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华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掏出刚缴获的短刃,将引线逐一割断。
除了他和黎元洪的椅子下面有,旁边几把椅子并没有炸弹。
他割断了二把椅子下的引线,感到一身轻松,这时才直起身来,嘴角翘出一抹冷笑。
礼堂前安排有宣讲台,有数名警察署警卫守着,有几个杂工正在布置。
陈天华十分警觉的目光,不停地扫来扫去,从墙面到地上铺的地毯,突然,他发现地毯间隙处有墨黑的线头隐隐爆在外面。
他皱了皱眉,像是接的电线?
暂时不能肯定。
后转念一想,还是有些不对劲,他急速转过头来,沿着那细微的线头,目光扫过墙面的四角,然后是头顶的水晶电灯。
它不是电线接头!
他心一沉,立即感觉要出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宣讲台边上,除了忙碌的警卫,还有个警官模样的瘦高个男子站在他们身后。
陈天华欲起身去身后的宣讲台查个究竟,刚好陆桥山和霍山一行走到身边,挡住了他。
“陈董事长,今日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军品发布酒宴,恳请你赏脸为大家讲上几句吧!”陆桥山谄媚的躬着身子,将早已安排好的宣讲台指给陈天华看。
“哎…今天这场面,还是先请黎上将军上台讲几句,他可是兵工厂的老上官,是他给咱们打的基础。”陈天华客气道。
他现在心思有些乱,这是一种本能的推脱。
陆桥山认为陈天华言之有理,便走近黎元洪耳语几句。
那知黎元洪毫不推迟,只见他满面春风地站起来,却还不忘假意喝了陆桥山一句,“下不为例呵,我最讨厌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在陆桥山为黎元洪移开椅子的间隙处,陈天华警觉的朝宣讲台望去,发现那个瘦高个警官神色紧张,他蹲下了身体。
这时,黎元洪已昂首朝宣讲台迈进几步,正在蹬台阶时,陈天华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拉住他,冷喝了一声,“宋卿兄,你…不能去!”
众人错愕,纷纷将目光落在陈天华身上。
难道说他嫉妒了,意思是自己应该第一个上台发言,众人开始唏嘘起来。
知道实情的陆桥山也是一头雾水,刚才明明是陈天华自己客气,非要推黎元洪先上台发言,怎么突然间变卦了呢?
陈天华有口难辩,他只好一个劲的朝黎元洪使眼色,可他不是个机敏人,十分不解,“华之,你…你捣什么乱!”
说完,他温怒地猛力甩开陈天华的手,继续蹬上台阶。
瘦高个男子阴险的笑着,陈天华见他手中有蓝光一闪,
知道那定是火柴之类的东西燃了,于是,在所有人不解而错愕的目光中,他一脚踢起一把椅子飞向那瘦高个男子,一招鹰爪扣住黎元洪胖乎乎肩头,狠狠将他拉下台阶。
与此同时,他也顾忌不了许多了,扯开嗓子大喊, “有炸弹,宣讲台上有炸弹!”
呼啦啦,这边黎元洪的侍卫长都传文,纷纷拔出了枪来,上前护住了在台阶下跌得四脚朝天的黎元洪。
飞鸽等侍卫们,也上前将陈天华围住。
被陈天华的惊天声音吓到了,大家呆若木鸡地愣了几秒钟,然后才轰地一下,朝外面发疯似的涌了出去。
陆桥山看着四处逃窜的宾客,也是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哪里来的炸弹,急得大喊,“没炸弹,真的没炸弹!”
说得迟,那时快,“嘭…”的一声巨响,身后的宣讲台果然爆炸了。
巨大的冲击波把整个主讲台炸得四分五裂,装潢奢华的省府礼堂顿时浓烟滚滚,接着就是一阵哀嚎声,哭爹喊娘声一片,还有枪声。
“都趴下,保护宾客!”陈天华指挥飞鸽他们把霍山等人保护起来。
叶茗烟等日谍们对目标人群进行了射击,他们往宣讲台这边攻了过来。
弹药飞溅,不少人趴到地上嚎叫,身后亦听到陆桥山哀嚎的声音传来,他捂着自己一只眼睛从烟雾里爬出来,求生之意无比强烈。
这时,顾祝年带着行动署队员从后院及时赶到,一阵枪战之后,将叶茗烟暗杀小组击溃,然后冲进来救人和搜索。
……
在武昌仁济医院内,黎元洪和陈天华俩人被紧急推进手术室内。
都传文带上警卫营将医院给团团包围,自己亲率卫队将手术室外守候。
过了有一个多钟头,两人一前一后地都被推了出来。
主治的是位英籍医生,他摘下口罩,叽里呱啦对着都传文,飞鸽们讲了一大堆。
可这些人谁也听不懂英语,他们急躁的大喝周围的人。
这时,许云媛这边刚好进来,她叽里呱啦与英籍医生交流后,对众人道:
“约翰医生说了,黎上将军和陈大人,都没有受伤,更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只是被烟雾呛着窒息,然后昏迷了!”
“哦,这还差不多!”大伙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黎元洪被推出来时,胖脸上又黑又红,他直挺挺的躺在手术床上,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骇人。
陈天华也好不到那里去,刚才烟雾呛到窒息,脸及上身全都又脏又黑,不过,他是醒的。
他们被送进各自的特护病房内,两边的侍卫长各自把守在病房口,走廊上都是鄂军警卫营军士。
陆桥山左眼缠着纱布从病房里出来,一看到侍卫长都传文黑着脸站在他面前,他吓得双腿一软,“卟嗵…”一声给跪了下来。
“你还有脸来这里?”都传文怒喝。
“侍卫长,这次爆炸真的与我无关,我请上将军上台,可…可我真的不知道宣讲台上有炸弹啊!”陆桥山捂着自己一只眼睛,颤抖着嗓音解释道。
都传文冲动地拔出手枪对准他的眉心处,“在省府礼堂里,还有这么多警察,竟然有刺杀这种事情发生,陆桥山,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一枪嘣了你!”
“不要…不要啊!都侍卫长,都大人!”陆桥山伸手紧紧抓住抵在自己眉心处的枪洞,试图移开,脸色的肌肉全因恐惧而哆嗦着。
都传文气得黑色的眼球都快迸出来了,他脸上的表情更因暴怒而开始变形。
“我护卫上官有职,可以临机处置、先斩后奏,陆桥山!”都传文一字一顿的说着,抵在眉心处的枪口,已经印出了深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