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扫地大妈瞧了瞧,说:你真知道这个事?
“知道啊,我们村子里都知道。”扫地大妈说:听高人说了,是一对魍魉!每年都要出来害人来着。
我一听,这扫地大妈真的知道啊——那她说这事的真实性,有点高了,我掏出了五百块钱,说:那大妈,你给我们几个讲讲呗。
扫地大妈接过了钱,说:说一说是可以的,但是我这上班呢,跟你们说这个,被上头看见了不太好。
“可以到我的房间里说。”我说。
扫地大妈直接推着吸尘器,说:那就去你们房间里说,我说完了还得接着上班呢。
我说行!
我、冯春生和武冈三人,带着大妈回到了我们的客房里头。
关上了门,大妈开始给我们讲起了“魍魉”的故事。
大妈说这事,得从十来年前的一起车祸开始。
十来年前,这南平的国道上,出了一趟挺惨的事。
一辆小轿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后备箱忽然打开,里面滚下了一个老太太。
车速很快嘛,老太太从后备箱里面掉出来了之后,又被后面跟上的一辆摩托车撞到了护栏外,滚到了公路下头。
那小轿车呢,可能没有发现自己的后备箱开了,继续开,那摩托车呢,是害怕自己撞死了人,直接逃逸了。
那老太太从公路上掉下去后,顺着坡不停的滚着,滚了好久,滚到了公路下头的一片茅草堆里去了,也没人发现得了。
要说这老太太掉出来了,轿车的车主过了五六个小时,才发现了,掉头回头找,也没找到,于是他给警方报警了——说他.妈不见了,让警方帮着找。
十来年前不像现在,那时候摄像头没现在这么密集,尤其是国道,很多国道当时压根没有摄像头。
警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起——因为那小轿车的车主,开了一天的车,行程达到了七八百公里。
七八百公里,谁知道在哪个地方,后备箱打开了,然后从里面滚出了一个老太太呢?
恰好吧——那个地方又偏僻,唯一见到了老太太的人,就是那个摩托车手——摩托车手还逃逸了,他压根不会出来提供线索的。
警官说这事没法找,只能等线索——等有谁发现了,跟他们报警,他们才知道。
同时,警官又询问那人,说你小子怎么让母亲躺在后备箱里?
那人挠着头皮,不好意思的说了起来。
原来那天早上他出门,他、他媳妇还有他女儿和他.妈,一家四口是要出去自驾游的,结果车开了大概四五十公里的时候,他女儿说要睡觉。
要睡觉嘛,老太太就要抱着孙女在后排睡啊,结果孙女愣是不愿意,吵着闹着要躺着睡。
那车主就直接吼他.妈,让他.妈去后备箱里蹲着,让孙女一个人躺在轿车的后排睡觉。
那老太太没招啊,只能在后备箱里蜷缩着抹眼泪,后来就出了后备箱莫名其妙的打开——老太太滚出了后备箱的事。
当时警官就骂那车主,说你妈养了一条禽兽啊!这七八百公里的路,你就让你妈一直都蜷缩在后备箱里,这是儿子办的事吗?
要说这天下的事,也真是巧了。
骂那车主的警官,是当地的一个劳动模范,人很正直,也很擅长观察。
要是一般的警官,和稀泥的就直接走了,但那警官没有和稀泥。
他在想一件事——这车的后备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开了呢?这人的车,也不算太旧啊。
他就去检查了一下后备箱,他发现那后备箱的锁,有被人工破坏过的痕迹……他怀疑这事有些蹊跷,立马让局的同事,扣住了这一家三口,同时进行审讯。
一阵审讯之后,他抓到了车主的马脚,发现车主在他母亲出事前的半个月里,购买了四份高保额的人生意外保险,总保额超过四百万。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车主“骗保”,立马上报了,局里最擅长审讯的警官,重新审讯了这一家三口。
终于,那个车主说实话了——原来他叫孔飞,职业是一名医生,是一名内科医生。
在老太太滚落公路的前一个月,他发现老太太心脏不太舒服,就给老太太做了一个检查——发现老太太的心脏很有问题——很可能是心脏衰竭。
老太太年纪不算太大,五十七岁,需要做手术,然后还需要很多昂贵的药物来做一个保守治疗,得花不少钱。
孔飞就偷偷把这事,跟媳妇说了。
媳妇就说这不行——你妈穷一辈子,咱们在城里买房,也没资助一分钱,这生病了,还得咱们出钱治?哪有那么好的事。
孔飞说没办法,他在单位,形象比较正直,如果不花钱给母亲治疗,会给别人留下一个不正直的形象,不利于以后的晋升和发展。
他媳妇就说:你是医生,随便找点药,喂给那个老不死的吃,闹死她算了,还让我们花这么多钱呢?
这孔飞医生,说实在的,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出现在别人面前,是一个好大夫、好男人的形象,其实是一个衣冠禽兽。
他也没有孝顺这个概念,喊老太太来城里住,就是想让老太太帮他带孙女当保姆,他觉得媳妇这个办法可行,他是医生嘛,自然知道用什么办法让母亲的心脏变成急性衰竭,短短几天就能要他母亲的命。
不过,他媳妇制止住了孔飞,倒不是因为她孝顺,她只是想——反正那老太太心脏衰竭,没几年活头了,要不然——直接做个局——去保险公司骗保。
十来年前,保险公司监管力度不太严格的时候,经常有人骗保,靠着保险公司发财的。
孔飞一想,说不行啊——买大额度的商业医疗保险,人家得给你检查身体,到时候一穿帮,人家保险公司压根就不卖保险给你。
“那就买意外保险。”媳妇说。
孔飞觉得可行。
两个衣冠禽兽,一拍即合,于是孔飞就砸坏了后备箱的锁,也没全砸坏,砸坏了一大部分,然后借着自驾游,发脾气让他母亲蜷缩在后备箱里——颠簸了一两百公里后,就出了老太太滚落高速公路的事了。
要不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孔飞害死母亲的伎俩不错,如果遇到一个普通的警官,和稀泥一阵子,他就可以去找“保险公司”理赔,获得那四百万的保险金了!
在他的眼里,母亲一条老命换来四百万,值得。
可惜啊,他碰到的是一个有责任感的警官,保险金没赔到,反倒是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在审讯阶段,警方又调查了孔飞,发现孔飞利用职务之便,给漂亮的女病人打麻醉药,然后实施强b,作案多达十五起。
于是,孔飞被以“商业诈骗罪”和“程度极其恶劣”的罪行,包括刻意损坏车后备箱,在明知道母亲有大概率跌落风险的情况下,依然进行长途穿越,违反了“危害公共安全罪”,数罪并罚,判了无期徒刑。
孔飞这辈子,都在监狱里面度过了,他的媳妇,有同谋的倾向,也被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
要说,天地轮回千年,公道自在人心——孔飞和他媳妇,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
一起“骗保”的事,让一个老太太平白无故蒙冤——怪不得老太太的鬼魂,要变成魍魉呢。
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结果扫地老大妈说:这事还只说了一半呢——那老太太不是被儿子害得滚下了高速公路了吗?那老太太其实没死。
我说没死?没死怎么变成魍魉的?
扫地老大妈说:你听我继续说嘛。
她说那老太太其实没被撞死,就是在汽车后备箱跌落到了公路上,被摩托车撞到了公路下的茅草堆里头,只是被撞折了两条腿,人也晕过去了,就趴在茅草堆里一直到晚上才苏醒过来。
她苏醒过来,求生本能驱使他,往外面爬的,就这个时候——又出事了。
当年,山里打猎的很多,城里也不少人偷偷进山打猎,刚好,当时有一个城里人,正在追逐一只麂子,黑麂。
这玩意儿也叫“黄惊”,跟大狗差不多大,皮子好,味道鲜,经常出没在低矮的灌木丛里和山里——这国道边上,就有不少黑麂出没。
那城里人,带着狗,追着黑麂,一直都追到了国道下头了,那黑麂贼精明,直接跳到了茅草堆里,湮没不见了。
城里人端着土铳,往茅草堆那儿走——他喜欢打猎,一来喜欢吃野味,二来喜欢开枪捕杀的感觉。
他心里美滋滋的,同时精神也高度紧绷。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茅草堆里有什么东西在动,直接一枪打过去!
哐当一枪下去后,他带来的小猎狗,直接冲了过去,叼着猎物出来。
这一叼,把城里人吓一跳,叼出来的压根不是黑麂,是一个老太太,原来那老太太不是被撞晕了么?刚刚才苏醒,想往茅草堆外面爬的,结果阴错阳差,被城里人当做黑麂一枪给打到了。
那城里人慌了,他检查了一下老太太,发现老太太是小肚子中枪了,还是能喘气。
怎么办?
是送到医院里面去……还是怎么办?
城里人的心里越发的阴霾,害怕承担后果的恐惧心理,和四周空无一人的寂静,让他心里头的恶,升腾了起来,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