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这个人我很了解,不管做什么事都喜欢搞得光明正大,可今天这个帖子,却有点偷偷摸摸的味道,这就有意思了。
难道有人冒他之名,想给我摆个送命局?
也不对,之前我已经挺尸了,除了他这么了解我,知道我肯定能还魂,谁还能笃定我会死而复生?更何况花是他亲自送来的,能在他眼皮底下搞这种小动作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如此一来,就只剩一种可能,他在顾忌着什么。
又有谁,能让卷土重来且官复原职的他心生顾忌?
看来我真有必要见他一面,虽然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有那么一点困难。
我转头看向杨树,还没等说什么呢,这小子就开始大摇其头:“别瞅我,我可还没活够呢,让亮哥知道我帮你开溜,他有一百种方法能整死我。”
我瞅着他就笑了,笑的他直发毛。
没多大工夫,他就一脸沮丧的投降:“得,得嘞,说吧,你想咋整?”
虽然我一声也没吭,但他心里清楚,不帮我,我有一千种方法整到他生不如死。
我指了指窗户:“把窗帘拉开,整这么黑乎乎的干嘛,我又不是吸血鬼,不怕晒。”
杨树依言拉开了窗帘,窗外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
我适应了一下光线,见外面花红柳绿,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初夏了。
街对面一间咖啡厅看上去不错,店名也很有意思,叫伊诺咖啡。
伊诺,一诺,一诺千金嘛!
“去弄一把轮椅来,然后去给陆俊送个信儿,今晚十二点,我就在这家店里等他。”
杨树很不情愿:“就算要给人家送人头,也不用这么急吧?等你好点再说不行?”
我翻了个白眼:“我能等,夜菩提能等吗?少特么废话,赶紧去!”
“得,那我就先走一步,等不到我回来,记得多烧点东西给我……”
“别大模大样的往里闯,注意避人耳目!”
“知道啦!”
杨树走后,我看着街对面的咖啡店出神,不知道陆俊对我这样的安排是否满意。
我当然能弄到他的电话号码,也可以大白天的约他到医院来,但他既然用这么隐晦的方式传讯,肯定事出有因,在没弄清他的企图之前,索性就配合他一次好了。
当天午夜,我坐在咖啡店靠墙的角落里,幽暗的灯光将杨树那张板着的脸照得活像要账的小鬼,看得我忍不住想笑:“放松点,都是老朋友了,有必要那么严肃?”
“朋友?待会儿要是被人包了饺子,可别怪我扔下你,自己跑路。”
我嘴角微翘:“陆俊要是会玩这种把戏,就不是陆俊了。”
我话音未落,门外掌声响起,随着声音,陆俊推门而入,可我却看得眯起了眼。
今天的陆俊与我印象中的有所不同,虽然身形依旧挺拔,西装也还是一个褶皱都没有,却是敞着怀,领口也松垮垮的,不似之前那样一丝不苟。
“有杨会首这样了解我的对手,是我的荣幸。”陆俊微笑着踱步而来,在我对面的椅子里坦然落座,看都不看杨树一眼,从容笑道。
可我却越发觉得不妥,无论怎么看,他那笑容都变味了,不再傲娇,反而有点苦涩。
“彼此彼此,陆副局长别来无恙?”
“这无恙二字就免了吧,大盛宫一别,你我都已经是再世为人,又何必掩饰?”
他这样直白,出乎我的意料,我死过一次,名副其实的再世为人,而他又经历了什么?
我试探着道:“如此说来,陆副局长这些日子过得也并非顺风顺水,何不说来听听。”
可惜陆俊终归是陆俊,就算变了心态,傲骨终究不改,没有丝毫吐苦水的意思。
“冷暖无常,唯人自知,不提也罢。”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朱红色小木盒,缓缓推到我面前,这盒子制作精巧,上面刻着黑龙教的徽章,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一点气息波动,以我对气息的敏感竟也猜不到里边装了什么:“这是……?”
陆俊做了个请打开的手势:“物尽其用而已。”
我的手动起来还有些吃力,杨树见我点头,上前打开了盒子。
盒盖一开,一股淡淡的馨香立刻飘散,淡青色的气息如氤氲一般飘飘荡荡的溢出,仅仅是嗅进鼻端的些许,便让我感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仿佛都轻盈了几分,盒中一颗鸽蛋大小的半透明丹药上,光滑流转,似有万千星辰运转其中。
我强忍心中诧异,微微一挑眉:“长生丹?”
陆俊没有丝毫得意,只是点了点头:“不错,应该能让你早几天康复。”
长生丹,材料不明,炼法不明,但江湖上尽人皆知,这东西是黑龙教至高无上的疗伤圣药,庆长生独门炼制,据传连他最亲信的弟子都未得传炼制之法,如果说刘家的续命丹能拖住最后一口气,给人争取续命的机会,那这长生丹便是能真正抓住这个机会的宝贝无疑!
“是庆双天让你来的?”尽管匪夷所思,但除此之外,我着实想不到其他可能。
陆俊笑了:“教主雄心大志,岂会向你示好,你要是想争,尽可放手而为。”
他这话看似不着边际,实际上却直接戳透了我的心思,我本以为是庆双天派他来送药示好,是想让我们赊刀人别去跟他争镇妖联盟的头把交椅,可仔细一想,也觉得太低估庆双天了,以他的权势、手段,这种事他当然不屑为之。
可如此一来,我就更猜不透陆俊的用意了。
“不用费心了,我只是不想等的太久而已,杨会首,保重!”
说完这话,他毫不拖泥带水,起身便走。
我心里乱做一团,却并没出言拦阻,听他的意思,是不服上次输给了我,想让我吃了这丹药,尽快痊愈,也好在势不可免的大战之中,再次与他一较高下?
没错,这很陆俊,而且入情入理,也恰好解释了他偷偷约我的原因,以他的傲娇,自然不愿让人知道他曾有恩与我,免得我跟他动手的时候有什么道义上的负担、顾忌。
可看着他略显孤独的背影,我心里却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他的真实用意,并非如此!
我知道即使追问,也不可能问出答案,便没有出言挽留。
但他走到门口,却脚步一顿,丢下了一句让我更加苦恼的话:“离关宁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