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乐到厉正则的卧室,刚把原先的床单被罩撤下来,他从外面回来。
“我房间不用换了。”他说。
“嗯?”言知乐一脸疑惑,随即问,“你一会儿还要回去吗?”
心里登时就有些失落,明明那会儿说要多陪她几天的。
言而无信的家伙!
“不回,陪你几天再走。”
厉正则没察觉她的异样,朝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解衬衣的扣子。
他刚才出去一趟,出了汗,还要再去冲个澡。
言知乐怔愣一会儿,望着他进了浴室,门关上,突然就咧嘴笑了。
不走就好。
她没多想。
对他之前说的不让换床单被罩的话,也没放在心上。
把东西换好后,言知乐抱着换下来拿到洗衣间塞进洗衣机里。
需要洗的东西有些多,有两人的衣服还有两个房间的床单被罩,以及沙发罩。
准备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才厉正则身上那身衣服也得洗。
于是又来到厉正则的房间。
敲门。
“你把你刚才穿的衣服递出来,我给你扔洗衣机洗了。”
等了半分钟里面没有回应。
也没有哗哗的水声。
言知乐皱眉,再次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
她心口一紧,担心他是滑倒了。
来不及再去想别的,立刻推开门。
次卧的卫浴间相比主卧小了一些,但里面的格局都是一样的,是主卧的缩小版。
卫浴室做了干湿分离,分了三部分。
洗浴区,洗手台和马桶。
洗浴区靠里,跟洗手台和马桶之间是一道玻璃门。
此时,玻璃门关着,上面水汽袅袅,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个身影。
“厉正则——”
言知乐推开洗浴区的门,顿时瞠目结舌。
她看到了什么?
倘若没有前世的经历,或许她现在看到这一幕还是会懵懵懂懂的。
可现在,只觉得脸跟火烧的一般,顷刻全身都被热火包围。
她知道自己该立刻转身离开,可脚下像是生了根,一双眼也移不开。
更没出息的是,呼吸也急促起来。
有些事,在特定的环境下,是没办法让人理智的。
那个表情痛苦又享受的男人终于发现她的“窥视”,他面部顿时慌乱,随即又尴尬得满脸通红。
“六儿……”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和动容。
言知乐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躁动不安的因子,故作镇定地看他:“我敲门你没应,我以为摔倒了。”
她佯装清心寡欲,若无其事地转身,“我把你刚才穿的衣服拿去洗了。”
他大概是太急切了,脱下来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扔进旁边的换洗衣篓中,而是全落在了旁边的地上。
言知乐暗暗吸了口气,弯腰将衣服捡起来,刚直起身,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她欲转身,后背已经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六儿……”
湿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后,她那个地方本就敏感,登时就控制不住身体微微抖了下。
她心慌意乱地叫他,“厉正则……”
他没说话。
吻在她耳后落下。
-
两个是怎么从卫浴是来到床上的,言知乐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有些懊恼,可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不止他渴望她,她也渴望他。
这一刻,哪还有什么原则和底线,有的只是想跟对方融为一体的迫切。
“可以吗?”
厉正则捧着言知乐的脸,他满头大汗,紧张得浑身紧绷着,像一把拉开到最大极限的弓。
汗水落在脸上,言知乐突然就笑了。
抬起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你不觉得很虚伪吗?都这种时候了你问我可以吗?是不是我说不可以,你就不继续了?”
不继续的确很难。
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厉正则抿唇沉默片刻,倏然翻身平躺在一旁。
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上下剧烈起伏。
他知道自己今晚失控了。
理智荡然无存。
还好,在最后一刻,她让他找回理智。
尽管这样真的很难受,可也不是不能忍受。
两人坦诚相待,说不尴尬那时胡扯。
言知乐故作镇定,扯了薄被将两人的身体盖住,她侧身看他。
刚张开嘴,声音还没发出来,便被厉正则打断:“别说话,让我静一下。”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听在耳朵里,让人顿时心跳如鼓。
心猿意马间,厉正则陡然坐起身,掀开被褥下床。
言知乐惊了下,抬眼问他:“男人是不是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厉正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地上。
扭头看她,眼底有哀怨有委屈。
言知乐拉着被子裹在胸前坐起身靠在床头,“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谁让你要我这么个年纪小又保守的女朋友呢?但凡是这两条一条不符合,也不至于这般煎熬,归根到底还是你自己的错。”
身上空无一物,这么站着说话,厉正则还真做不到若无其事。
他不同她说话,快速朝卫浴间走去。
门“嘭”地一声关上,可见那人有多气,多急。
言知乐靠在床头长长地吐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
前世他们见了一面便结了婚,那时候的胆子去哪儿了?
现在总是想东想西,这也怕那也怕,可明明心里却也想要,想要他。
在男女情事上,女人不比男人想要的少。
只是未必会有男人表现得那么急切和坦然。
言知乐再次吸了口气,掀开身上的被褥,也下了床。
卫浴室内,厉正则身心都受着煎熬。
心里有两个小人,一个担心她再次闯进来,一个却又期待她能进来。
矛盾着,痛苦着,半点快乐都体会不到。
站在卫浴室门口,言知乐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门。
见她进来的那一瞬间,厉正则就怔在那里,忘了动,甚至也忘了呼吸。
两人虽前世是夫妻,可也到底是夫妻,与现在是不一样的。
这种渴望又隐忍的感觉,如同浑身爬满了蚂蚁,又痛又痒。
言知乐进来后,走到洗浴间的门口,推开门没往里进,看着他问:“家里有没有套?没有你下楼去买。”
厉正则“啊”了一声,随即点头,忘了自己这个时候该是个什么表情,僵硬的脸有些麻木,“有。”
视线越过她落在脏衣篓旁边那会儿被她拿走准备洗却又丢在地上的裤子上。
“我那会儿去买了,在裤兜里。”
言知乐回头睨了眼地上的裤子,轻笑:“厉正则,你这个瘾君子!你都计划好了!”
“我……”厉正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说的是事实,他无言以对。
晚上见她跟同学在校门口,即便是有女生,可那两个男生还是让他觉得碍眼。
再加上去超市路上被她质疑身体虚,他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向她证明自己不虚。
在楼下那场虚惊,又是催化剂。
几件事挤到一块儿了,让他没了理智,晚饭后鬼使身材就下楼去超市买了盒套。
他鬼迷了心窍,直到刚才被她笑着反问虚伪,他才陡然惊醒。
言知乐转身走了。
经过地上的衣服,她弯腰捡起来,从裤兜里把他买的那盒套掏出来,走向门口。
到门口停下来,看着他木头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又气又想笑。
见她回头看过来,厉正则再次张张嘴,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把嘴给彻底闭紧。
“只给你一分钟时间,过期不候!”
言知乐转身出去,回到床上靠在床头把玩着手里这盒套子。
明明面颊绯红却偏要表现出一副很老成的样子来。
卫浴室内,厉正则愣了足足三十秒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他掐着时间出来,出来的时候腰间多了条浴巾。
言知乐觉得他这简直举动用一句粗俗的话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或者是盗马贼挂佛珠,假正经!
-
这一夜,心里那块空虚的地方终于被填满。
天生的,本能的,原始的躁动,终于在东方的天空泛起白光的时候,渐渐平息下来。
身体上的巨大欢愉是曾经所没有经历过的,是那样的满足和愉悦。
厉正则看这怀里累到极点终于昏睡过去的人儿,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了个轻吻。
“六儿,我们会结婚的,对吧?一辈子在一起。”
怀里的人像是听到了,又仿佛没有,只是迷迷糊糊嘤咛了一声,小脸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沉沉地睡去。
厉正则一夜没睡,睁眼到天大亮。
夜里的时候,她说上午有课,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在七点半的时候叫她起床,他答应了,她还不信,大概是觉得他这人是一点也不可信了。
昨晚上身心是得到了极致愉悦,可付出的代价却是在她心里的诚信。
她说如果他不叫她害她上课迟到,今年也就开这一次荤了,下次开荤到明年再说。
他哭笑不得。
虽然很想有志气地说一句,到明年就到明年!
可到底是知道自己什么德性。
没开荤尚好,开过之后,食髓知味,岂是想忍就能忍的?
他对自己嗤之以鼻。
现在六点半,她还能再睡一个小时。
厉正则小心从床上下去,穿了衣服去厨房做早饭。
这一个月里,他几乎每天早上都跟着常山学做早饭,周末学做午饭和晚饭。
一个月下来,做出的东西,他觉得总算是能入口了。
时间还算充裕,他熬了红枣小米粥,粥在锅里熬着,他开始准备菜。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
七点半他去叫言知乐起床。
她没睡好,红着眼坐在床上拿眼睛瞪他。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今晚我们少做两次。”
“你今晚还想做?想得美!”
言知乐掀开身上的被褥盖在他脑袋上,赤脚去卫浴室洗漱。
十分钟收拾好,她走出卧室。
厉正则已经把早饭端到餐桌上。
言知乐站在餐桌前,三两下把两个煎蛋塞进嘴里,转身就要走。
厉正则拉住她,“时间还早,你慌什么?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
言知乐把手腕伸到他面前,“八点上课,大哥!”
厉正则把她摁坐在椅子上,“那还有十几分钟呢,到你学校也就五分钟,粥我在水里冰过了,正好能入口。”
他在旁边坐下,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
言知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浑身酸疼无力,实在是懒得跟他斗嘴,只好张开嘴。
八分钟时间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出门。
“你吃饭吧,我自己回学校就行了。”
厉正则坚持:“送完你我回来再吃。”
言知乐没再说什么,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下了楼。
“骑自行车?自行车在校园里快些。”
言知乐无所谓,反正她只负责坐车。
厉正则把自行车解锁,言知乐骑在后座上,双手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闭上眼说:“我再睡五分钟,你把车骑到法学院第三教学楼下叫我。”
不放心,言知乐又睁开眼问:“你知道在哪儿吗?”
厉正则回:“知道。”
偷偷背着她,已经把整个法学院都转了好几遍,为的就是找她接她的时候方便。
言知乐不再说话,安心趴在他的后背睡了起来。
尽管也才几分钟的路程,但对一个极困的人来说,就放佛睡了一个小时。
自行车到教学楼下,是七点五十八分。
八点上课。
好在是在一楼上课,不用爬楼梯。
言知乐萎靡不振地从车上下来,“你回去吧,我去上课了。”
曲木已经帮她把书带到了教室,并且占好了位置。
今天是公开课,好几个班一起在阶梯教室。
教授已经在教室了,就等着铃声一响开始上课。
言知乐踏着铃声从后门走进教室。
好在曲木她们坐的位置是倒数第三拍而不是第三排。
坐下后,言知乐暗暗吐了口气,扭头望向窗外,厉正则正骑在自行车上,朝教室里望。
他应该看不到她,但她却看他看得真切。
拿出手机低头给她发了条信息,【你回去吧,记得要吃早饭。】
厉正则回了一个“好”字,收了手机,骑车离去。
陈景在言知乐的另一侧,靠窗户的位置,小声说:“姐夫可真黏人!什么时候我也能找个这样的小奶狗呢?”
言知乐笑笑,心说,他才不是小奶狗,他是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