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和冰山教官们在不到七点半就到了,算是最早的那一波人马之一,越向后推移,涌往护城河放荷灯的人越多。
他们来时已是人山人海,可想而知现在是什么样子。
人潮川流不息,饶是简樱舞出身军校,底子良好也不禁不住挤,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小顾先生一路走一路担心摔倒被踩成肉渣,走得那叫个心惊肉跳。
这边两只还算顺利,而原本先一步退场的医生和项青悠则被淹没在人流里,成为苍海一粟。
也是他们所走的方向正对着一个路口,从路道上涌来的人络绎不绝的往城边移动,出来的人也马不停蹄的涌向路口,由此可知人们密度有多大。
人潮迭起,医生倒是乐在其中,人越多,越挤,他才有更多机会跟身边的小媳妇儿亲密接触,他绝对不承认他想借机揩油,鲁大文豪笔下的孔乙己先生说“读书人窃书不算偷”,同理,他跟未来小媳妇儿亲近一下也不算猥琐。
就因那份超好的自我理解,医生也成功的尝试了好几次第一次,第一次在人挤时被挤得手滑了一下,“不小心”摸到了小媳妇儿翘翘的肥臀,就算隔着厚厚的冬装,那感觉也让他兽血沸腾;
因人挤,他小媳妇儿被人给挤得撞进他怀里,还是撞个满怀的那种,让他第一次成功的完完整整的拥抱到了小媳妇,以前他前心贴他后背的那种;
那个第一次又附带出另一个第一次,他想表示关心,所以低头时“不小心”唇瓣擦着他未来小媳妇儿的额而过,第一次“亲”到了他小媳妇儿;
处子之馨香,就那么钻入鼻翼,涌向四肢百骸,而女生光洁的皮肤带来的悸动,足以能摧毁人的理智。
酒不醉人人自醉,成功偷香窃玉成功的医生,心灵与未来小媳妇儿的美好撞出火气,激情燃烧,哪里还在意人多如狗的场面,他自沉醉在拥挤带来的幸福感里不可自拔。
小顾先生在简千金的不着痕迹的保护下,在与N加1万次的人擦肩而过之后,终于有惊无险的挤出人海,回到茶楼的墙壁之下。
“啊,终于出来了!”
简樱舞心有余悸的抹把汗,遥望人头攒头的场面,内心轻颤,这人流,真的多爆了!她敢拿人格作赌,如果现在再让她往返一次,她宁愿无节操的倒地装晕。
人平安撤离人海,她也将挎在小顾先生的胳膊弯里的手移出来,曲小伙伴说了跟帅哥相处一定要有风度,不能太花痴,小鹦鹉喜欢小顾先生,所以不能死缠着人让人感觉讨厌,嘤嘤,小鹦鹉是个好女汉子哟!
“好可怕!”
小顾先生也是万分感叹的吁气,这场面比他当年作毕业答辩还累心,尝试第一次,相信再不愿再试二次。
一男一女相视一眼,彼此皆是庆幸,缓过一口气,正想转身回茶楼,隐约听到人有喊“小鹦鹉”“小顾先生”,两人循声望去,找了好几眼才找到人——医生和项青悠拨开人群,正朝他们走来。
小顾先生和小鹦鹉看到大汗淋漓的项二货,瞬即涌上一种“就知如此”的表情,就说嘛,没道理他们被差点挤扁,项二货和医生能轻松无忧,看到项二货的样子,可见所受待遇跟他们差不多,他们觉得世界是公平的。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项青悠特想怒吼几声,特么的,太疯狂了!
她也曾看过网上和新闻报道元宵放灯活动的盛大场面,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挤好吗?她快被挤成人肉干了。
心情特复杂的项大小姐,丢下医生,气喘吁吁的跑到小伙伴面前,嘴里连珠炮似的抱怨连连:“我的天啊,好挤好挤,快把人挤成人肉干了好吗?比脱水脱脂机还有效……”
小顾先生:“……”
简樱舞:“……”
冏,小伙伴,不是你一个人有此感,我们也体验过了好吗?
两只小伙伴默默的倾听项二货倒苦水,沉默是最好的诉说,倾听就是最好的回应,他们以沉默表达对小伙伴最好的附合。
脱离了人群,医生又成孤家寡人,他被丢在后面,因之前吃到了好多豆腐,他心情不错,没怎么郁闷,他慢腾腾的走到三人那儿跟人汇合。
去时六人同行,中间一段时间四人与青年教官分散,归时四人又碰头,也算是殊途同归。
缓过神,四人回茶楼,当推开二楼雅室门,发现里面只有一枚俊美青年,归来的小顾先生、小鹦鹉和项二货大眼瞪小眼,刹时就懵了,他们小伙伴呢?
“小榕,小闺女呢?”医生也懞了,别说人被挤丢了啊,小榕敢把小丫头弄丢,他第一个就不依,就算打不过小榕,也非揍他一顿不可。
“小闺女有事去了,你们想去玩随意,不想玩可以先回家。”冷面神端坐在面对着窗子的方向,对四人的归来连眉毛都没动。
“又有不干净的东西?”医生顿悟,能让他们小闺女出手的除了不干净的东西不做他想。
冷面神无声默认。
“我们等小伙伴。”简樱舞呼的跳到一个椅子旁,伸手去抱小老虎,项二货、小顾先生也各自寻座坐下。
倒在椅子上装死的小老虎被小鹦鹉挠到前肢下的腋窝,有气无力的支起脑袋,瞅瞅,小身子一滚跳于地,再一蹦,嗖的飞纵而起,蹦到顾帅哥腿上,很不客气的扑进帅哥怀里。
他被姐姐抛弃了,需要帅哥温柔的安慰!
小老虎抓住美美的小暖男的衣服,缩成一团,那样子就一个意思:谁也甭来打挠我,我想静静。
“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给你买牛奶竟然从不给我抱。”医生眼睛瞪成一对铜铃,万分的不忿,小榕说的对,小老虎就是只小野兽,他们对它千依百顺,它爱吃什么给什么,小老虎难得给他们好颜色,顾帅哥啥也没干,它却投怀送抱,色虎!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人看脸就算了,连动物也看脸,没法活了。
冷面神幽深的目光从主动投进顾帅哥怀里的小野兽身上掠过,心里也跟医生一样的不满,哼,野兽就是野兽,就会使着胳膊往外拐。
简樱舞狂乐,小金子好眼光,小顾先生最帅,所以果断要亲近帅哥嘛。
项青悠也笑咧了嘴角,医生吃一只老虎的醋,画面好喜感。
得到小老虎青睐的顾君旭,瞬间有成为了众敌的感觉,不过,他才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小七月的小宠物必须得照顾好。
小老虎才不管人类咋样,赖在帅哥怀里不动。
茶楼里五人一兽安静的坐等小姑娘,燕京城内,一个骑着术马的男人在大街小巷飞掠,他后方一团亮光紧追不舍。
李子靖快要哭了,后面那位究竟想干什么?
他不就是在河边看了个热闹,眼见事态不好赶紧溜之大吉,为什么凭空冒出一位术士对他穷追不舍?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位怎么能追上他,想他好歹是资深术士,不说术法达到炉火纯真,也绝对不是二三流的小角术,更不是满大街那类打着“神算子”幌子算卦解签的半吊子命师,他的术马不说日时行里,时行百里不在话下,为什么竟摆不脱那人?
有人的脚步不逊他的术马,那一点让他很愤怒,十分愤怒!
可是,也仅只能愤怒。
那位术士追他好久了,从城外追回城内,从城内追到城外,再回城,他被追着在燕京城里跑了无数圈。
不是他想在燕京城内兜圈子,而是城外太空旷,根本无处可遮,常常还没跑远就让人拉近了距离,城内阡陌交通,道路四通八达,民舍重重,至少能帮他羸得一些时间。
被人追得东躲西藏,这还是第一次,李子靖只觉特憋屈,憋屈的想撞墙想骂娘想跟人大干一架,可是,也仅只想想,眼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甩脱后面那位。
憋屈的快哭的李子靖,催着术马又钻进一条街,没身人群之中,术马如风,呼啸着刮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人类有信仰,但是,又不全信鬼神,自然也不会相信有人能借术法快如风,也不想信有那样的神奇法术,但,人们没看见,不等于不存在。
术士,其实就生活在人们之中,大隐隐于市,许多的古老门派跟世人一样,或许表面看是户农户,实则就是隐迹的术士;或者某城中的某位商家,其实也是术士家族产业之一。
人们不知道术士,只因他们没在人前露出法术威力,偶尔展一点点,那也是无伤大雅的一些小把戏,外人看见也只以为是某些比较特殊的能力。
在燕京大街小巷里赏景的人们,自然谁也没想到有位“仙人”与自己擦肩则过,他们能感觉到的只有那阵风。
元宵灯如星,人如海。
行人为李子靖的行动带来了便利,他驾术马东突右闪,绕街过巷,冲进一条七折八绕的胡同,等他绕到另一个,终于发现看不见那团光芒了。
终于摆脱了吧?
李子靖暗喜,四下观望一眼,催动术马,飞速出城,他被别人盯上了,留在城内太危险,还是赶紧换个地方呆几天吧。
一路冲出燕京城,朝着远方逛飙,冲啊冲,走着走着,术马忽的“嚓”的定在白雪地上,走不动了。
木马如真马大小,马背上的中年人一头短发,五官端正,一身黑色风衣,胸前背只背包,手执一把一尺来长的木尺,
木马不动,人在马上,那画面还挺有美感。
“马儿马儿驾驾驾!”李子靖用法器轻轻的敲击术马,连连催动。
他一边喝了三声,术马站着不动。
术马,坏了。
李子靖正想跳下马去检查,忽的一团前方亮光一闪,弹指之间,亮光近在咫尺,纯净的亮光,瞬间照亮了方园一里左右的地方。
和着亮光而来一个红羽绒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雪地上,她脖子上挂着的一颗夜明珠,光华可与日月争辉。
看到那亮光的主人,李子靖几乎要咬碎牙:“又是你?!”
这个人就是追着他绕燕京跑的那位,也是第二次拦截他,第一次跳出来拦截他,将他堵回燕京城,现在他好不容易摆脱,结果又被追上了。
都怪该死的术马!
他心里咒骂着,坐下术马忽的一变,瞬间缩成一只不到三寸高的小木马,端坐马背上的李子靖屁股下腾空,向下摔去。
“小心摔个屁股蹲!”
凭空跳出来的小姑娘,稳当当顶天立地,还不忘好心的提醒。
“咯咯-”
玉童咯咯大笑,姐姐太可爱了,他们姐姐让人术法失效,还装好人,阴人阴得这么光明,姐姐越来越有爱玩了。
金童一脸“姐姐威武”的表情。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李子靖所遇情况正是那般,他立即双腿合拼,又足落地,咯嚓一声落在白雪覆盖着的地面上,那张脸乌黑乌黑的,比烧了三年的铁锅底还黑。
“不劳费心!”咬牙切齿的嘣出一句,不善的盯着小娘娘的眼睛:“你究竟有何贵干?”
“呵,你还要继续跑吗?”曲七月没给他释疑,懒洋洋的揉脖子,追着跑了那么久,她有点累,想回家睡觉。
李子靖气得想一脚将小姑娘送去太空,他也知道他没那份能力,一把将小木马捞起塞进胸前的背包里,再摸出一匹小木马往地面一丢,又喝一声:“驾!”
小木马一动不动。
“驾,驾,驾!”
他再次一连喝三声,小木马死气沉沉的,看着那匹木马,李子靖急得直流冷汗,太诡异了!
“不用再喊了,你喊破喉龙也用的。”曲七月嫌弃的掏掏耳朵:“直接跟你说吧,五行相生相克,金克木,我已用金印封地封山方圆百里,你的术马动不了。”
“你,究竟是谁?”李子靖暗中一惊,将木马收起来,金克木,地属土,土生金,金是金又出于土,金旺,木死。
金是木的克星,在金、木力量相平时,大家相安无事,一旦一方强一方弱,强的一方将压制死弱的一方。
他的术马不能动,只能证明金强盛到了一个让它无法抗拒的程度。
术法失效,李子靖暂时收起再次跑路的心思,暗中思索对策。
“我是谁?回去问你师父木匠子。”曲七月冷冷的抬高下巴:“我问你,身为神匠门人,你不思如何将鲁班祖师流传的旷世绝学发扬光大,为何要来燕京行恶?”
神匠门,又称鲁班门,乃神匠鲁班之门徒传人,个个皆是能工巧匠,精擅于机关术,战国墨家即为鲁班门的一个分支。
鲁班以木匠出身而成道,测量长宽的尺是必备用器,后辈门徒也以尺为尊,尤以木尺为最,以尺削木为马,日行千里,堪比千里马。
“你……怎知我师父尊号?”若说之前被人追着不放,李子靖是愤慨,现在却是震惊。
神匠门久隐,江湖上好少有人还记得鲁班门的存在,他行走江湖,鲜少有人能在第一眼看出他师出神匠门,更没人能一眼就看透他是神匠门掌门弟子。
如今,一个看起来不足二十的小姑娘,一口道破他的来历,让他如何不吃惊?
“费话少说,回答我,为何要来燕京作恶?神匠门信奉神匠鲁班,以善行世,你身为木匠子弟子,怎会与人面树搅和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人面树一旦长成,将有千上百的人横死吗?这来燕京,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师门的意思?”
被厉喝一震,李子靖莫明的感受四周寒森,心尖一凛:“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人面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曲七月微怒:“护城河城里的人面树叶上还沾着你的气息,你竟然敢说你不知道?神匠门有你这种敢当不敢当的徒弟,白污了鲁班的名号。”
狠狠的瞪人一眼,翻开背包,手捏法诀:“鲁班尺,过来!”
李子靖听到小姑娘喊“鲁班尺”,再次泛上冷意,冰冷的感觉才从心房升起,手中尺尺一震,脱手飞出。
“不!”
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他大叫一声,伸手去抱木尺,他的手还没触到尺子,木尺嗖的化作疾光,一闪飞进小姑娘的背包,再不复见。
“还我法宝!还我!”
李子靖第一次声竭斯底里的高喊,满眼仇恨。
“你的行为辱没了鲁班尺的神圣,我帮你代为保管,回去通知你师父,让你师父木匠子亲自带你来取。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师父会知道的。”
曲七月拉上背包拉链:“不管是你自愿助纣为虐还是你是被逼的,协助人面树的过错无可抹除,一旦人面树在燕京成长,莫说是你担不起,神匠门也担当不起后果。我先收走你的木尺,你师父会懂这么做的原因。
刚才我追着你在燕京跑了不下二十圈,想必跟你合作的人也知道了,你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你好自惦量。”
提醒一句,曲七月再没看神匠门徒,收起夜明珠,展开脚力飞奔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