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书意愣了一下，忙道：“邹老师身体怎么样了？严重吗？”
于美丽终于从资料堆里抽出来一个文件夹，淡声道：“啧，谁知道呢，保不齐是不是肾虚，中年男人不就这点毛病。”
说完。
下意识捂着嘴，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呀，我嘴快，你别当真啊。”
阮书意：“....”
“你看看这个。”
于美丽拿着一个文件夹，打开了以后放在桌上。
是一张申请表。
“老邹想让你去参加这个比赛，就是，你家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一些。”于美丽没有邹和的感性，她把申请表往小姑娘面前一推，“第一名奖金有一万五，你看要不要参加？”
——第一名，奖金有一万五。
——奖金一万五。
一万五，省下来的话，能干好多事儿呢。
小姑娘眼睛倏地亮了，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圆珠笔连连点头，“我去！”
“行，你签个字，我帮你交上去。”
小姑娘点点头，在申请人签字栏上很认真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写完名字，很感激的起身，郑重的向于美丽鞠了个躬，“谢谢于老师，还有邹老师能够信任我，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拿第一的。”
——我一定会拿第一的。
这话说出来，太满。
太自傲。
但是，于美丽很相信，阮书意是有这个能力的。
她，邹和，不会看错人。
于美丽站了起来，皱眉，“好好的，给我敬礼干什么，坐下来，我这儿还有个事儿。”
于美丽想起邹和的千叮咛万嘱咐。
“老于啊，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别给我画大饼了啊。”
于大饼扯了扯唇角，想起来之前鸽了人一次，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指节扣了扣桌面，在脑子里仔仔细细默背了一遍提前准备好的台词。
很生涩的开了口。
“你知道，你现在高二，很关键吧？”
小姑娘有点儿懵，点点头，“知道的。”
“那个。”于美丽抿了抿唇，“邹老师呢，和我是一个想法，我不反对你们青春期，有某些情感上的萌生，你们或许觉得这种感情很炽热又来势汹汹，一下子就忘了自己。”
“但是。”她说：“无论是什么感情，亲情，友情，爱情，就算是咱俩这种师生情，如果不能使你变得更好，不能让你变得更优秀，而一直拖着你没法儿前进的感情，都不是真正值得你为它付出心力的，你懂吗？”
“....”
小姑娘心里一沉，反应过来于美丽的话里话外都指着她和周牧野之间很微妙的情感变化。
担心她误入歧途。
而来好心提醒。
她心下感激，能让人放在心上一直惦记，是求之不来的福分。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着，呼呼的热风从出风口，吭哧吭哧的吹来下来。
阮书意和于美丽。
面对面坐着。
隔着一张办公桌。
过了一会儿。
小姑娘满脸乖，她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咬了咬唇，软声道：“于老师，我从小就没有真正感受多少来周围人的疼爱，我很感激，心里也很感动，转来嘉城一中或许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件自己做的决定，又做对了的事情。”
她说：“这里没有人觉得我不好，甚至因为有人说我不好，我们班里的同学，还有您和邹老师，都特别护着我，我没有感受过这种氛围，觉得既陌生又迷恋，我喜欢五班，喜欢您，也喜欢邹老师。”
“至于周牧野，您真的不必担心。”小姑娘声音很软，语气却很坚定，“我一直相信他，他也绝不是拖垮我的那一个人，我愿意相信他，和他一起走到更好的将来。”
“于老师。”小姑娘嘴角梨涡深陷，“我妈妈说，人和人之间各种缘分是注定好的，我不知道我现在的一切是不是注定好的。可是，我愿意为了这份美好去努力去付出，让自己变得更好。”
于美丽愣了一下。
小姑娘一下子说出了好多话。
比她想象中说的还要多。
她印象中的阮书意很乖巧，胆儿小，是那种长辈嗓门儿大点，她绝不敢顶嘴的人。
小姑娘今天。
当着她的面。
说出了长久以来的心事儿。
她反而不好说什么，她正为难的时候，又听见小姑娘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
“还有，您放心，我不会早恋的。”
“....”
...
从办公室出来。
小姑娘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周牧野。
少年倚在墙上，见她出来，走了过来，眼睛里有淡而柔软的笑。
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漫不经心道，“老于找你干嘛啊，这么久。”
小姑娘看着他，想，没有亲眼目睹过他成长的十七年，的确很遗憾，但还好，她守住了现在和未来的好多年。
她还有大把时光。
用来见证他的成长。
见证他的浴火涅盘，见证他走向更好的明天。
她相信他。
就像相信她自己。
因为。
周牧野。
本身就是光啊。
“你想什么呢？”周牧野语调懒懒的，“该不是老于说了什么话，把你吓傻了吧？那可怎么办，我得从现在就攒你看医生的医药费了吗？”
“....”
周牧野和她并肩走在走廊里，见小姑娘不搭理他。
扯了扯唇角，散漫道：“啧，还得买一堆吃的，不然就憨憨这个生气频率，不是小气包子是什么？是不是啊，小气包子。”
——是不是啊，小气包子。
——小气包子。
——气包子。
小姑娘停下脚步。
周牧野一愣，扬了扬眉，“嗯？”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
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怎么会觉得他身上有光？？？？
呵。
肯定是自己脑子让门夹了。
夹的像核桃一样稀碎。
算了。
别想了。
别！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