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鹧鸪鸟撞在我玻璃上,残留的血液竟然自己动了起来,非常诡异。
我现在就一个人在车上,顿时感觉到了冷冰冰的气氛,我偷偷伸手在中间的工具箱里,摸了一把扳手在手上。
那血液在车窗上继续写着字。
很快,字写完了。
一共是三个字——生死门!
“生死门?”我捏着扳手,心有些沉,盯着那三个字,没敢转头。
接着,那生死门三个血字,忽然全部散开,最后凝聚成了一个字——死!
生死门!
死!
这个……莫非是一种预言?
预言我回家,就是闯进了生死门——而且闯进的是死门?
我再次想起了墨大先生和白衣獠的话。
墨大先生说我回了家,于家堡肯定有诅咒。
白衣獠说只要我回家,五大命劫立马开启,我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这两天,真的要发生点什么?
我有些失望的看着车窗。
砰!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只干枯的手,砸在了车窗上面,并且带来了一声闷响。
我再次把扳手捏得更紧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的脸也往车窗面前凑,我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我刚刚把脸凑到车窗面前的时候,忽然,一张老太婆的脸,猛地贴在了车窗上面。
老太婆带着诡异的笑容:嘻嘻嘻嘻!
“我靠!”
我当时吃了吓唬,直接一扳手砸在了车窗上。
噗嗤!
车窗给砸裂了,我情绪也稳定下来了不少。
刚才我神经绷得太紧了嘛,所以动作有点大,在我把扳手砸到车窗上去的时候,我瞧出了这老太婆是谁了,她是阿香婆。
在土楼里,阿香婆住在三楼,她的房子,也是我们土楼的杂货铺,我们土楼里,买什么啤酒、香烟、茶叶和零食,都要去找阿香婆买。
阿香婆也是个好人,我们那些小朋友小的时候,都喝过阿香婆给我们的免费汽水。
我连忙打开了车门,瞧见阿香婆刚才被我扳手吓到了,摔倒在地上。
“对不起啊,阿香婆。”我赶紧把阿香婆给扶了起来,然后帮她掸掉了屁股上、背上的灰,说: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阿香婆依然带着很诡异的笑容,双手抱住我的肩膀,说道:阿水啊,你回来了,太好了!村里的年轻人,就差你没回来了,你回来了,就可以开始办事了。
“什么事啊?”我问阿香婆:等着我办事?办什么事?
阿香婆笑得更加诡异了:很快你就知道了……嘿嘿。
“阿香婆,你……。”我忽然想起来了,阿香婆其实早几年就疯掉了,神智不太清楚。
她怎么疯掉的?
她一生都在开杂货铺嘛,就在四五年前的时候,我们土楼里有个年轻人,叫阿冰,阿冰找亲戚借了一些钱,加上自己在广东打工赚的一些钱,在我们土楼门口,搭了一个大的框架房,开起了超市。
阿香婆的杂货铺才多少货,而且阿香婆年纪大了,进的货更少了,就是一些过时的零食、香烟和啤酒。
这下子,土楼里的人,都去阿冰那儿消费,遗忘了阿香婆。
阿香婆无儿无女,本来就孤单,去找她的人少了,她更加孤单了。
以往有不少人专门坐在阿香婆的店里,和阿香婆聊天的,但现在娱乐设施和场所更多了,土楼的一层,有网吧、有棋牌室,还有台球室,大家可玩的东西多了,哪儿还像以前一样,去摆“龙门阵”?
小牌一打、小酒一喝、老烟泡一抽,赛神仙呐,谁还去管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阿香婆孤单得疯掉了,神智不太清楚。
所以,阿香婆刚才跟我说的那些,我估计都是她胡言乱语。
我跟阿香婆说:阿香婆,你等我一下哈——我把车窗上的鸟血给擦干,然后就扶您上楼啦。
阿香婆把嘴咧得很大,嘻嘻的笑着: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冥冥中的那件事……就开始了。
我本来已经开始擦拭车窗的,结果我忽然听到了阿香婆说到“冥冥中那件事”,我就问:冥冥中哪件事啊?
阿香婆再也没有说话。
我有些奇怪,猛地转过头,发现身后,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咦?阿香婆去哪儿了?
管他呢,反正阿香婆也是这么神神叨叨的,我这个时候压根没有意识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说走就走呢?哪有那么好的腿脚
我把车窗给擦拭干净后,返身往“于家堡”里走,才走了没一百米,我看到我母亲一个人出来找我了。
“妈。”我跟我妈打了一个招呼。
我妈.的身体养了好几个月,现在明显硬朗很多。
我妈说:啊呀,水子,总算回来了……你弟弟正在和你朋友聊天呢,我看你老不回来,就出来找找你。
我笑笑,然后对我妈说:刚才我碰见阿香婆了,阿香婆跟我神神叨叨了半天呢。
忽然,我母亲的脸色一变,然后直接凑到了我身边,小声的说道:你见到阿香婆了?
“是啊!”
“真的玄乎。”我妈说:阿香婆两个月前就死了。
“啊?”我听了,感觉身体都凉了半度,不会吧?
我妈接着又说:是真的死了,阿香婆没后人,没什么朋友,听说被发现的时候,都死了半个月了,尸体都腐烂得不行了,村委会说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让村子里每个人都捐点钱,把阿香婆给风光大葬了。
“很多人都出钱了。”我妈说:我也随了个份子——阿香婆对很多小朋友都很不错,说到底人情还是有……我随了四百块钱!就这样,大家才把阿香婆给送走的。
我听了,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我差不多明白我遇见啥了——我是遇见阿香婆的阴魂了,我怕我妈担心,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估计是这一路上开车太久了,神经崩得太紧了,刚才产生了幻觉吧。
“也不一定。”我妈话锋一转。
咦。
我妈似乎知道点什么?
我妈左右看了一阵子之后,直接趴到了我耳边,跟我说道:最近土楼里头,有几个小屁孩,都说他们看到阿香婆了,我估计着啊,阿香婆还是想念土楼的人,应该舍不得走,时常在这边转悠转悠,保佑保佑咱土楼的人。
小孩的意识敏锐一些,他们能看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妈这是九成九的相信“阿香婆鬼魂”确实在土楼周围游荡的事情了。
我也不瞒着我妈,实话实说了,我说:阿香婆说了,我回来就好了,整个土楼的年轻人都回来了,有些冥冥中的事,要开始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妈拉着我,慌忙往土楼里走,才走几步,她神神叨叨的跟我说:对了,每天晚上超过十二点,千万不要出去。
我忽然发现我老家土楼“于家堡”出问题了,神叨叨的事和人都一下午都遇上好几次了。
先是那保安于小壶让我晚上十二点钟不要出门。
接着我碰上了“生死门”的血色印记,外加见到死了两个月的阿香婆。
现在,我母亲……也警告我,说晚上十二点钟不要出门?
我问我母亲:为啥那时候不能出门?
“先别管那么多。”我母亲说:反正现在土楼出新规矩了,就是不准晚上十二点钟出门,先不要问那么多。
我这会儿真发现了,年关难过。
我年关难过,可能不光是因为白衣獠虎视眈眈,我感觉我们的“于家堡”,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了。
很快,我和我母亲,走进了“于家堡”。
我弟他们陪冯春生在门口站着——土楼有规矩,客人第一次进土楼,要和主家一起进屋,不然是不能乱走动的,他们都在等我呢。
柷小玲他们一见到我,直接跟我说道:哎呀,水子,你们挺败家啊——这么好的土楼不住,还要去外面买房子住。
柷小玲应该是说我,说我老想着在市里买房子,其实这土楼才是最好的房子。
但柷小玲这句话,又有些歧义——因为我爹也是努力赚钱,后来在外面买了一个大院,当然,我爹死的时候,为了给他搞个风光葬礼,我妈又把外面的房子给卖了,搬回土楼住了。
柷小玲说“你们挺败家”,无意中把我爹也搭在里面一起说了,她话一出口,意识到了,也没说话。
我准备数落柷小玲几句的,但一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因为我发现土楼一楼广场的最中间,放着一把竹椅子——竹椅子上,坐着阿香婆。
我猛地回头,看向了我母亲,说:妈,你不是说阿香婆都死了两个月了吗?还风光大葬了,那坐在竹椅子上的那个老太太,不是阿香婆,是谁?
我妈瞪了我一眼,说道:先别问那么多……这儿说阿香婆的事,不合适,快点,快点,先上去了,把你朋友安排好了再说。
我妈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先把这些想法都放在心里。
倒是冯春生,他偷偷凑我耳边说:这土楼是个好风水,可是我这一进来,就感觉里面阴嗖嗖的,很多地方特别奇怪,尤其是那院子中间——竹椅子上的老太太。
冯春生说的就是阿香婆。
我问冯春生:春哥,你觉得那老太太怎么了?
“挺邪门的法子!”冯春生说:我估摸着,你们土楼的人,处理那“老太太”的手法,叫“断生人,钉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