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劫\/斩断的木雕(后篇)
事实并非淑雪想的那样。
我大概理解淑雪的思绪,曾几次想要开口解释,但又克制住了自己。
“为什么,你这是在跟我诀别吗,我们之间的情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刀两断了?”我走到淑雪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企图从她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中看出些许破绽。
淑雪对我的态度转变太大了,大到让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假象。
“情谊?你可别跟我说你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就算是,那它在我对你动心的一刻起就已经变味了!或许你没有任何错,但我已经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了,知道么。”淑雪坐在椅子上,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既然淑雪已经挑明,那我索性也把话放在明面上说开:“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如果我们没有成为恋人,就一定要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么,我不理解!”
淑雪看着我执拗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我从不是你的敌人,更谈不上是针锋相对,但是你那句说得对,我们确实该一刀两断了,这对你我都好。”
说罢,淑雪从桌子下面拿出了我送给她的那件木雕,摆在了桌案上。那是我按照淑雪样子雕刻的小物件。
下一秒,淑雪伸出三指猛地一抓,木雕瞬间像被利器切割了一般留下了深深地抓痕,随后齐齐断裂成了三段,如肥料似的散落在桌子上。本就技法粗糙的木雕此刻就像一堆垃圾。
我愣在了原地。
这是我第一次雕的木雕,也是第一次将自己的作品赠予她人,更是第一次体会所赠之物被人践踏的感觉。
“所以你真的要赶我走?”我一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但淑雪的行径又清晰的烙印在眼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粗暴的扯着我的衣领叫我接受现实。
“是你自己选择了离开。”淑雪移开目光,不再看我:“等何修回来你就走吧,别再到这来了。”
“你……”
如果说刚刚我还对淑雪抱有期望,希望她只是一时生气发泄出来就好了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彻底认清了,我在淑雪心中的地位已经荡然无存了,她讨厌我。
在我语塞之际,淑雪随手将桌上的木雕残块扫落在地,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啪嗒声。
看见这一幕,我憋屈的说不出话来。
我的脸色急剧涨红,因为体质原因情绪波动很容易体现在脸上,此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好,那就提前祝你攻克心者会了,联盟首领!”抛下这句话后,我直接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大脑一片空白的穿过走廊,径直向楼梯走去。
几秒后,我隐约听见淑雪屋里传来一声杯子被砸碎的声音。
也许她很愤怒,但我不知道她在愤怒什么。
当我离开大楼时,那个看门人已经回到了岗位上,意味不明的撇了我一眼。想来她不放我通行也应该是淑雪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什么,恶心恶心我吗?
据我所知这并不是她的作风,当然也可能只是我不够了解淑雪这个人。
经过瑟斯那把事之后,淑雪一定对我很失望。也许淑雪和我从未了解过对方。
来金谷城一遭碰了一鼻子灰,这一走,竟和淑雪成了陌生人,还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也罢,不管是朋友还是什么的,如此脆弱的感情系带断了就断了吧,没什么值得惋惜的。而且现在的淑雪是逐乐者联盟的首领,势力正在同她预期般顺利壮大,未来与心者会的碰撞在所难免;而古炽心给我下达南行任务之后如今我和心者会的关系越发根深蒂固,一旦被组织眼线发现必会引来天大的麻烦,所以我在这时脱离了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于我卧底身份的事,还是忘了吧。
呵,毕竟都被“上司”开除了。
想着想着,我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似屈辱又似害怕,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突然眼角酸酸的,一阵湿润,我竟然掉了眼泪。
“我哭了?”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哭鼻子了,真是有够丢人的。
刚要擦拭眼睛,我却发现了异样,从脸颊滑落的泪滴,在脱离我的身体后居然像蒸发了一样化成了缕缕黑气!
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我又拔下了一根头发,在我松开手中发丝的一刻,整根头发也亦然化作黑气散去。
七次诈谎蜕变之后的我好像丢失了什么,不会被割伤流血、不会重伤死亡,连“恐惧”的感觉都几乎被磨灭。
指甲发肤脱离身体后都会化作虚无,现在,连眼泪都变成了诈谎之息。这样的我算是什么呢?
想来在断情崖我杀死那几个心者会战士的时候都是一刀割喉,但那种杀人的愧疚和生理上的恶心却没有多重,更多的是空虚和麻木;不觉间我对变成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同时我也察觉了我到底丢失了什么,那就是作为人的感觉。
而现在我感觉自己很伤心,这种感觉很真实,踏实,在金谷城与淑雪的会面仿佛又让我找到了丢失的东西----长久的洞窟生活之后,我终于找到了再次为人的感觉,但是却并不怎么美妙。
“唉,真是邪门了,男女之情这种玩意,注定有人会受伤吗?”我叹息一声,落寞的离开了金谷城集市。
阿罗姆卢斯和何修大概也不会埋怨我的不辞而别,至于母亲要交给我的东西就先放在何修那吧,我已经没什么心情去期待那些东西是什么了。
之后,我决定随便找个路人问清无疆冰泽的方向,打算自己回去,我也不知道这一路要走多久,反正现在我不想看见任何熟人,只想独自清净。
正沿路边走着,前方几个闲聊的男子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内,我想了想,朝他们在的地方走过去打算问路。
那几个男的穿的花花绿绿的骚气冲天,但好在源基血统摆在那,相貌尚佳,看着也不算太辣眼睛。他们正热火朝天的聊着,见我远远走来,一边瞄着我一边窃窃私语,那羞怯的小模样看得我直想冲上去给他们裤裆踢爆。
天坑的,看我来了你们羞你大爷!
当我靠近后这几个男子才恢复正常,正色看着我,我估计也许是他们一开始把我当成了找他们搭讪来的女的了,毕竟这种事情在源基应该不少见。
“哥哥你有什么事情吗?”一个打扮的跟宫廷小侍女似的男子礼貌的向我问道。
这声哥哥叫的我汗毛直立。
本以为我诈谎傍身基本上已经无所畏惧了,但事实证明我还是有很多东西招架不住的。
“我想问问去无疆冰泽最近的路在哪边。”我友善的问道。
“无疆冰泽?你去那里做什么?”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大家但注意,几个男子纷纷好奇的看向我这边。
“我家在哪边。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我疑惑道。
男子指向前方:“前面这条石子路的方向就是去往无疆冰泽的最短路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绕路吧。”
“为什么?”
“因为不久之前极乐幽冥的一群人也往前面的路走去了,她们都是一群变态疯子,你一个人过路要是遇见她们可是很危险的。”男子好心劝阻。
其他人也纷纷七嘴八舌的附和。
“对呀,除非是灵魁大师那种男人,又有美貌又有实力,碰见极乐幽冥的人也不会怕!”
“刚刚我们还劝阻大师来着,可大师完全不怕极乐幽冥那群人,反倒不躲不避的追了上去。”
“那当然,北地一颜可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估计极乐幽冥那些小喽喽也得避让三分!”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眉头微皱。北地一颜,灵魁大师,这些称号我太熟悉不过了。
我一下抓住了字眼:“灵魁大师?是说安冬尼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