银枪`最怕龙涎香,触碰便浑身灼热,烧心而死,它们不在深水水域一带活动,并不是怕水怪,而是那里有龙涎香。”
圣者道:“姑娘聪慧。”
李若离轻笑一声:“圣者谬赞,`水怪镇`之所以还有人余留,只因这里可以延年益寿,身体强壮,比常人多活,百岁之人不算稀奇。这是因为,水域流通,镇中人服了含有龙涎香的水,自然不易得病。”
“银枪”也自然不敢吸镇中人之血。
黑暗的屋子中,因这一番话,顿起波澜,圣者似乎停止冥想,苍然道:“也罢,许是上天安排,姑娘若能除去水怪,龙涎香便任你拿去。”
“多谢圣者。”李若离眉间带笑。
……
众人匆忙准备,抵不过夜间来临。
范玉巧焦躁的把李若离送至门口,之后便一直在门旁等待。
小白划船,李若离站于船上,赤岭跟在旁边。
后面是四架船,分别载着镇中居民所选出的十个人。
其中有一人,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独乘一架船,眉眼间尽是跃跃欲试,以及克制。
李若离道:“到时将水怪网住,送到`纯水`中心,那里有人等待。”
“纯水”便是镇子中心河流的名称。
几人应道:“是!”
还未行到深水水域,船只突然微起波澜,其他人并未注意,李若离却看到水流开始形成漩涡。
竟是水怪出来了!
李若离连忙将几包药粉拿出,顺水势均匀撒下,并轻声道:“不要妄动,水怪出来了。”
赤岭眉间轻皱,其余九人则是面露异色,之所以说是九人,只因那第十人,也就是独乘一船之人,拿起船中巨网,飞快移动船只,直接向水怪冲去。
李若离眉间闪过震惊,她正想叫住此人,便见他力气齐大无比,扬起手臂,巨网竟凭一己之力,直接散了出去。
半途赤岭飞身而起,脚踢巨网,将它完全盖与水怪身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原来这两人也发现水怪已出,并完美测得水怪位置。
水怪并不会咆哮,只在水中挣扎,但因李若离洒了药粉,叫它神志不清,且巨网完全兜住它的身体,叫它无法行动。
众人开始欢呼,尤其那个高大魁梧之人,听人叫他“石头,好样的!”便面露喜悦之色。
石头大喊道:“收……”只说一个字,他的船突然翻到!
水花激起千丈,所有人眼中倒映着一条巨长无比的触手,那触手显出暗黑之色,上有一个个圆盘,在月辉的照耀下,看着无比恶心。
众人开始惊叫,有人大喊道:“漏网了!它漏网了!”
有人道:“不是!它的身子还在网中!”
又有人道:“它那根东西在撕扯网!它要出来!”
那根触手在水中掀起波涛,所有人的船摇摇欲坠,掉在水中的石头拼命游动,却是徒劳。
他在水中眼睁睁看着,水怪逐渐朝自己靠近,眨眼之间,它的触手将自己卷起,卷到半空,圈住半截身子,开始收缩。
那是一股巨大的力道,似乎要把骨头都碾碎了,石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突然,他感觉浑身一轻,整个人从半空摔下,却没有掉到水中,而是被一人截下,抱到船上。
李若离道:“小白,收网!”
小白便放开石头,飞身上前。
石头在模模糊糊中看到,有一人在水中与水怪的触手颤抖,手中握着长剑。那人应是方才救他之人。
赤岭在水中一剑刺穿触手,水怪暴烈挣扎起来,水浪直接将几人的乘船掀翻,李若离连忙上前,将几人从水中提起。
后带几人支援小白,扯住巨网。
赤岭将剑抽出,水怪连忙缩回触手,开始卷着身上之网,似要把它撕烂。
水怪的力气太大,后方收网的李若离等人竟被它扯的摇摇晃晃,即将翻下船。
目前之法,便是将那触手砍断,赤岭也明白这一点,闷头一下钻入水下。
可是水下动作施展不开,对于水怪却是游刃有余,坚持片刻,赤岭猛然冲出水面,眼前被水迷蒙,触手悄然临近,赤岭即将被卷。
突然,赤岭被一股力道推开,他转眼一看,见那位叫石头的人,被触手卷住,趁此机会,他再次潜入水下,一剑将水怪触手从根部割掉。
水怪剧痛挣扎,后方人顺势拉住巨网,带它快速游至纯水。
李若离先前撒下的迷药逐渐起了作用,水怪挣扎幅度减小,拉它的巨网便更加有力。
赤岭入水将石头抱起,放在船上,见他身体已然从中间,软成两半。
他面色平静,架船追在水怪身后。
几人行至纯水,只见前方一片血浪翻滚,看着甚是骇人,面上即刻显露害怕之色。
李若离却指挥道:“船分两侧,将水怪放进去。”
进去便是说送入血浪之中,几人忍住害怕,尽力加快船速,将水怪狠狠拖进去。
李若离大呵道:“退!”
几人便迅速推开。
水怪本因迷药昏睡,不再挣扎,谁知进入血浪之中,突然惊醒,狠狠翻滚,剧烈比方才更甚,水浪激得到处翻飞。
即使船只行远,也被波及不清。
有人问道:“姑娘,那是……何物?”
李若离轻声道:“小东西,银枪。”
听她说完,姗姗来迟的赤岭一震,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看向远处在血浪中剧烈翻动的水怪。
若是银枪,便不足为奇。
有人疑惑道:“银枪?是何物?”
有人接道:“姑娘是如何将这……银枪,凑在一起的?”
如何?李若离想到了先前,交代给掌柜之事。
此地人畜皆饮过含龙涎香之水,想要引到银枪,便不得不用他们带来的马匹。
马匹自冷都而来,有些还未喝此地的水,血液不含龙涎香,作为银枪的食物再好不过。
李若离交代掌柜将马匹投与纯水中流,银枪多日未食,自然蜂拥而上。
水怪突然闯进,银枪们抢昏了头,便不管不顾,将水怪一同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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