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闻言点了点头,但内心却是没有将此言当真。或许赵奢所言有一定道理,但他绝不认为自己到了战场上果真就什么都不会了,他自己也知晓,自己目前还未真正经历过战争,对于很多东西缺乏实践,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现在所感悟到的东西就是错的。
自己与那陈玉真相比,其实所缺少的也只是一个机会而已。他相信自己若有一日,踏上战场,成为将帅,不一定会做的比陈凡差。
这是属于天才的自信和骄傲!
赵奢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陈玉真所言听听就行了,万莫当真。此人只是在算计你而已!”
赵括疑惑:“我身无长物,一无名声,二无官爵,他算计我什么?又有何用?”
赵奢一愣,而后道:“为父也不知晓!但肯定别有所图,你自己心里知晓就好。”
两人随着侍从进入王宫,赵何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将军,寡人听闻有人欲对令郎不利?”赵何一见面便开口问道,目光更是直接投向赵奢身后的那名少年。
赵奢与赵括父子,立刻行礼。
“禀王上,府上确实出了些风波,不过犬子无恙,至于是否是冲着犬子来的,臣也不知。说不定只是臣曾经结下的旧怨。”赵奢并未直接否认,但也没有承认,而是以模棱两可的言语来应对。
但赵何是何等人物,他目光看向赵括,“你便是赵括?”
“臣便是赵括!”赵括年纪不大,今年不过十来岁而已,但举止却颇有风范,好似大人一般,行礼规规矩矩,面王而无惧色,不卑不亢,而又不失礼节。
赵何只是一眼,便觉此子不凡,他对于坊间流言也早有知晓,下面人早就开始着手调查,本来他还不信的,实在是在此之前,他也从未听闻赵括天才妖孽之名。
所谓神童天才,他每年见过不少,有些的确不错,有些却也是虚有其名。真正能让他看上眼的一个也无。
他自负自己也是天才妖孽之辈,一般人怎能入他法眼。但今日看见赵括,好像确实有些不俗。
不过这也只是皮相而已,做不得数,有没有真本事,还需再试试。
于是,赵何又道:“听闻你从小便学习兵法韬略,擅长兵法推演,便是尔父也不及你?”
赵括闻言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赵奢,他本想点头称是,但一想到来之前,赵奢所言,他只好道:“只是粗浅看了些,父亲每次大战之后,也会写一些东西,我便每日翻看,算是略有所得。”
赵何笑了笑,明显感觉到赵括言不由衷,于是他道:“这话是将军教你说的吧?”
赵奢被吓了一跳,连称不敢,没想到这赵王竟然如此看重赵括,本来他想着此事就这样让赵王轻拿轻放,便搪塞过去了,可是赵何明显是将那些流言当真了。
被敲打了一句的赵奢不敢再言语,干脆退到一旁,这赵王明显是觉得赵括不错,想要考较一番,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拒绝吧?
于是,大殿之上,赵何认真地听着赵括讲述战法心得,用兵之道。赵括侃侃而谈,神态自信,镇定自若,并无半分怯场,不单纯只是口才好,而是真正言之有物。
赵何在兵法韬略上的造诣或许不及赵奢等宿将,但也并不陌生,他很快便发现这赵括确实有本事。其天赋果然不是常人能及的,那流言所述之事,可信度更加高了几分。
只有赵奢在一旁面无表情,实则没心哀叹,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遭,就怕赵王果真将赵括当成什么少年名将了。
赵括有几分本事,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不清楚吗?可是他所言,外人竟然都不信。
这一谈便是数个时辰,赵王对于赵括的才华很是欣赏,甚至在赵奢父子离开之时,还给赵括赏赐了不少东西,言称让他好生磨砺本事,未来必有重用。
他之前还觉得陈凡这等大才不能为赵国所用,实乃憾事,而今不料竟在赵国也发现了属于自己的天才妖孽,他自然高兴。
毕竟任何一位君王,都无法拒绝天下贤才尽入吾彀中的成就感。赵括在他看来,便是赵国未来的武安君,未来的陈玉真。
等赵奢等人离开之后,赵何端坐于王座之上,沉吟良久,敲了敲面前的案几。
一个影卫出现在王座下方。
“王上!”
“陈玉真一行人如何了?”
“陈玉真离开邯郸之后,一路行走并不快,我等也不曾松懈,一直暗中盯着,不会让其脱离视线。”
赵何点了点头,“我虽不知他有何依仗,但想来定然会有后手,而且此人智慧如妖,诡计多端,莫要被他施展手段给骗了!将他盯死,等远离邯郸之后,再行动手。果决利落一些,莫要留下什么把柄。”
影卫点头,“喏!”
“去吧!此事寡人便交给你了,务必不能放其归秦,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赵何说到最后,言语之中已经显出几分疲惫。
到底是旧伤在身,别说动力,便是坐久了,都感觉疲惫。若是他身体尚好,寿元充足,他又岂会如此,行此下作不齿之事。
可现实却是他旧伤复发,寿元无多,身体一日差过一日,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支撑不住了,这种时候,他更像一个赌徒,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
赌这一次,若胜,能削大秦百十年国运,也能为赵国多续几年命,何乐而不为?至于输?他都大限将近了,又何惧之?至于身后名,那他便更不在意了,自他杀兄弑父之日起,所谓名声这种东西,其实就与自己无缘了。
他之前之所以数次迟疑,也不是担心此事会让自己名声变差,他从始至终也不过只是忌惮大秦而已。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尽量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最好连借口都不要给秦国。
但与此同时,他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一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