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奇绝之地易有凶禽恶兽,这话说的不假,大体上是因为,风水奇绝之地不是聚阴就是敛阳,那些有了灵智的妖,最喜欢在这一类的地方栖息,能增长它们的道行。
而这蛤蟆窖深渊就是典型的聚阴地,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洞『穴』,更是阴冷得令人浑身发颤,往前『摸』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估『摸』着已经潜入了两三百米,四周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不得不掏出手电照明,而且开始运用阳气『逼』退阴冷,否则再往前走,手脚都要冻僵了。
可我们一动阳气,洞『穴』深处就突然响起一阵流水声!
只是这水声有些不同寻常,听上去,就像是夹杂着冰凌的河水冲击岸边石块的声响。
紧接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虽然未见异物,但我身子猛的一个激灵:“不好,你快跑!”
我扯住杨树往后一拽,同时『摸』出剔骨刀,在地上狂凿。
仗着这洞中石头并不坚硬,很容易就凿出两个一指多深的浅坑,我割破手指,以食指血强化了这两把剔骨刀的刀气,然后将它们刀尖朝上,倒『插』在浅坑之中,也顾不上再看『插』的牢不牢靠,转身就跑。
身后水声越来越大,浓烈的腥气也漫卷而至。
我估『摸』着差不多了,转身戾器齐出,只见黑暗中一对明黄的灯笼狂飙而来,直到距离我不足十米的距离上,才猛的停住,一股腥臭的气息涌来的同时,嘶嘶蛇鸣响起。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预估,但我还是被眼前这巨蟒吓了一跳。
这东西光是一个脑袋,就顶的上我那破五十铃的车头大小,一双眼睛活像是电量不足的车灯,闪着昏黄的光,弯刀一样的毒牙比倒扣的象牙还长,黑皮黄纹,脑袋和七寸处的锋锐蛇鳞全都乍起,随着它的动作不停的急速晃动着。
杨树惊呼:“穿山蟒,这么大,快化蛟了!”
“知道还废话,赶紧往后撤!”
在这个毫无回旋余地的洞『穴』里和穿山蟒对撼,跟找死没什么分别,趁它还没弄明白我们俩是什么玩意,能逃一个是一个,否则我们俩就都要学当年孙大圣,唱他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那一出大戏了。
穿山蟒是东北特有的蛇妖,这东西铜头铁骨,仗着头脸上那堪比钛合金的锋锐鳞片,可以在深山里打洞匿藏,像传闻中那种开矿炸出蛇精,雷击山崩劈死小龙,大湖断崖上浓雾里见到龙探头湖中取水的传说,原形几乎都是它!
它头部和七寸上乍起的鳞片,很容易让人误判成角。
只是,个头这么大的穿山蟒,老子也是头一回见。
它头部的鳞甲刀剑难伤,若有断浪在手或许还可以一试,可我们来得仓促,身上除了七戾器就是剔骨刀之类,就算舍命一拼,赢面也不过三成。
“撤,快撤!”
我一边『操』纵戾器飞舞袭扰,一边缓步后撤。
“嘶……”
穿山蟒被飞舞的戾器弄得不胜其扰,猛一探头,一口将三棱刺吞了进去。
这要搁别的妖身上,无疑就是找死,可放在它身上,我和那枚三棱刺之间的联系立刻断绝,可见这东西头部的鳞甲有多恐怖,居然还有类似防辐『射』手机套的作用,能隔绝信号!
它颈皮一阵伸缩,居然把三棱刺咽进了肚子,而我根本顾不上戾器,只能不停后退。
但这么退下去不是办法,洞外是悬崖峭壁又有食狮鹫窥伺,也是绝路一条。
我心里暗暗祈祷那招伏笔千万要奏效,否则明年今日就要成了我们哥俩的忌日了。
身后已经隐隐有光传来,这死长虫还特么一点异状都没有,我开始有点绝望了。
是不是我太过轻狂,凭我们兄弟俩这点本事就敢擅闯小地府?
这下倒好,阴阳师没逮着,自己先给长虫当了食料。
“杨树你走,我跟它玩玩。”
“师哥你走!”
“滚!”
“……”
杨树何尝不知道遇上这物理攻击免疫的大妖,他就是个白搭,被我一嗓子吼得没了脾气,只得强忍悲痛:“你放心,逢年过节我给你和师父送酒……”
“去尼玛,滚!”
我停住脚,气息狂震,炽烈的阳气如怒浪排空,直向穿山蟒轰了过去,凛冽的刀气拍打在它鳞甲上,响起了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那一双昏黄的蛇瞳陡然消失不见。
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东西跟别的长虫不同,它不但有眼睑,而且还覆有鳞片。
“真是要了亲命了嘿!”
趁它闭眼之际,我不退反进,招回戾器中的一对牛耳尖刀扣在手中,身子高高跃起,竭尽全身之力对着它两眼之间的脆骨狠狠刨了下去。
要说它头上有什么地方是我能攻破的,也只有这块了。
可绝望从来不会落单!
双刀刨在它鳞甲上,犹如凿在精钢墩子上,火花四溅,反震力让我双手虎口陡然爆裂!
而穿山蟒吃疼,勃然大怒,血口大张冲我咬来。
我一击未果,早就一脚蹬在它脑袋上借力后翻。
可让我大惊的是,它那血口之中竟传来庞大的吸力,愣是扯着尚未落地的我向它飞去。
我此时已经用尽了仓促应敌的所有招数,那些需要预热的手段也无从展开,无奈之下,只得借着它张大嘴的机会,将剩下的戾器,一股脑的刺入了它咽喉深处。
万幸,这一招果然奏效,它喉头嫩肉剧痛,急忙闭嘴。
我也得以从那恐怖的吸力中脱身出来。
但穿山蟒那庞大的身躯却猛的扭动翻腾,洞中顿时隆隆作响,四壁皆颤,落石纷纷。
我一边闪避落石,一边后退,趁机又『摸』了两把剔骨刀在手。
这已经是我兜里仅余的兵刃了,登山包里的家伙它也不会任由我再去翻找。
很快我就已经退到了洞口附近,已然能听到洞外食狮鹫那刺耳的长鸣。
可随即我就发现,穿山蟒并未追来,洞中反而传来了阵阵带着『骚』味的血腥之气。
我心知伏兵终究起了效果,当即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些年鬼魅妖邪见过不少,最窘迫的就算这一回了。
战场狭小无处回旋,前有强敌猛攻,后有恶鸟拦路,算起来,竟比猎村草屋与金子那一战更为凶险,这中间哪怕有一丝差错,老子今个都要归位了!
洞中震颤渐渐停歇,杨树过来把我搀了起来,其实这小子一直都没逃走,我知道。
但我也没怪他,毕竟我俩早已生死同命,让他自己跑,我有点一厢情愿了。
“它死了?我就知道你行!”
“行个屁,下回换你行?”
“拉倒,对付这种物免的东西,我压根不行。”
“还好你哥我有先见之明,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腹。”
其实我的伏兵就是那两把倒『插』在地上的剔骨刀。
初进此洞我就觉得这里可能是蛇『穴』,但因为洞『穴』宽大,实在很难相信有这么大的蛇。
直到听见那独特的流水冰凌之声,我才完全确定自己的预判。
那声音就是穿山蟒的鳞甲滑过石壁所发出的异响。
所有蛇蟒妖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腹部柔软,即便是穿山蟒也不例外。而且它们还有个特点就是,外出捕猎或者回巢,会习惯『性』的走它之前走过的那条道,就是所谓蛇道。
有些老练的猎手会寻找蛇道,在道中埋下锋锐竹签,蛇捕食后回巢,身子沉重,蠕动之际竹签会刺入蛇腹皮之中,随着它的蠕动,竹签就会给它开膛。
而它们腹部的疼痛反『射』较长,最初根本察觉不到,等察觉到时,已然快要死翘翘了。
但我这次的伏兵能起效果,也算是邀天之幸。
毕竟穿山蟒鳞甲极厚,剔骨刀不算锋锐,即便以指血强化了刀气,也只能算是碰运气罢了,并且刀身只有一尺多长,能不能穿透它的腹部还真不好说,就算能穿透,它的生命力也十分强悍,从破腹到死透这段时间,我们能不能坚持住也在两可之间。
还好,最后死的是它。
见它彻底沉寂不动,杨树就要上前查看。
我一把拉住他:“等等,没听说过蛇头剁下来一个小时还能飞起咬人的新闻么?”
“不会吧?”
我没应声,捡起一块落石用力朝穿山蟒掼去,只见它突然大嘴怒张,将那石头一口吞下,紧接着疯狂扭动挣扎,洞中震『荡』比刚才更猛烈了许多。
杨树神『色』微变。
我无奈的叹气:“没死透,等吧。”
一个多小时后,洞外的天光已经完全消失,这深渊之中本就黑的早,加上天空乌云密布,不到下午四点已然是犹如黑夜了。
就在我们准备动手起出穿山蟒的福禄时,洞里突然风起。
一阵呼啸的阴风夹杂着沙尘从洞『穴』深处吹来,杨树大惊:“师哥,母蛇来找咱们算账了。”
我甩手就一大脖溜刮在他后脑上:“动画片看多了咋的,母蛇?你咋不说一窝呢?”
“你看外边。”
杨树扭头看去,只见洞口之外,云雾飞旋,一阵阵狂暴的阴风自深渊底部生出,绕着山壁悬崖咆哮着、嘶吼着向上方刮去,仅仅数秒钟的时间,洞外已经是风云『色』变,一片混沌!
杨树骇然问我:“这就是阴风『穴』?”
“对,传说小地府每逢月圆之夜有阴风作祟,能覆盖方圆数十里吞噬人畜,指的就是这种离奇的地底旋风,虽然未必就有什么玄机,但这种风的成因,目前的气象学无法解释。”
“我总算知道外边山崖上为啥连根草都不长了,这特么别说草,迎客松也得刮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