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狂地扯拽,抓住锁链走到凹槽前,将那人的脑袋狠狠地埋进凹槽的麸糠里,紧挨着那人脑袋的,是只哼哼直叫的肥猪,见自己吃食的位置被抢走,那头猪将身上粘的猪屎一股脑蹭到那人身上。
“给我吃!!”李富仁狠狠拽着那人的脑袋,大声怒吼着。
那个人被堵住口鼻锁住脖颈,艰难的挣扎着,他费力张开嘴,塞了一口麸糠。
李富仁并不想轻易地放过他,将他的头深深埋进猪食里,凹槽边蹭上的猪屎粘在他的鼻子上,因为缺氧那人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
“李富仁!你在做什么?!”姜湮快步上前抓住李富仁还想用力的手。
看到姜湮的一瞬间,李富仁眼中的赤红慢慢褪去,他松开手,有些紧张的四处望了望。
姜湮平静道,“放心,她没有来!”
李富仁先是松了口气,嘴边又扯出一分苦笑。
那被埋进麸糠里的人影见头顶的压力消失,捂着脖颈费力咳嗽着。
姜湮眉毛拧的能夹死苍蝇。
“李富仁!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敢让韩怡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
李富仁没再管那个人影,转过身走向“小屋”外。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从昨天开始,我和韩怡也早就不可能了……”
姜湮看着他颓废的态势,心头一阵困惑,“到底为什么?最开始见你时,你明明是个谦逊有礼的人,怎么短短两天时间,你竟然在这里杀人!!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湮的语气因震惊而愈发凝重。
李富仁突然暴跳如雷,眼中的红意越来越深。
“你懂什么?!!”
“当年,我带着父母的棺材本来到大城市,加上自己和韩怡一起攒了十多年的存款,刚刚准备创业,办公楼都租好了,员工都招聘妥当,也找好了好几个投资商,我们全家兴奋的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但是,就在开业前一天晚上!”
李富仁的语气突然变的急促,眼中的赤红越来越浓。
“就在开业前一天晚上,我认识了二十多年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雁子找上门来,他眼下一片青黑,面色枯黄,伸出瘦的只剩骨头的手指让我帮帮他!他说他爷爷病了,一家人卖地买房也凑不出医药费,他去干活却突然检查出肺病,没有工地愿意要他了……”
李富仁咬着后槽牙狠狠道,“我可怜他,不仅收留他在我家住下,还借给他一笔钱让他先应应急,结果呢?”
李富仁的鼻孔喷出一声粗气。
“那个畜牲竟然眼红我能够开公司,我明明借给了他钱,他却丝毫不知感恩,一点也不满足,只觉得我是故意不多给他点,他怀恨在心,趁着我们都睡着竟然偷走了我的身份证和各种证件,一开始我没有发现,还以为他是因为不好意思受别人照顾才半夜自己离开,结果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他竟然借着对我的熟知和身份证件,堂而皇之的借了高利贷!我那时才知道,他爷爷活的好好的,是那混球自己在外面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的到处躲躲藏藏,饥一顿饱一顿的,才会那么面黄肌瘦!”
李富仁紧紧握住拳头,恨恨地向一旁的石柱上砸了一圈,手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他被人追债追的没办法了,突然想到我家在附近,就想着先借一点把追债的人应付过去,结果看到我要开公司,他自诩和我年纪相仿,学历长相家境都差不多水平,我竟然比他强那么多!极大的心理落差下,他想到了借高利贷这一招,多年后我去找他对峙时,他竟然堂而皇之的说,我那么有钱帮帮他度过难关怎么了?!”
“我恨不得当场宰了他!他贷款的时候一心怨恨我,拖了一月又一月后不断利滚利,那群放高利贷的人完全不讲理,他看情况不对立马跑的无影无踪,他可以随意逃窜,可我不行,我有父母、有爱人、有事业,我不能走。”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继续回忆道。
“后来,我父母的棺材本、我和韩怡的存款全部加在一起都堵不上他的窟窿,最后我们住的房子也卖了,什么办公楼、投资全部毁于一旦,所有贷款还清之后,我们家已经一贫如洗了!我父母气得卧病在床,韩怡的家里人逼着她和我分手……无数个夜晚,我都想提着刀将那个畜牲揪出来将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片下来,我明明那么帮他了,他为什么那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李富仁拽住姜湮的肩膀,眼中的愤怒似乎要化为实质,刺透周围坚硬的石壁。
“我答应了韩怡不再想这件事,为了她和我父母,我不去找雁子报仇,可是我恨呐!!日日夜夜都咬牙切齿的恨着,今天,我也终于不用再忍了!”
李富仁兴奋的拽住那人的锁链,指给姜湮看,“他和那个畜牲的脸一模一样!今天我终于出了这一口恶气!以后的每一天,我终于不用假装自己不恨,终于可以每一个夜晚都睡得安稳……”
姜湮蹲下身,平视他说道,“可你知道,这一切包括他这张脸都是假的!不是吗?!”
说着,姜湮轻轻拂过那人面前,那张酷似雁子的脸瞬间恢复成另一副毫无相似之处的面孔。
“你这样做,只能欺骗自己,只会让自己越发堕落!”姜湮语重心长道,心中还是略过几分不忍。
李富仁突然露出嘲讽的笑,“这就算堕落了?我看你一点也不了解竹楼!!”
李富仁用沉静的语气轻笑着,眼底一片冰冷,“这只是竹楼的前屋,你看到的这些只不过是开胃菜,后屋还有更耸人听闻的!”
他声音突然低下来,喉咙里发出沉郁的响声,“你知道竹楼真正的含义是什么吗?”
看着李富仁阴笑的脸,姜湮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是什么?”
“竹楼,也就是……猪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