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万万没想到他能坦坦荡荡咒骂自己的魂魄是傻逼。同时听他这么一说,心思活泛起来。
如果他话里没掺杂谎言的话,再加上他所说的,一个地界难以供养两个鬼刹获得果位。那么我成功把他干死,或者打个两败俱伤,必然是江北岸的“渔翁”得利。
我干死梁道长指定需要底牌尽出,到时候说不定真给自己弄个半死不活,搞不好人家渔翁再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我干死了!干死之后再牛逼哄哄的继续贩卖彼岸花,从彼岸花中挣取足够多的力量,从而一举飞升到地府,享受无边无际长生快乐。
沃特发!?
拿我当狗耍?!
老子这暴脾气的,岂能是你随意欺骗的?
等等……要是他撒谎了呢?
我抉择不定到底那种答案才是真相:“那你为什么不去贩卖彼岸花呢?让那些鬼崇拜你,让那些鬼信仰你,最后吸收足够多的信仰之力,不就能去地府当个真正意义上的鬼仙了吗?总比在阳间东躲西藏强吧!”
“长生或者成仙,真的有意思吗?”
梁道长怅然若失的摇摇头,哀叹道:“我一直开始修道也不是奔着长生成仙去的,因为我觉得修道之人应该肩扛正义,守护这世间的好人,行善良之事,乃大道也!”
“可是后来我看遍了这山河肮脏,我看遍了这人间的污垢。我的想法就变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我就想着尽量不让自己变成恶龙!可是我不甘啊!嘴上那么说,心里总不是那么想!在我生涯最后一次斩妖除恶的时候,碰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女鬼,我也如同聊斋故事里写的那样,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女鬼,非常爱!可这种爱是自私的!”
“顺则成人,逆则成仙。”
“吕祖写下的这句话,可真是世间良言啊!”
“我动了凡心,我用我的手段把那女鬼魂魄放在了一个将死的小女孩身体里,让她借着小女孩身体重活了一世六十年阳寿!可这阴阳逆转毕竟有违人伦。”
“我主动接受了天谴,我主动揽过所有罪责。”
“因为我记得她活过来的笑容很可爱,很漂亮。”
“但是我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他没让我死也没让魂飞魄散。”
“他让我变成不清醒的疯子!”
“他让我变成忘记自己心爱之人长相的傻子!”
“他让我变成一心向道的卫道士!”
“这些是我想要的吗?不顺从本心是我想要的吗?”
“我拒绝了一切!你懂吗?我拒绝了所有!”
“再后来我回到这生我养我的东北老家,我就住在这里,我不能见她!因为我清醒的时候发现,她在我面前,我帮助她增加的六十年阳寿就会流逝。”
梁道长明明很想哭,却怎么也流不下泪水,双手攥成拳头,像是在咒骂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就让她每年的寒衣节才能看我,一开始她来,过了很长时间她还会来,十年的时候她也曾来过……再后来,她结婚生子了……”
“她结婚生子我是有感应的。”
“也就是她生孩子的哪天,我知道那时候我已经走火入魔了……世间千万字,唯有情字最伤人。”
“后来的剧情很老套。”
“我为了恢复正常,强行斩三尸。”
“魂魄分成三分,每道魂都继承我生前的一项能力。唯有人魂保留了自我意识,让我有拿纳身的地方。”
“后来我的人魂苏醒,我远离了这个地方,去到他乡修炼,希望有朝一日重返正道。”
“天魂和地魂就顶着我的名义在这里修炼。”
“然后,你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前几日赶回来了,那些不知好歹的鬼居然把彼岸花种子交到我身上,让我去利用那些鬼来扩大他们的势力!”
梁道长不在扭捏,眼中尽是对于邪恶势力的憎恨与厌恶:“我杀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但是也只能杀死他们其中一个,他们很强!我就一道人魂,早就没有生前那么强大了!要不然,我全给他们杀了!”
我适当插句话:“那你为什么会那彼岸花种子呢?”
“那不拿,他们杀了我怎么办?我不拿,他们会不会给其他鬼?那到时候其他鬼不也是一样会传播吗?”
梁道长是个很坦然的鬼,说话很是实在:“所以还不如我拿了呢!我拿了不种不就得了?”
“行,你有理!”
我无话可说,逐渐相信梁道长。
“你们这些在阳间出来的阴差啊!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也就你能让我多看一眼。”
梁道长似乎很不满意地府阴差的战斗力:“真的!幸好你们把关外三省的阴差全撤走了!要不然你们这些阴差都得自己吃着彼岸花,然后收费卖彼岸花!太不要脸!”
咦…
虽然他好像在骂我,但是他说的是实话啊!
我自然不以为那些不靠谱同行辩解什么,更不会为那些本就该死的败类多说什么:“你说的很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整个松东市的阴差势力很薄弱,只有我一个人说了算,所以既然你看不惯这件事,不如你帮帮我!”
“不帮!”
梁道长果断拒绝我:“这件事的因果本就是因为你们而起!我为什么要帮你?”
“呃……你说的好像挺对!”
我看方胖子把恶鬼都干死之后,收起关公刀,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我现在相信你是一个好鬼!明天我就会去江北岸!如果真相不是你说的这样,那么我回头就干死你!”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系统妈妈不怀好意说道:“请宿主帮助梁道长解开心结!解开心结后,会给予宿主第二条任务线索!”
沃特发?!
我咋帮他解开心结?闹着玩呢吧?
“你咋还不走呢?”
梁道长自信到自负,随意说道:“我等着你过几天来杀我!”
就他奶奶这个叼样的?他能听别人的劝告吗?
可又不能放着第二条线索不要啊!
否则这浑水可真趟不起!
我只好将希望寄托到神器装备的网抑云麦克风,摘下挂在脖子边上的麦克风握在手中:“道长!你听过小星星吗?!”
“嗯?!”
梁道长也可能觉得我画风比较清奇,早些年他到是在某省见过以武证道,用凡器斩杀厉鬼的修道人士。可尼玛没见过抓鬼的时候,衣服挂着大舞台麦克风的啊!
我脑袋高速运转,想到一首恰好适合此时此刻场景的歌曲,便酝酿情绪轻声歌唱:“又一次醒来睁眼直到凌晨,确认只剩自己一个人……浮生六记上还写着现世安稳,如今早已天地之分……”
“你……”
梁道长抬起胳膊想按下我麦克风,可当歌声入耳的时候,他怔住了,无处安放的手不知是起还是落。
歌声仍在继续。
他随着我歌声,陷入早已被他自己尘封不愿提及的过去。在记忆海洋里,他看到第一次被他拿桃木剑追杀的女鬼模样,他也回味起自己第一次对异性动心的感觉。
是啊!
那女鬼的眼角并不美,却让自己心生欢喜。
是啊!
那女鬼并不美若天仙,却让自己永世不能忘怀。
是啊!
那一夜贪欢是他心中仅存下的美好与寄托。
在他眼里的爱情观不是什么门当户对,不是什么有钱才能过好日子。他是罗曼蒂克式的一见钟情,是眼对眼便摩擦出爱情的火光,是你我相对无言仍懂得对方藏在心底的忧虑。是我懂你,你知我的精神恋爱。
梁道长如同情绪失控的小孩子,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没有声嘶力竭,没有痛苦呐喊,只有倾诉欲望,小声念叨生活琐碎:“不知道这六十年你活得好不好……你后来的枕边人对你是不是知心知意……你的孩子笑容是不是很可爱……可爱的如你一样……我也想跟你有个孩子……我很想照顾你以后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你要离开我……我不服……我真的不服啊……凭什么你要另稼他人?”
时而呼啸而过的阴风停了,气氛很安静。
可以听清楚他说话的声音。
我缓缓唱出歌曲真正能抨击他内心防线的歌词:“有人正燕尔新婚……有人江水中冰冷……”
也在这个时候,我想到书中记载的资料。
下尸虫名为彭矫,在人腹中,令人贪图男女情爱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