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从沉轩院出来,在回廊恰好遇见孙娘领着个眼生的小丫头,打量着小丫头的行装,秋灵不免好奇几分。
“孙妈妈。”
“大姑娘。”孙娘福了一礼
赵红儿闻声抬眼看了看眼前的贵气小妇人,心头虽有猜想,却不敢多看,连忙收回目光,学着孙娘的模样福礼。
“我娘可是醒着了?”
“回大姑娘的话,夫人方才便已是醒来。”
秋灵点点头,目光再次好奇打量那名小丫头,倒没有问出口,点头道。
“好,我去院里瞧瞧。”
“是,大姑娘。”
秋灵说罢,便领着孟春直往懿祥阁。
赵红儿见人走后,方敢直起身子,继续跟在孙娘身后小步离开。
孙娘行走间,眉眼有意无意的扫了眼身旁跟着的丫头,对于她的识趣倒是有了几分满意,便希望她是个诚心头脑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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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恍眼已近八月炎热的天气,盛京倒是下起了暴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浇盖暑热,空气中沁起一片凉意。
这日夜里,李婉和李怀江在屋里泡脚,闲聊起今日长空学院启幕典礼。
大盛第一所职院启幕,因着背后筹集的皆是商会富贾,自是搞得隆重些许。
头批收录的流民学子多是城内郊外的孤儿,男女学子不少,闲时学院便会组织学子们到地里耕种,也算是自给自足。
李怀江道,“听说夫人留下的赵家女,选的是造船课业。”
李婉淡笑道,“倒是个不怕吃苦的女子。”
造船课业多是男子所选,这其中唯有赵红儿一个女娃娃,为此,学院里的船匠师傅特意派人来问过她的意思,便是担心一个小女子吃不了这样的苦头。
夫妻俩正聊着,孙娘隔着帘子传话。
“老爷、夫人,良辰来了。”
二人闻声抬头,透过帘子就见良辰在帘外拱手作揖道。
“老爷!”
李怀江眉眼微凛,“可是袁世子那有了行动?”
“回老爷,正是,候爷特意派人来府上给您传消息。”
李怀江点点头,“你带上几个人前去看看,若能使得,便出手相助。”
“是,老爷。”
良辰走后,李婉问道,“此次可会有凶险?”
“穷巷之犬,不足为惧。”
李怀江说着,握过媳妇的手,“过几日秋生大婚,为夫瞧着府里都准备妥了。”
“自是准备好了,秋生过后便到了铭丰。”李婉说着,想到了什么,笑道。
“听说,然哥儿在扬州城跟着他老子,买卖倒是上手极快,确实是个小滑头。”
对于家中唯二不愿入仕的小子,李怀江也是无奈,“如此也好,下头子侄总有一个在外头担事。”
太师府这边一片祥和,盛京城的某个商贾院落,在大雨中撕杀成片。
贾府不如韩竖眷养的护卫之多,贾培更是没想到他的身份暴露得如此之快,眼看事情就要成了,完全不明白哪个步骤出了漏子。
他便说在京中苦等多月,早该进京的人马迟迟未有消息,原来现在的朝廷已是盯上了他。
枉他蛰伏几十载,还是没能斗过高寅。
不,不对,一定是现任太师李怀江,这些年大盛接连落马的余党逆臣,哪一个不是李怀江的手笔。
直到长刀架在脖子之上,贾培不甘的闭上老眼,努力压住胸腔里的气息。
再睁眼时,就见一名身穿飞鱼服的男子慢步映入眼帘。
高俊垂眸冷冷睨着地上被雨水浇透的老男人,目光鄙夷到了极致,宛如看一只丧家之犬。
“殿下,府里所有乱贼皆已伏法。”十五上前禀道
高俊淡淡撩起眼皮,再看男人,“带回镇抚司。”
“是。”
任贾培再不忿,却已是困兽之斗,毫无还手之力。
夜已渐深,高俊并未亲自审问贾培,虽是前朝被黜的王爷,相比之前的郝程、韩竖,手段高明不到哪去。
这时,房门敲晌,高俊以为是十五审完了供词,抬眼却见是玄聪。
“殿下,玄止送回的密信。”
玄止是高俊调出去帮他密查私事的亲卫,高俊接过书信。
原以为是玄止终于查到了什么眉目,结果信中倒是将查实之事禀明,却也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他本不该再抱有幻想,他与她本就不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她不可能愿意为了他回到盛京,而他更不可能为了她离开盛京。
至少,在他父皇和母后在世的这些年里,他不想离开,便是害怕再错过见上至亲的最后一面。
她走了,跟着商船远航,离开了大盛。
或许这辈子,他们俩不再相见——。
玄聪眼瞧着主子黯然伤神的模样,面色有些犹豫,小声的道。
“殿下,方才属下瞧见钟侧妃派人前来打探,许是关心殿下您今夜是否回府?”
高俊眸光不禁紧凝了几分,钟侧妃是现任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是母后为他指的婚事。
高俊对这位妾室无甚感情,自钟氏进府高俊从未碰过她,尤其是在姑父口中得知钟家内里之事,高俊对这位妾室更是提起几分防备的意识。
“把人打发了,再暗中派出几人,守好府门。”
玄聪虽不明所以然,却也不敢多问,连忙拱手应声,“是,殿下。”
玄聪前脚刚走,十五和朱刈同时进来禀报审查的结果。
高俊看了眼他们递上来的供词,努力压抑眸底的怒火。
“可全都在这上头了?”
朱刈道,“回殿下,贾培此人嘴巴硬实,招供的是他身边几位心腹。”
十五也禀道,“正是,属下与指挥使分别将几人分开查审,得到的证词基本一致。”
高俊点头,“很好,那便有劳朱指挥使派人知会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一并带人将这上头的人,全给拿下。”
“是。”
名录上密密麻麻记载了十来几户人家,趁当下夜色,对方人马察觉之际办了此事。
玄聪刚带了两名弟兄回到三皇子府,便看见十五领来一众人马,心底正纳闷呢。
倒是在听见十五告知的消息,气得下颚骨都绷紧了,大步朝侧院方向而去。
十五下令道,“来两人到正院,在宋医令来府以前看好聿白公子,莫要惊忧了小公子。”
“是。”
侧院里,身披寝衣的钟侧妃郁郁不欢的用镊子玩弄着烛芯,想她被纳入三皇子府为妾也便罢,却讨不得三殿下欢心,换到哪个女子身上能受得了日日独守深闺。
母亲前几日派人给她寻来的催情香,奈何三殿下连她的院门都未曾踏入,还不如那个正院里的小子讨得三殿下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