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鑫说——我会死于背叛?谁会背叛我?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生活依然在继续。
敖鑫死去的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样,起床,先去店里照看一圈,看看有没有生意上门。
冯春生也起了一个大早,仓鼠依然和往常一样,欢笑得可以。
街道依然热闹,时光依旧安详。
我坐在了沙发上,抽着烟,冯春生也坐我的身边,抽着烟。
冯春生问我:敖鑫说有人要背叛你……害怕吗?
我摇摇头,说:不怕……未知很可怕,但现在,我知道了答案,反而不怕了。
冯春生问我知不知道谁会背叛他。
我说肯定不会是你。
冯春生说这事可不好说,他拿起了茶杯,目光透过透明茶杯的凸面,望着周围的人,接着,他用很悲伤的语气说:可惜了……我没有照心镜,要是有,我能看到每一个人的内心,那这辈子,就能平步青云了。
谁不想要呢?
我拍了拍冯春生的肩膀,说:大事要准备开始了。
“找竹圣元啊?”冯春生问我。
我说是的……找竹圣元——开始商量好的,等陈雨昊和柷小玲回来了——我们就交出“张哥和韩老板”的罪证,对这两人,执行致命完美的一击。
冯春生说得做了——咱们市的乌云,得散散了。
我点头,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竹圣元的电话。
竹圣元接了我的电话,电话里,他的语气,实在是夸张,对我喊道:于水,你小子到底搞出了什么名堂?
我说怎么了?
竹圣元说:今天早上,接到了报案——美菻医院的院长和六个副院长人间蒸发,这还不算,美菻医院,大量爆发死胎,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忙成了一锅粥!
我当时还没有考虑到美菻医院的长尾效应——人间地狱说毁就毁,但美菻医院还在呢?
我也没敢隐瞒,将美菻医院西山一窟鬼的事情,全部说给了冯春生听。
冯春生听完,有些惊讶,半天没说出话来。
沉默了好半晌,冯春生才说:你小子真是可以啊,折腾这么大的事——我竹圣元只能说一个“服”字——事情我差不多知道了,内部还需要处理几天,先把医院的事压住再说。
我说你今天有时间没?张哥和韩老板的犯罪铁证,我准备交给你了。
竹圣元说现在根本脱不开身,缓两天吧——等美菻医院的事,暂时落听了再说。
他说他都不知道怎么跟上级去讲——人间地狱?这事说出来,有人信吗?
我说那是你的事,和我就没关系啦。
竹圣元苦笑着挂了电话。
……
既然这两天竹圣元没时间,那我也乐得轻松,中午的时候,关了门店,请了秋末、仓鼠还有陈雨昊和柷小玲他们,去外面喝一顿。
饭席上,陈雨昊喊我出了走廊。
我问陈雨昊咋了?像是有心事啊。
陈雨昊直接对我说:我的纹身图,暂时不改了。
“不改了?”我问陈雨昊。
要知道,陈雨昊当时找我,就是为了改纹身图的事,要把背后的九龙拉棺改成艺姬!现在怎么说不改了,就不改了?
陈雨昊背着手,很冷的说:也许追寻得太久,想退后一步了。
“确定?”
“不太确定。”陈雨昊说:我想静一段时间,仔细听听我内心的声音。
我冲着陈雨昊点头,说:可以可以……打算去哪儿静一静?
“哪儿都不去,就在闽南。”陈雨昊的脸上,露出了会心一笑:别忘了,你的店里头,有我的股份!
哈哈!
我是被陈雨昊逗乐了——这高冷得太久的人,忽然讲了个笑话,其实是一件蛮可爱的事哎。
既然陈雨昊暂时说不改图了,那我也难得心安啊——我们几个,又坐在了一起,继续喝酒。
喝完酒,我们几个都散了,仓鼠继续回了店里。
柷小玲和陈雨昊,也不知道去哪儿闲逛去了。
冯春生则去了郊外的酒吧,要去见盲女歌者,夹带着他老婆灵魂的“李公子”。
我一个人回了家,打开电视,找了个电影看,看了半天不得劲,去了冰箱,找了一只烧鸡,吃了个半饱,立马进入了艺术的殿堂,看电影也是滋滋带劲。
我电影快要看完的时候,我电话响了。
电话是刘老六打的。
我抓起了电话,对刘老六说:六爷,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你小子可以啊……美菻医院的事都给办成了。”刘老六嘿嘿一笑。
我说原来是这事啊,没多大的事,不过是西山一窟鬼嘛,好弄!
刘老六说我最近装逼的功力,是炉火纯青了——西山一窟鬼、人间地狱的大事,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我说还不是跟你学的。
接着我问刘老六:六爷找我,估计不是专门只说美菻医院的事吧?
“当然!”
刘老六说:闽南有个阴人,叫“招魂先生”,做的是招魂的买卖……他的侄子,最近出了一点事,托到我这儿,我也没多想,直接派给你了,咋样?
“啥价格?”我问刘老六。
刘老六说那招魂先生有点钱,这笔生意,价格不低——四十万!
我说成啊,你六爷推过来的生意,我当然得接着了。
刘老六嘿嘿一笑,说道:水子……你说,会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你就能接我的班啊?
我本来心情挺愉悦的,结果听到了刘老六的话,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下意识想到了几天前,冯春生梦中磨刀——他磨刀,让我用刀,捅死刘老六,因为过一段时间,我在阴行里的声名鹊起,会对刘老六造成威胁——如果我不杀刘老六,刘老六也得找机会办了我。
虽然当时的冯春生,是他的前半生的人格,但他的话,不无道理——人性,真的是一个不太值得相信的东西,尽管我一直都很相信人性中的光辉。
刘老六的话,是话里有话,想套我的口风。
我用很严肃的语气,对刘老六说:六爷,我现在是真心真意的说这段话——生意就是生意,没有朋友,生意做不大,没有容人之量,生意做不出规模,忘记了长辈,做大了生意,也没了人味。
“你真是这么想的?”刘老六问。
我说是。
刘老六笑笑,挂了电话。
他挂了电话后的半个小时,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我接了电话,很职业的说道:你好,我是于水,阴阳刺青师,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我叫雷鸣,有一个大忙,要找你帮忙,并且无法出现在闹市区,你能让我去您家吗?”电话里,一个小年轻的声音,直接灌到了我的耳朵里面。
这人有点藏头露尾,但阴行的生意,多半都是这种类型的。
我想了一分钟,说可以,还把地址说给了他。
这天下午,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从下午三点等到晚上六点多,他一直没来,我准备出去觅食了,他才给了我电话,说最近碰上了大麻烦,躲人要躲得严实一点。
我说行吧,你动作快点。
“好!”
那人在十五分钟之后,才敲响了我家的门。
我打开了门,他一进来,还没等我关门,首先就把门给关上了。
接着,他猛地跪在了我面前。
我人都没看清,他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我立马反手把他给拽了起来,说你小子不至于啊……进来就下跪,天大的事?
他依然执着的跪着,说希望我能帮他报仇。
他被人灭门了——爹妈、姐弟还有工厂里最好的兄弟,都被人杀了。
听到这小年轻雷鸣的话,我算知道了,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事。
我依然扶他起来,有话,到沙发上说。
他这才起来,拘谨的坐在沙发上,对我说:我爹妈被人砍头了,我姐姐被人奸杀了,我弟弟的眼睛,被人给挖了,然后也被砍死了。
他淡淡的几句话,让我心里起了风浪——这人也太惨了吧?这杀人的,也太狠毒——什么仇什么怨?
我仔细的打量着雷鸣,我发现,雷鸣长得挺清秀的,留点小胡子,穿得稍微有些邋遢,不修边幅,左眼失去了色彩,似乎是瞎了?
其实我很同情雷鸣的,同情他的遭遇,可是……我有点无能为力啊。
我说雷鸣啊,我呢,就负责纹身……捎带着处理一些阴事,你这被人灭了门的事,找我没用啊!
我是阴人,不是杀手。
接着我问:对了,谁和你那么大的仇,那么大的怨,灭了你满门?
雷鸣说:凶手就是我!是我杀了我全家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说你自己杀了你全家?找我干啥?
雷鸣连忙抱歉,说不是,不是……是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他杀了他全家,但是他不是,他是冤枉的——他的一家,是被脏东西杀了的。
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越听越糊涂呢?
他这才跟我说了事情的缘由——原来啊!他的家人死了,他的工友死了,可是,目击者口口声声说,看到雷鸣自己杀的自己家人,一些路边的监视器,工厂的摄像头,也拍到了雷鸣灭了自己家里满门的蛛丝马迹。
可是……出事的那两天,他根本就躲在工厂边上的一个破网吧里玩游戏呢,怎么可能分身有术,去灭了自己满门,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工友?
我算听出来了——这少年,有蹊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