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们刚要动作,莫勋却抬手拦住了他们,笑眯眯的冲我说:“贤侄啊,这是何必呢,你只要痛痛快快把苏家的功法说出来,伯父自然不会为难你,何必非要受这皮肉之苦?”
我冷笑不答,心里默默祝福着莫勋的祖宗八代。
莫勋索性起身走到我前边,正色道:“傻孩子,伯父又不是问你要赊刀人的功法,你也没有替苏家保守秘密的必要,何苦为了这点东西,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紧接着他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的道:“伯父向你保证,只要你交出苏家的功法,你的阴籍就包在我身上。有了阴籍,你便可长居于此,享受阴司中人无病无灾,不死不朽的生命,超脱六道不入轮回也并非难事!”
话到此处,他突然一拍手做恍然状:“哎哟,对了,你本身已是可以领俸禄的官差,入籍之后,伯父给你稍作打点,弄个巡检、狱判的官职也并非难事,到时候不但有官派的宅邸,还可以娶上几房娇妻美妾……”
转回头,他笑嘻嘻的压低了声音:“不瞒贤侄,这日子可比你在阳世的生活,逍遥快活得多呢!”
“怎么样?一份与你本不相干的功法,换你生生世世的锦绣前程,划算否?”
我还是沉默不语,只是嘴角禁不住翘了起来。
红脸白脸的好戏,老子在部队的时候就唱得熟稔了,在老子面前玩这套有用么?
见我不为所动,莫勋居然不恼,只是直起身子,轻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担心伯父言而无信,也罢,来人呐……”
就当我以为他终于没了耐性的时候,却见他冲上边一伸手,那卢师爷立马从桌案上拿了一本薄薄的木壳小册子递了过来,莫勋接在手里,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便是无数阴魂梦寐以求的阴籍,你想不想要?”
我眼见那册子上散发着凝而不散的淡蓝色光晕,心知这是真正的阴籍没错。
不等我做出反应,莫勋便哈哈一笑,立刻走到案前,抄起都监的大印重重盖在了上边,再拿到我面前:“喏,你自己亲手添上姓名籍贯,伯父立刻给你交送州府备案,七日之内必可收到回函。”
说实话,看着这东西,我还真有点心动,要知道,寻常阴魂下到阴司,那都是要开堂过审,论罪下狱或者送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的,能取得阴籍永久居留者少之又少。我要是能住下来,说不定还真比在阳世过的快活些。
可惜,我也只能想想罢了,现在还不到我躲在地下享清福的时候。
我接过那册子,左看右看翻了半天,点头道:“行,我答应你。”
莫勋闻言大喜:“取纸笔来!”
立刻有阴差搬来桌椅,取来纸笔,摆在了我面前,我也不急,又看了半晌才将那册子填好递给莫勋,莫勋看了看桌上的纸笔,笑眯眯的冲我摆了摆头,其意不言自明。
我叼着笔管想了想,开始慢腾腾的写了起来,三字一涂,五字一顿,一行字我愣是写了大半天!
不能怪我写的慢,让我一个扛枪的大老粗做文案的活儿,还是凭空瞎编,能写出来就不错了好嘛,还要啥自行车?
一边写我心里一边嘀咕,我的祖师爷啊你特么能不能快点来,你要是再不来,你徒孙我可就要交代在这老鬼手里了,到时候您连一绺残魂都捞不着……天灵灵,地灵灵,祖师爷啊快显灵……
莫勋倒是并未察觉到我正施展拖延大法,可那卢师爷一双绿豆般的眼睛却闪烁不定,看了没多久就附在莫勋耳边嘀咕了些什么,莫勋脸色一变,挥手派人抢走了我那鬼画符一般的惊世佳作,拿到手里一看,立马勃然大怒。
“杨林,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好,既然如此,就休怪莫某无情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名阴差一下将我架了起来,阴差锁一捆,便让我立刻动弹不得,像拖死狗一样将我朝左侧的刑具处拖去。
我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莫勋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着实好笑的很。
莫勋见状更是暴怒,拍着案头吼道:“锯!锯了他!”
我被他们脸朝下按在一条浸透了血腥的特制长凳上,那刺鼻的味道熏得我脑袋直晕,阴差锁一勒,只觉浑身皮肉爆裂,骨头也像是随时都要炸开一样。
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阴魂虽然看起来与人无异,但说白了就是一团气息凝聚而成,即便受了再重的伤,只要意志不崩溃,气息就仍能慢慢聚合。
可也正因为如此,莫勋才敢一上手就用此重刑,说白了,我现在想死都难。
“卧槽……”
后腰上一阵火辣辣的撕扯之痛传来,我猛的一抖身子,忍不住一口咬在了长凳上!
没尝过这种滋味的人绝难想象,这种疼,不似刀砍那般快速,而是极为缓慢的,你能清楚的感受着身子一寸寸被锯齿撕开,然后随着那锯子的深入,疼痛也一点点渗入骨肉之中,尤其阴司的锯子是专为折磨人设计,锯齿呈一个偏左一个偏右的外八字形,轻轻一拉,骨肉便被生生豁开一道寸许宽的口子……
我不得不承认,我大大低估了这种酷刑,尽管我生前也曾受过反刑讯训练,可在这种剧痛面前,什么第三者视角、什么自我催眠,都特么是扯淡!
生平第一次,我忍不住放声嚎叫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意识里只剩疼痛,魂魄几乎崩溃的时候,锯子终于停了下来。
莫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原来:“杨林,我看你还是识相一点,交出苏家功法,我刚才的许诺,仍然有效!”
“放你娘的屁,我交你吗了个……”
我刚骂出口,就觉得上半身飘了起来,被阴差拎着扔进了旁边烧得鼎沸的大铁锅里,瞬间的炽热,从内二外,从伤口到内腹,让我猛然窒息,浑身激颤,拼命撑着锅沿,一下从粘稠的汤汁中窜了起来,可紧接着就被一棍子敲回了锅里。
热浪翻腾中,我眼睁睁看着,它们将我那血肉模糊的下半身从长凳上拎起来,就丢在我脑袋旁边,溅起的热汤汁,糊满了我的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