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的李府,是座四进的大庭院,每一进的两侧分别设有四间院落,一进院厅前,布设如观园,观园两旁栽植多棵柏树,需等来年开春,柏树的枝叶才是茂盛。
二进正厅前设有观景回廊,回廊贯穿前厅,伸延观景台,景台底下是片偌大的池塘,待来年回暖,池塘里养上鱼儿,倚坐在景台之上,聆听前院树梢上的鸟儿鸣唱,观赏鱼儿戏水,岂不美哉。
三进花厅顾名思义,花厅周边是一片宽阔的花园植地,不难想象花季之时,该是满园春色。
里进的厅堂最为典雅气魄,亭台楼阁、游园假山,莲花池塘,水车廊桥。
偌大的府邸庭院,莫明地让李婉心头陡升一阵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好似在哪见过。
李婉并没有在心底纠结,倒是觉得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总算开了回眼。
回头又见自家男人陷入沉思,不由得调侃道,“怎么,白送的府邸嫌扎身?”
“倒也不是,便是觉得入赘的感觉也挺好。”
李婉莞尔一笑,正好此时身旁没人,大方地挽过李怀江的手臂。
“瞧你说的,你以为光凭我的身份,若没有你这些年出色的政绩,咱能捞到这好处,再说了,这是高家欠咱俩的,你多次献策平定南疆,收复夷州,便是这就值多少银子钱了。”
李怀江成功被媳妇逗笑,满心暖意地在媳妇额前落下一吻。
李婉把他凑近的身子拉开,“人家卫副将许是在前边等你,你好生招待的,我先去张罗两位先生的住所。”
李怀江捏了捏媳妇细嫩的手腕,“好。”
其实,他还想陪媳妇好好逛逛这处处彰显铜臭味儿的庭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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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安排罗先生与赵先生入住三进一侧的两座院子,正好两位老先生平日里串院子方便,且安排赵先生住的院子旁,便有修葺好的学堂,平日先生走动轻生许多。
三进另一侧的四座小院,李婉分别拔给了怀溪小两口,以及宋之秋小两口。
铭笙、铭意、柏舟、贺稹、秋生以及之冬几个哥儿,包括年后进城的铭丰与铭然,分别入住二进的院里,哥儿们都大了,正好每人一套小院。
元挺、元志,及罗先生手底下的几名学子、药童便住到一进的两侧院落,平日他们出府办事方便许多。
他们夫妻俩与三个姐儿入住里进的两侧院落,姐儿也是每人一座独立的小院,至于他们夫妻住的主院,便连书房都规置好的,省了李婉许多的麻烦事。
在孟管家的张罗下,再有王府拔来的下人,短短半日,整座府邸便规置好。
屋里烧着暖炕,比之福州城的冬日还要暖和舒适,府邸人口多,每日需用上许多柴火银炭,这笔开销可不是小数,花钱规划有度的李婉,计划多买几个庄子,至少得紧着府邸所需的用度。
玉京院,正房。
孙娘往暖阁的火笼里添上银炭,仲夏正好端着托盘进来。
“夫人,老爷吩咐大厨房给您做了鸡丝汤面,奴婢给您端了来。”
李婉将手中的摆件放到博鼓架上,“其他院里的吃食,可是都准备妥了。”
“回夫人话,槐夏已着人往每个院子的主子送去吃食,两位老先生许是累得紧,孟管家吩咐了大厨房给两位老先生熬了参鸡汤,在灶上热着的,老先生醒了,再给他们送了去。”
“好。”
李婉到一旁架子上的热水盆洗了洗手,来到桌前落座。
孙娘上前揭开瓷碗上的盖子,一股子淡淡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
李婉拿起筷子,看了看她们“你们呢,可是吃了?”
孙娘笑道,“夫人您有心的,奴婢们不会饿着的,夫人您快趁热喝了面里的鸡汤,好的暖和暖和身子。”
李婉微笑,用勺子喝了两口暖暖的鸡汤,接着道。
“府里下人的吃食用度,还是与以往那般,让大家吃饱穿暖的,才有那心思做事。”
“夫人您放心,您交待下去的,奴婢与孟管家都是照着做的,咱府里的下人,都说老爷夫人对下人最是宽厚。”
李婉笑笑,夹起面条吃着,便是需要宽厚,奖罚分明,下头的人才会对主家忠心。
上辈子小时候古装剧看多了,多少权贵最后败落在自家下人手里。
吃着吃着,李婉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看了看孙娘。
“以往良娘子是二嫂的近侍,今日领我们来的卫副将,该是与良娘子相熟?”
孙娘听到这,心口不住泛起一阵酸意,点了点头,又示意仲夏先退出去,才开口道。
“若是当年王妃没出事,卫京该是与良娘子成婚相好,二人的婚事是王爷与王妃撮合。”
李婉微讶地睁着眼,孙娘接着道,“听说,卫京这许多年一直未娶,或许是心里还放不下良娘子,想他得知良娘子还活着,该是高兴的。”
李婉喝了两口汤,将手中的勺筷放下,不禁深思。
倘若卫副将真如孙娘说的那般专情,倒也是个铮铮铁骨的好汉。
虽二人如今已上了年纪,良敏这些年用着思婳所制的面皮遮掩脸上的疤痕,寻常是瞧不出其脸上的端倪。
“我听说,当年在洪家村与良娘子成婚的汉子,是受制于良娘子,那门婚事不过是做给暗中监视的余党们瞧,那名汉子没在良娘子身上得了好。”
孙娘点了点头,叹息道“夫人您是想?”
“我就是胡乱想的,这事,还需他们二人心里仍有那想法,到底良娘子是二嫂的人,咱总不好拘着她在李家不是。”
对上李婉的目光视线,孙娘心头了然,“好的夫人,奴婢寻了机会与良娘子说说。”
她的夫人,永远都是这般替人着想的好性子。
“试探着问的,了解她的心意便是,可别让良娘子以为咱家容不下她的。”
“是的夫人,奴婢省得的。”
说着,李婉又不禁多看孙娘两眼,“早年我便问过你,如今可当真还是没有那想法?”
孙娘尴尬地垂下眉眼,“夫人,奴婢愿一辈子留在您的身边伺候,夫人可是嫌弃了奴婢。”
“说的什么话,我便是问问,如何是嫌弃,你若是没那想法,本夫人也不能强迫了你去。”
孙娘内心感激不迭,微微湿了眼眶“奴婢多谢夫人的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