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苦修炼几十载，开了灵智，帮助人类和其他生灵，只是想努力化形。”
“直到有一日，我碰到了这个男人，他用小刀刮破我的皮肉，用锤子一点一点敲碎我的头骨。”
“我的挣扎和反抗只会迎来更加悲惨的折磨。”
“奄奄一息的时候，我恍惚才看到万树飞花，蓝天苍穹。”
“那本来才是属于我的生活......”
那个声音平淡如水，好像在诉说着一个事不关己的生平往事。
但是看着地上男人的惨状，姒瑾几人也都知道，声音的主人遭受的，不会比这个少。
黑雾说完便迅速移到了一个罐子的旁边，里面是如出一辙的瑰丽蓝色眼睛。
一阵风拂过，罐子摔在了地上。
蓝色双眼也混着地上的灰尘在地上滚动了几圈。
黑雾在眼珠旁边不停的翻涌着，虚无的黑气一下又一下的想捞起地上的蓝色眼球。
在场的两人一猫看着黑雾执着的动作，都有些难言的悲伤之感。
姒瑾轻轻叹了一口气，叹息中的怜悯几乎要化为实质。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细细碎碎。
姒瑾蹲下身，轻柔的捧起地上的蓝色眼珠，用神力清洗干净。
黑雾一直盘旋在姒瑾的身周，原本应该是暴虐的气息此时却平和的很。
姒瑾伸手轻轻抚过，刹那间，一抹盈盈的绿光包裹住的蓝色的眼球。
紧接着，蓝色眼球化为了一道白光直接没入了黑雾之中。
而黑雾原本就美丽夺目的蓝色眼睛此刻更多了几分水润和灵气，看起来更加的动人心魄。
“你......谢谢你......”
黑雾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声音里也有了几分激动和释然。
姒瑾看着安安静静待在一边的黑雾，开口道。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听见姒瑾的话，黑雾一愣，继而细细思索起来。
黑雾是由怨气集结而成的，本来应该是一个暴虐的结合体。
但是蓝色眼睛的主人应该有点修为开了灵智的纯洁之体，倒是生生的压下了暴虐之气，并未伤及无辜。
“我不知道，原先，我只想多做善事，早日化形，但如今，修炼一途离我相去甚远......”
黑雾的声音里面有着掩盖不住的落寞与遗憾。
“我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此沉睡......”
像黑雾这种情况，还有着残存的理智。
可妖不妖，魔不魔的形态注定了它只能成为世间的弃儿。
天道发现，都得追着劈两下，更别提，一旦蓝色眼睛的主人要是压制不住，那黑雾最后只会成为残忍的杀戮机器。
既然黑雾选择沉睡，那也就证明了它最终决定在它有意识的时候就消耗掉自己所有的能量。
最后化为天地间的一抹虚无。
“你要不要跟着我？”姒瑾问。
黑雾蓝色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直到这时，黑雾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一猫。
猫不是普通猫，刚刚自己也看见了。
这个男人......身上一股子，自己又向往又厌恶的气息。
不对，应该说，自己还没有变成这样时，向往的味道。
看来，估计是个好人。
而刚刚问自己要不要跟着她的女人，嗯，长得就很善良。
是个好人无疑了。
黑雾刚想答应，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又有些犹疑。
“可是......我这个样子......”
姒瑾也明白黑雾到底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毕竟，当初姒玉也只有一个意识体。
姒瑾在自己的空间里翻翻找找了半天，最后找到了一个通体碧蓝的小巧果子。
再往里面注入自己的神力。
姒瑾伸手捞过自己面前的一团黑色的雾气，然后团吧团吧，塞进了果子里。
一瞬间，果子变成了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
乌黑柔细的青丝，干净的气息，有着雌雄莫辨的特殊美感。
少年睁开眼的一瞬间，一双像蓝水晶一样的眸子在浓密的睫毛掩映下光彩夺目。
眼睛眨巴了几下，少年眼里有些呆愣和疑惑。
他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是不敢置信。
“我......”
少年只是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剩下的话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要怎么说呢，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姒瑾看着少年的状态，出口询问。
“你的本体是什么？”
“灵猫。”
少年呐呐的答道，神色拘谨。
“这个身体是按照你的意愿幻化的，虽然和你修炼化形还有些区别，但是你凑合着用吧。”
少年听见姒瑾的话，连忙点头。
“嗯嗯，我知道了。”
接着，姒瑾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你用了灵果做身体，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你需要不停的修炼，才能维持你人性不腐。”
灵果本身就是一个载体，自然是需要源源不断的能量作为维持载体的动力。
姒玉用的是阮萌三十年的寿命。
而灵猫如今，只能依靠自己。
也许，这辈子不停的修炼，他的修为也不能精进半分。
也许，稍微的懈怠，人形就不复存在。
可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当然，少年也是听懂了姒瑾的言下之意。
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笑容柔和，仿佛一树梨花悠然盛开。
“我明白了，修炼一途，本就需要坚守本心，不进则退。”
“如今也算是劫中逢生，能得此机缘，已是我莫大的荣幸。”
“世间万物反复无常，本就不公平，大人放心，我不会因此而记恨于整个世间的。”
姒瑾眨了眨眼，啊，不是，我没有怕你记恨，左右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我只是想说，你要是不修炼，果子坏了，就丑了。
不过看着少年心满意足，积极向上的心态，姒瑾也放下心来。
修炼一途，最忌讳的，就是改道。
能不忘初心，有着看尽繁花过后的淡然，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看着少年的变化，小白猫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己这种情况就算要果子也没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