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听完罗怀的话,李二和长孙无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罗怀竟然能凭借肉市上的一点线索,就能推断出突厥接下来的打算。
这他娘不是大才是什么?
这种人若不能被国朝所用,真是太可惜了。
朝中大臣或多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国内,就连李二自己也沉浸在刚刚登基的喜悦之中,更是无暇理会北边的事情。
可罗怀不过是一介商贾,就从一些细枝末节察觉到了突厥的异样。相比较之下,罗怀这人更是不容小觑。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李二立马变得极为正经,站起身朝罗怀拱拱手,问:“不知小兄弟对突厥南下一事,有多少把握?”
罗怀毫不掩饰的说:“十成!且就在二十日后。”
上一世的罗怀,也算熟读唐初这几十年的历史。正是因为李二发动了玄武门兵变,才再一次导致了国内的动荡。突厥正是抓住了李二铲除异己无暇顾及边关的机会,举兵南下,一路打到了渭水河畔,直逼长安城,大唐危在旦夕。
若不是李二耍了个心机,在渭水河畔和颉利对骂了几个时辰,等到了大军,说不定大唐就灭国了。
基于这段历史,罗怀才敢打包票,突厥一定会南下。他不担心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进程会发生变故,毕竟在此之前,玄武门兵变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李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如果一切都如罗怀所说,那此时突厥大军应当集结完毕了,北面随时会有战事。
不行,他不能呆在这里了,必须赶紧回宫,召集大臣商议此事。遂朝罗怀拱拱手说:“家中还有要事,某这就告辞,他日再来和小兄弟把酒畅谈。”
罗怀一听,这可不成,我刚把火烧起来,没下锅的东西怎么成。连忙拦住李二和长孙无忌,道:“你不是说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吗?你该不是要去告密吧!”
罗怀的眼睛半眯着,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让李二有些尴尬。长孙无忌知道皇帝现在没心思和罗怀打趣,避免他撞枪口上,连忙解围道:“小兄弟哪里的话,你将诸多谋划都告知我们二人,自然是拿我们当作自己人,我们二人也定不会干那出卖朋友的事情。的确是家中还有要事,再说谋反之事牵扯甚广,我们还得好好考虑才是。”
听得长孙无忌这么说,罗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打算考虑就是有那想法了。
送走二人后,罗怀关上房门,从柜台里提着几袋子硫磺、硝石和木炭,嘴里嘟囔着去了后院。
“唉,还是差钱呐,不然就可以制一些火铳了。”
李二和长孙无忌一前一后出了罗怀的小店,长孙无忌往后看了一眼,就问李二:“二郎,那小子的话您觉得有几分可信?”
李二摇摇头,也有些拿不准,“不好说,但他好像就没错过。你可别忘了两个月前玄武门的事情,若不是他,你我恐怕早已成了建成的刀下亡魂。”
长孙无忌暗自吸了一口气,玄武门兵变虽说才过去两个月,但已然成为国朝的大忌,谁讨论谁就得死。此时听到皇帝亲口提及此事,长孙无忌浑身都冒起了冷汗,连忙阻止李二继续说下去。
“好端端的,为何要提那件事。不过看您的样子,估计信了八分。但微臣以为,还是查探一番方才稳妥。”
李二点头以为善。
回宫之后,李二叫来百骑司统领樊宇,问:“近日长安城中羊肉价格是否节节攀升?马匹是否有市无价?”
樊宇跪拜,近期所见所闻一一细细禀报。李二听完,一言不发,直到夜幕降临,才从夜色里走出来,吩咐道:“八百里加急北上,朕要知晓突厥的一举一动。”
当晚,一小队人马急出长安。
三日后,樊宇带回来的消息让李二惊愕不已。罗怀那小子果真是料事如神,突厥早已整备军马随时都可以南下。
李二连忙传令,让三省主事到太极宫议事。华灯初上,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等皆匆匆赶到了太极宫。见皇帝还未出来,几人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皇帝匆忙传唤的缘由。一干人等,只有长孙无忌料到了今日所议之事。
不等几人讨论出结果,李二龙行虎步进了大殿,抬手就免了几人的礼节,刚坐定便说:“朕今日召集诸卿,是有一要事与大家商议。”
房玄龄作为丞相,自然第一个出班发言,“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李二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朕接到八百里急报,突厥已整军二十万,不日便会南下,诸卿皆是我大唐肱骨重臣,可有应对之策?”
这番话,令台下众人都大吃一惊,很明显他们并没有太关注北面的情况。可长孙无忌早有预料,见其余人面面相觑,连忙出班道:“陛下,臣以为需立马整顿军马,命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等悍将奔赴北地,突厥若胆敢南下必于其当头一击。”
李二点点头,长孙无忌的话和他不谋而合,只要大军开到,量他颉利也不敢乱动弹。对于大唐将士的勇猛,李二还是十分信任的。
可此时,殿内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陛下,臣以为不妥。大唐自开国以来,连年征战,国力贫瘠,民间易子而食有之。百姓尚且食不果腹,哪还有余粮供给大军?且西边羌人虎视眈眈,也需要派军驻守,否则一旦突厥南下,大唐将会腹背受敌,局势更加堪忧。”
房玄龄再次站了出来,躬身道。
李二暗暗叹了口气,房玄龄所言非虚,大唐国库空虚,民间更是饥殍遍野,眼下国朝根本没有足够军需保障大军。如果贸贸然开拔,只会自取其辱,得不偿失。
一时间李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挥退了众人,打算明日早朝再议。
第二天早朝过后,李二气哼哼的回到了武德殿,又摔又打。朝堂议事的时候,诸位臣工都或多或少表达了自己对北面的看法,主战者有之,但主和者居多。
言和必然涉及到联姻、纳贡甚至割地,这些都是李二所不能容忍的。奈何这大唐并非他一人的天下,面对争议不下的朝堂,他只能匆匆散了朝,憋到后宫才大发雷霆。
发泄完,李二吩咐内侍唤来了长孙无忌。
见到武德殿内有不少血渍,长孙无忌就知道皇帝心情很不好,一见面便说:“陛下,此时非比寻常,千万要沉住气啊!”
李二垂坐在龙榻上,重重的叹息一声,道:“无忌,今日朝堂争论不下,眼看战事将近,朕心难安,你可有何想法?”
长孙无忌沉思了许久,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罗怀,他是最早察觉突厥即将南下的人。
遂,开口道:“陛下,不妨臣陪你出宫一趟,去见见罗家那小子。他鬼点子颇多,说不定会有办法。”
经长孙无忌这么一提醒,李二这才想起当初在罗怀店里见到的那些个黑球。罗怀说那东西有开山碎石之能,是军国之利器,如果能把那东西弄到手,对北方战事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李二一拍龙案站了起来,说:“好,即刻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