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上午吃过的一点面包,整个白天瓦西里和卢德维克只是喝了点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寂静、等待和忍受饥饿,这是狙击手必需去习惯、去克服的困难。
在挨饿与生命之间选择,谁都会选择后者,但瓦西里也不是随便对付的人:如果条件允许,他会尽量让自己舒服些,这也是狙击手保持最佳状态需要学会照顾自己的一条。
阿廖沙和萨沙不用挨饿,他们可以在隐蔽的阵地里舒舒服服的啃面包。现在虽然才九月,但天气已经很凉,瓦西里只吃;了一点阿廖沙递过来的黑面包——再有个十分钟就能吃到热腾腾的土豆汤,就让自己的胃再忍耐一会了。
狙击手们在阵地后面不远处有自己的几个聚集点,瓦西里的小组休息的地方是座居民楼的地下室,那里有自愿来帮忙的同志在为他们服务。每当黑夜降临,有大锅的土豆在等着他们。
七拐八绕,四个人沿着废墟进入那幢破损严重的居民楼,有民兵同志在暗处站岗。打了个招呼,四个人沿着楼梯走进温暖的地下室。
一位头上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正在一个冒着热气的铁皮桶前忙乎,一看瓦西里几个进来:“快吃点东西,今天还有点胡萝卜。”
放下武器,阿廖沙拿着自己的饭盒第一个跑到铁桶前:“德米拉同志,我在门口就闻到香味了,呵呵。”
给自己满满盛上一碗,里面不仅有切成小块的土豆,还有红红的胡萝卜块,香味扑鼻。
“给。还有生的,洗过了。”德米拉递过一根胡萝卜,阿廖沙抓在手里就咬了口。
生吃胡萝卜很多人不喜欢,但在现在的条件下,这大概是补充维生素最好的办法。瓦西里也给自己弄了一碗,对于德米拉同志地手艺赞叹不已。、
土豆煮胡萝卜味道好吗?当然好不到哪去,但在目前的情况下能吃饱就已经不错了!现在全城都严格实行配给制。军官士兵标准一样,很多时候就是有什么吃什么。现在阵地的环境有点乱。后边的物资想运上来很困难,大家都会在身边带点吃点做为储备,到了关键时刻就能救命。
德米拉原来是青少年宫的辅导员,开战后自愿留在这里帮忙,正好负责狙击手同志们的伙食问题。
“德米拉同志,这胡萝卜哪找来的?”瓦西里吃了两口就放下饭盒,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蔬菜。
“前面不远原来是少年宫地农业实验基地。中午我去看了看,还有些胡萝卜在,可惜其它的都炸没了。”
“下次不要去了,不远有德国佬地狙击手活动,太危险。”
瓦西里没有多说,他和同志们都知道细心的德米拉一定是注意到同志们因为吃不上蔬菜而嘴唇开裂,才冒险为大家去弄点蔬菜。
“不去了,有的我都拔了,还给边上的民兵同志们送了些去。”
五个人边吃边聊,突然又有人走下楼梯。“好香,来的真是时候。”
一听声音,阿廖沙就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列昂诺夫同志,你怎么来了?”
一名民兵同志陪着背着个大包的副统帅参谋走下楼梯,“元帅让我给你们送点东西,别人找不到。”
列昂诺夫左右看了看,“其他人呢?”
“希多连科几个还没回来。估计找德国厨房地麻烦去了。”
希多连科小组的休息地和瓦西里他们在一块,只不过希多连科最近有个爱好,老找德国佬厨房和厕所的麻烦——入夜是狙击手潜伏的时候,但不是狙击的合适实际,只有德军战地厨房是例外。
用黑暗做掩护可以尽量接近德军阵地。仗打到现在这份上。严谨的德国人也不再严格按照条令办事,其实很多情况根本不可能做到条令规定。野战厨房就在阵地边上。成了瓦西里等人夜间唯一可能的狙击目标——德国人再小心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不可能把所有的厨房遮盖的严严实实。
希多连科已经连续几天让这一代地德军不敢随意上厕所,现在到了晚上又瞄上德国佬的吃饭功夫,用他的话就是要让法西斯吃不下、拉不出!
损!绝对够损!但这是战争,只要消灭法西斯,任何损招,只要能打击法西斯就是好办法。
列昂诺夫放下背着的大包,坐在阿廖沙边上的破椅子上:“累死我了!”
包很大,似乎份量也不轻。
“是什么?”
“今天刚送到的美国援助,都是吃的,长让我先给你们送些来,其它部队明天就能一批。”
打开背包,哗啦啦倒出一大堆东西,全是罐头和纸盒子,甚至还有一个小板条箱。
阿廖沙研究了老半天也没搞明白这些是什么东西,因为上面都是看不懂的英文。大块头看不懂并不意味着这里没人认识:列昂诺夫就精通英文,做起了讲解员,做地介绍让同志们胃口打开!
“都是美国人的军用口粮,我就随便给你们选了些。瓦西里,知道你们吃饭越方便越好,那板条箱里的是12人份的美军k型口粮,适合你们潜伏时吃。”说着列昂诺夫一脚把箱子踢到瓦西里边上。
“这美国佬的军队口粮都赶上百货公司,今天去接收听军需员说得脑袋都晕!”说着把一大堆罐头选到一块,“这就是一个人一天地口粮,叫什么c型口粮,对了,还有个附件包。”
打开那个附件包,里面地东西就让同志们眼花缭乱!四支一包的香烟、溶咖啡包、盐包、塑料调羹、甚至还有厕纸!
“列昂诺夫,这是什么?”阿廖沙因为也一直贴身保护林俊,对参谋军官非常熟悉,称呼也相对随意。
“口香糖。”列昂诺夫不得不教会同志们怎么嚼口香糖,免得把自己给噎着!
狙击手执行任务不抽烟,但并不意味平时不抽烟:抽烟地几位已经断粮好久,这美国香烟立刻被瓜分,“其它附件包里还有,板条箱里也有,美国名牌,好彩和骆驼。”
还是卢德维克比较有风度,在大家东翻西问时为德米拉泡了杯美国咖啡,“味道不错!”
“这是炖牛肉加烤豆子,这是火腿鸡蛋加土豆,这个罐子装的是鸡肉炖蔬菜,这里面有饼干,那个是麦片,果酱、葡萄干、砂糖和溶柠檬粉在那个罐子里。这不过是一个系列,以后你们还会吃到其它品种的组合,我也说不全,好像还有奶糖、糖衣花生、方糖、炖猪肉加烤豆子、炖牛肉加通心粉、炖火腿加菜豆什么的。是什么你们打开后就知道了,估计味道应该不错。不知道是什么也没关系,至少吃不死人。”
列昂诺夫的介绍让同志们听得有些一下子反映不过来——这是军用口粮还是在莫斯科饭店吃大餐?!这美国兵也太享受了吧?!
“少校同志,这好像是个肉罐头是吧?”瓦西里成为军人之后已经见过市面,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乌拉尔猎人的儿子,但今天还真的算是开了眼界。
“哦,这叫午餐肉,但据元帅说除了热量外没多少其它营养,吃多了会让人胖和胆固醇升高,味道嘛,你们尝尝就知道了,我也没吃过。”
列昂诺夫嘴里这么说,脑子里想的是元帅同志看到午餐肉时的表情和态度:似乎对这种食品没什么好感。
瓦西里手里的赫然是一罐“斯帕姆午餐肉”,列昂诺夫用个配套的开罐器很快打开,用随身的小刀给大伙都分了点。
“味道不错,胖?哈哈,巴不得呢!”阿廖沙可不怕胖——打仗有的吃就不错了,按照现在的作战强度,饿不死就是胜利!”
嘴里品味着这种美国午餐肉的列昂诺夫也这会实在难以明白:为什么元帅同志有那么一种看待午餐肉的态度。
对于午餐肉嘛,林俊感觉一般般,虽然还没到美国大兵称之为“灵肉”、深恶痛绝、简直不可饶恕的程度,但对这种除了淀粉、盐和香料味,难以吃出“肉”味的午餐肉兴趣不大。同志们都觉得它味道非常好,大概只有娇生惯养的美国大兵和习惯了中国美食的林俊会对斯帕姆午餐肉不感兴趣。
品种多到眼花缭乱,同志们当然不会按照美国人的标准来吃,让德米拉存起来,还给外面的民兵同志送点去,可以把牛肉罐头加进炖土豆里。但有些东西是不乱分的,比如香烟!——大家把所有包装里的香烟都收集起来,到时可以统一分配,还有奢侈的砂糖的咖啡、饮料粉。
打开板条箱时看到的东西让同志们再次一时没搞明白——里面的主食竟然是块头快赶上墙砖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