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衣服里夹着的各种刀具挡住了这凌厉的气息,让躲在里边的小雪逃过一劫,惊得它吱的一声飞窜开去,就地一滚钻进了『乱』石滩中。
我见它无恙,心里稍安。
此时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无暇管它窜到哪去了。
若我能振出气息,勉强还能将这些丑脸挡于身外,可妖风强悍,令我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眼见『性』命堪忧,我忽见手中断浪泛起了丝丝异样的金光。
刀身上的脉络经我阳气灌注,竟散发出了一缕缕比阳气光芒更加耀眼的强光。
这光芒,仿佛有灵『性』一样,试图往我手上蔓延。
我的手背上,居然也泛起了同样的光芒,而且隐隐呈现出与刀身上那锻打的纹理一模一样的卷云纹。只是,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绝了光芒的蔓延,令它只能爬到我的手上,而且并不稳定,时隐时现。
我心中一动,反转刀口,在掌心中轻轻一抹。
鲜血涌出,涂满了刀刃,伴随着我的阳气渗入了刀刃之内,刀身上的卷云纹瞬间动了起来,云卷云舒,一息之间,刀上再无半点血迹,反而绽放出了刺眼的金黄『色』强光。
这光芒映照之下,刀身上的卷云纹顺着我的手臂蔓延而上,在我的体表凝出了一片犹如纹身状的金『色』纹路,图案与卷云纹一模一样,但每一道纹理间,都迸『射』出了金『色』强光。
“轰!”
一声震颤大地的巨响声中,所有的丑脸都撞在了我身上。
我身体激颤,强烈的震『荡』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像要碎掉似的。
剧痛如约而至,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痛苦。
至少,我并没被分尸。
但爆起的沙尘瞬间遮蔽了我的视线,四周一片混沌。
但紧接着,我身上迸发出的金光狠狠撕裂了所有扑上来的丑脸,也撕裂了漫天沙尘,一阵刺耳的惨叫声中,符火相继爆裂,丑脸随之崩溃,连带着呼啸的狂风都迅速削弱了许多。
我大喜过望,想不到我终究也有了完全掌控它的一天。
我将断浪平举过头,沉声诵祷:“历代祖师在上,弟子杨林,拜请祖师护佑!”
诵祷完毕,我调集阳气,在体内飞快的涌动,身上的纹路和金光迅速游走,如同披了一件耀眼的金甲般,照得整个滩涂都是一片金黄。
狂风止息,沙石纷落,四周变得清明起来。
姚凤勋在磨坊门口现出了身形,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未曾动过一步。
只不过此刻的他,脸『色』有点难看,眯着眼睛盯着我:“请神上身?”
我呵呵一笑:“我又不是萨满。”
话说出口的同时,我扬起了断浪,迎头一刀向他猛劈而下。
轰……
狂涛巨浪般的轰鸣声随着刀锋劈下而响起,光芒犹如浪头,笼罩了四周。
即便是磕了『药』的姚凤勋,也照样不敢硬挡断浪之威,急忙掀起一阵妖风闪躲开去,身形仿佛要融入风中一般,变得飘忽不定,同时四周阴霾再起,风沙漫天。
可这一次,我没给他兴风作浪的机会,一连三刀,紧追其后,一刀比一刀更猛,那犹如怒海狂澜般的金『色』浪涛将他掀起的风沙全部扫『荡』一空!
这才是断浪真正的威力!
当年我杨家祖师道行尚未通天之时,便是倚仗它力斩恶蛟。
千百年来,此刀经历过无数次的阳气灌注,刀身之内早已自成经脉,以赊刀人鲜血灌注,能激发其中积蓄的庚金之气,与阳气合,则无往而不利。
也就是说,此时的我,才算是真正理解了它,它体内的庚金之气也感染了我,令我的身体有了一部分刀的特『性』,刚硬而锋锐。
此前我道行不够,根本无法引起它的共鸣,但在这危急关头,我的阳气已经膨胀到极点,道行已经达到目前的巅峰,才终于得到了它的认可。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凌空跃起,一刀横扫向姚凤勋的脖子。
“老怪物,你阳寿已尽,今个,看谁给谁送终!”
这一刀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姚凤勋本就被『逼』得狼狈不堪,此时再闪躲,却已经有些迟了,虽然避过了脖子,腰身却被刀锋砍了个正着!
噗!
一刀两段!
姚凤勋那麻杆一样的身子,被我斜斜砍成了两截!
而我,却没有半点兴奋,反而有些诧异。
姚凤勋,成名四十年的老妖道,居然就这么死在了我的刀下?
我这一刀虽然几乎达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但我就是觉得不对,他死得好像太容易了。
果然,异象接踵而来。
姚凤勋虽然被砍做两截,尸身歪倒,但伤口处却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只有一股污浊的灵力喷溅而起。
我退后一步站定,只见灵气散逸之中,那两截尸身迅速干瘪枯萎,仅仅眨眼之间,便已化作一个残破的纸人,紧接着嘭的一下无火自燃,呼啦啦窜起了二尺多高的紫红『色』诡火,火焰之中,竹子编制的纸人骨架清晰可见。
“九命妖术!”
我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
九命妖术是邪道参考猫妖分身之术所研制出来的一种邪术,想练这邪术,先得找寻九个与自己命格相合,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所生的人,在特定的时间取其首级,拘禁魂魄于首级中,再选黄历大吉之日开炉,以首级辅以各种奇物炼制九命丹。
九命丹成,自己则要历经九次特定的死劫而不死,每次服下一丹,才算是练成此术。
此术最大的好处就是,可化解自身九次死局。
虽然我清楚其中的门道,但说实话,我没想到姚凤勋竟把这苛刻到极点的妖术练成了!
我能肯定的是,刚才站在我面前,向我出手之人就是姚凤勋本尊,否则那一手百鬼分尸也使不出那么惊人的威力。但此刻死在我刀下的却分明是个纸人傀儡。
莫非九命妖术的精髓所在,仍未脱傀儡替死的范畴?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际,河畔狂风大作,风中隐隐传来姚凤勋那嘶哑的动静:“别急着得意,这一局,你没赢,我也没输,你家的那些老祖宗能庇佑你一次,还能保你一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