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李府,沉香阁。
这日,宁氏紧着帮夫君收拾行囊,此番太子出京,李怀江与皇上商议过后,决定让自己的好大儿,秘密随太子前往。
一来,可从旁协助,二来,增长见识。
除了铭笙,赵先生也会一同前往,赵先生不过五十的年岁,老身子骨健朗,以先生渊博的才学,或许到地方上可给予治理良策。
铭笙方从先生院里回来,见媳妇已为他收拾出两个包袱,嘴角微笑上前,牵过媳妇的手。
“让太太劳心了。”
宁氏嗔笑道,“不过收拾几件包袱,早些日小姑姑送来的清凉膏子,我也给你装上了,若是夜里有蚊虫叮咬,记得涂抹。”
“好。”铭笙心头微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每个包袱里我都放有装碎银角子的荷包,方便你在路上使的。”
“还有,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必不可少,也需紧着自己的身子。”
听着媳妇絮叨的话,铭笙心里高兴,握紧了媳妇的手。
“太太且在府里等为夫回来,平日里多陪陪咱的娘。”
“嗯嗯,府里的事无需你操心,娘那里我省的,你只需顾好你自己。”
宁氏说着,悠悠叹了口气,“娘说,你与先生晌午后便提前出京,我已让小厨房备好奈放的果子。”
“我让青五、青六也与你一同去。”见铭笙要拒绝,宁氏紧接着道,“不许不可,府里有人手,咱院里还有大咪,相较之下,你身边才是最紧着人的时候。”
知道媳妇已然决定,铭笙微笑颌首答应,将媳妇拉到怀里。
“好,都听你的便是。”
宁氏紧偎在男人怀里,心有不舍,却也知,此事是爹娘为夫君铺好的路子。
晌午后,从李府门前驶离一辆马车,而李府对外放出的消息,李大公子回乡省亲。
李婉这边也没闲着,早已书信往每个地方的庆丰行庄子,分批调拨红薯与土豆的种子,前往太子与四皇子落脚的地方。
彼时,再由两位皇子与地方官员,分发当地百姓,把这两种急救饥荒的粮食,流传百世。
当然,这些种子全当是庆丰行私下借给地方官府,收成后,需得将种子数量还给庆丰行,于此,对地方官府而言,无不是急救灾民于险境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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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的某日,皇宫,三书省公务房。
正在务公的李怀江,听了良辰禀报的消息,握笔的手顿了顿。
接而,沉重的闭上双眼,缓了半晌,悠悠开口道,“知道了。”
良辰见大人眸底难掩哀色,识趣的退出房外。
李怀江将笔墨放下,端起手边的茶盏,拨弄着面上的茶叶。
回想当年在滇州地方遇到过的阻碍,许久,从椅子上起身,慢步来到房门外。
将手中茶水浇到地上,昂头望天,沉重的叹了口气。
[魏阁老,走好。]
与此同时,府里的李婉也收到了福州城传来的消息,魏老夫人离开当日,魏阁老也随之离去。
听说两位老人离开时,很是安祥,李婉还是湿了眼眶。
这许多年,魏阁老为下头的孙子操了一辈子的心,亲眼得见长孙立起门户,传承魏家正途之路,亦是死而无憾。
因着魏宏手执重兵之权,且负责戍守南关,高帝特意下旨到福州城,无需魏宏为祖丁尤。
魏阁老两位入翰林院的曾孙,魏宥与魏宇已向各自的上锋,递交了丁尤文书,卸官服,赶至福州城为曾祖守孝。
而工部任职侍郎的魏潇得知消息时,差点没能缓过劲来,默默的抹了把老泪,再怎么说,离逝的是自己的老父母。
同时,亦是担心此时为父丁尤,实则魏潇当下已是六十有余,再丁尤三年,便注定他此生再无机会重踏官场,等于提前致仕。
想了想,魏潇把当年魏宏逼他签下的分家、分支文书,逞到宋尚书面前,无不是表明了,多年前,魏阁老已与他这个儿子划清了界线关系。
如此说来,魏潇就有理由无需为父丁尤,上锋宋尚书乃至高帝,都无法就此事强迫他卸下官服。
自然,魏潇的做法,成了同朝官员私底下唾弃鄙夷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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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李婉提前让孙娘嘱咐大厨房,主院的吃食准备清淡些的,如此,李怀江还是胃口兴缺。
“再喝点汤吧,可是忘了自己的胃需得养着。”
李婉给李怀江再盛了碗三素汤,李怀江点头接过。
她清楚,魏阁老对李怀江而言意义不同,当初,他初入仕,虽在地方上有主见,行事作风大胆,若没有魏阁老在朝中为滇州排除万难的协助,李怀江有许多折子无法顺利完成通过。
李怀江抿了口汤,抬手握住媳妇的手。
“年纪大了,略微有些感性。”
李婉淡笑道,“我懂,你可有给魏将军写信?”
李怀江点了点头,“连同今日给杨知州的信,一并送去。”
回京的这段时日,李怀江没断了与从前地方上任职同僚的联络,此次去信,多是提醒杨知州注意乡镇旱灾的治理。
便连滇州赵知县的信,也是在今日一并送走。
“两位老人家一起走,对魏将军许是不小的打击,平日里若有时间,你便写信宽慰几句。”
李怀江点了点头,“好。”
想了想,问道,“昭儿她——。”
李婉,“我今日已给昭儿和殷夫人各去了封信,信里提点了昭儿,好生陪着婆母。”
“好。”
李怀江拿起筷子,给媳妇碗里夹了几根青菜。
媳妇光想着他了,自己倒也没吃多少。
李婉会意,重新拿起筷子,吃碗里的青菜,夫妻俩置于桌面上相握的手,始终没松开。
“我听青三说,魏侍郎把当年分家绝亲书拿了出来。”
李怀江闻言,鄙夷嗤笑,“利誉熏心,该是不能再留用于朝堂。”
李婉默了默,道,“曲家那边,可是有动静?”
李怀江又喝了口汤,淡淡开口,“快了。”
注意到男人眸底的戾色,可见,魏潇对魏阁老的凉薄,让他不快。
李婉叹息道,“万事需得谨慎。”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嘴角轻勾,“好。”
曲家的动作自年关后,越发的紧锣密鼓,如此甚好,快些把碍眼的东西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