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辉说:师父只说了一句——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天堂和地狱,只差一点点,他在“梦魇”的身上,看到了如花的世界,绚烂的美丽,仙境一般——所以,他告诉我——也许第十九层地狱,就是天堂。
“我会死在天堂里面?”我问张旭辉。
“天堂里,也是有死人的。”张旭辉说完,挂了电话。
这下,我有点懵了——那么按照我的梦境,以及我在惊悚客栈里问的今生来看……好像,好像,我会死在天堂,会死在一张流泪的脸手上?
我越发的觉得我的“去世”,有点迷离了起来。
到底“问今生”的答案,是什么?
好家伙,我本来应该对自己的死亡有恐惧,可是现在……我竟然期待了起来,期待我的死亡,期待我的死法。
我收了电话,越发搞不懂十九层地狱是什么意思了。
“十九层地狱是啥意思?”冯春生问我。
我说:天堂,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别想多了,还是不戒和尚说得对……这人,妄图窥破天机,那是痴人说梦,天机极其繁杂,凡人窥破一丝,容易遭天谴,你也,别往心里去!”冯春生说:不要妄图推断天机,不然,会陷入另外一个圈套。
说完,冯春生说时间不早了,先回家睡觉吧。
这天晚上,冯春生和我,一起回家睡觉了。
因为最近,我会梦到第十九层地狱,会陷入“死循环”催眠里,所以冯春生都需要陪同我睡觉,一旦我进入了死循环状态,他就会帮我解开——陈词教过他方法了。
在家里,我和冯春生,又喝了几杯。
期间,我和冯春生,再也没有对明天,做什么样的预言,只是讨论一些生活化的问题,似乎是我们都在内心深处,逃避着往后几天将要发生的巨变。
我问冯春生,我过年,买个什么样的车,会显得气派一些,汉兰达行不行。
冯春生说要气派,还是租他的保时捷macan,一天五千块钱,随便我开。
我说不用了……因为我加不起油。
我们在轻松的谈话里,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睡眠里,我又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
我走到了一个门前,门前,写着两个字“地狱”,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数字“19”。
又是十九层地狱吗?
这次,我坦然的推开了十九层地狱的门。
我像是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十九层地狱,并不像十九层地狱,相反,我感觉这个地方,很漂亮,蓝天、白云、大海,我踮起脚尖,往远处望了望,还能看到一个个五彩的风车,轻轻的转着。
走到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漂亮的声音,好听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颂经,也像是有人在弹着古筝。
清音缭绕,我迈着步子。
那软沙的地面,随着我的步子,地上开出了漂亮的白莲花,一朵花变成了两朵,两朵变成了四朵……很快,那些花儿,随着我的脚下,不停的扩散开,没有一会儿,我放眼望去,全部都是花海,漂亮十足的花海,我每一脚踩出去,都感觉心旷神怡。
或许,真的像不戒大师说的——第十九层地狱,就是天堂。
小风大浪,地狱天堂,还有轻风吹斜阳?
我摇摇头,内心的最深处,很不敢相信。
也就在我走在第十九层地狱里,一直走,一直走。
忽然,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那些人,全部站得笔直。
这些人里,站在最前面的那些,我都认识,有冯春生、有龙二、仓鼠、秋末、我母亲、我那已经死去的父亲,陈词,蜜蜜,陈雨昊,柷小玲,李向博等等。
他们和成千上万的人,站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像是一群迎接我的可爱的人。
他们的脸上,挂着微笑,背着双手,一起喊着我:水子!
我看到了这些熟悉的脸庞,实在是高兴,我也挥舞着手臂,喊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儿是天堂。”冯春生冲我点着头。
我父亲对我微笑着,说道:儿子,看到你真的高兴。
我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说:能在这个梦里面,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我刚刚说完。
忽然,我发现了一个不对的情况——因为我看到,这儿所有人的微笑,都是一模一样的,有些僵化,又有些诡异,他们的眼睛里的热情,也不是那么纯粹,总是包含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我当时反应了过来,转身要跑。
但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把我包围在了中间。
我瞧见他们的双手,从身后抽了出来。
他们的右手,都举着一把匕首……然后……狠狠的捅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我瞧见那些我最信任的人,脸上全是狰狞,他们用匕首捅我的时候,我总感觉,他们在发泄,他们在疯狂的发泄这他们的负能量,愤怒、贪婪、嫉妒、恨!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
很快,我被捅成了筛子。
也许他们捅得太过于忘情,紧接着——他们扔掉了匕首,扑在了我的身上,疯狂的撕咬着我的皮肉。
我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紧接着,我猛然醒了过来。
我坐在了床上,我的手,全是冷汗。
这个梦境,竟然直接激发了我的恐惧——众叛亲离、我死在了我最亲密的人身上。
我猛地扭头,发现本来睡在我身边的冯春生,不见了……他不知道了去向……明明他会躺在我身边,一旦我进入死循环催眠的时候,会帮我的,他人呢?
我下了床,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的门,我看到了冯春生,坐在了客厅里面,磨着一把匕首。
他一边点着烟,一边轻轻的磨刀,没有开大灯,只开了一个小小的台灯,咔嚓,咔嚓的磨着刀。
也许是他发现了我的存在,猛地抬头,看向了我,对我笑了笑。
我的心里,却不停的砰砰直响。
我想到了一件事……没准,那个十九层地狱的梦,直接指向了我的下场——我会死在熟悉的人手上?
我哪儿对不起冯春生了。
我干笑着对冯春生说:春哥,大半夜的磨刀?
“吵醒你了?”冯春生也笑笑,指着刀说:帮你磨把刀……
“替我磨刀?”我问冯春生。
冯春生说:是的,替你磨刀——每一代权力的更替,血腥和杀戮在所难免。
“我没有权力。”我说。
冯春生说我有,他说阴人江湖里的上位,就是权力更替——如果张哥和韩老板被打掉了……也许我要踩住一个人上位,就是我的师叔,帮我很多次的那个人——刘老六。
“我为什么要踩我六爷。”我说。
冯春生说我没的选择——因为我就如果不踩住刘老六,刘老六就会踩住我——没有多少人,不愿意当一把手——刘老六显然不会把闽南阴行扛把子的位置,让给我。
我说我不跟刘老六抢。
“你不抢,刘老六也不会放过你,他需要扼杀你,扼杀你这个挑战者,来显示他的权威。”冯春生站起身,把那把匕首,放在了我的口袋里面,说道:留着吧——看看到时候是你用这把匕首,对付刘老六,还是你留着自裁——记住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捏着匕首,难道,我真的要和我的梦境一样——众叛亲离,被那些认识的朋友,撕咬掉我的骨肉吗?
“不早了,我先去睡觉了。”冯春生说。
我喊住了冯春生:春哥……有一天,我们会变成我们自己认不出来的人吗?
“会。”冯春生停了停,说了一句后,进了房间。
我吼道:不会!侠者仁心。
冯春生回头,对我笑笑,说完,进了房间。
这天晚上,我觉得冯春生,很不对劲。
尤其是第二天早上,冯春生并没有昨晚的肃杀模样……他一大早到客厅去上网,骂了我一顿,说:奶奶个熊的……你小子又抽我烟了?别光蹭我烟,自己买去!我每次都抽不到最后一根。
他很恼火的把空烟盒,揉成了一团,郁闷的扔进了垃圾桶。
我说我可没抽你烟……是你昨天晚上磨刀的时候,抽的。
“放屁!我昨天晚上压根就没起来。”冯春生不爽的吼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听这意思,冯春生根本没起来过?那昨天晚上,磨刀的人是谁?
冯春生本来就是一个底子不清楚的人,至少,我只知道冯春生是因为他老婆的事情,从春风得意,一夜之间,变得落魄不已。
他老婆发生了什么事情?冯春生似乎对这事,还很有内疚啊。
昨天晚上,冯春生为什么对我说一阵如此肃杀之气的话,和他往日表现的性格,完全不像啊。
我没有再和冯春生提起磨刀的事,我和冯春生,在去了纹身店的时候,我偷偷的去了心理诊所,把冯春生的事,说给了陈词听,我想让陈词帮我分析分析。
陈词盯着我,说:你信任我啊?这事,还挺关系重大的。
“当然信任了。”我对陈词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信任你,但是,我知道,我真的很信任你。
陈词的眼睛里,流动了一抹不可言说的情绪,似乎是信任,也似乎是感激,她对我说道:冯春生是梦游了。
“梦游?”我说。
“对!人想不起梦游做的事情,很正常。”陈词又说:很多人都会梦游,像你说的,昨天的冯春生很不对劲,体现出了第二个人格,这事有两个可能性。
我问什么可能性。
陈词说道:第一个可能性……冯春生平常的表现,是装出来的,昨天他表现出来的人格,才是他真正的人格——充满了攻击性,时时刻刻都在提“权力”这个词,他真正的人格,暴戾、狡诈、贪婪——如果这个可能性是真的——那冯春生是一个“笑里藏刀”的真小人。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我依然不相信冯春生是一个“小人”,一个和我关系最近的小人。
我连忙问:第二个可能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