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处理了那档子事,她又刻意把胡长坤与嘉贵人往一处说,齐南帝朝胡长坤剜了一眼。
胡长坤脖子一紧,老腰一缩,道:“臣只是觉得陆霜不能被完全排除嫌疑,并无他意。”
“胡大人说话做事都不用讲逻辑吗?”
后面又传来一道声音,说话者正是连孟青。
他上前道:“依臣之见,这一切无非是公报私仇的戏码。”
“公报私仇?”
齐南帝沉下声,问道:“你说说看。”
陆霜眼神一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分明记得这个男人外表清廉端正,实则对她又着莫名其妙的偏见,可又为何站出来帮她讲话。
连孟青道:“陆姑娘往日与二殿下走得近,却在二殿下求娶她之际在京中广纳面首,后又有南河一行,处理好了二殿下不曾办好的事,嘉贵人身为二殿下之母,定然觉得陆姑娘害她们母子颜面尽失,而胡大人,以往也与二殿下交情颇深,再加上女儿胡安儿遇淫贼一事,内心不平,想要有个人承担一切以此出一口气,故而也将这怨气放到陆姑娘身上。”
他一番话条条是道,合情合理,也切近于实事,陆霜听了都要感动的落泪。
齐南帝转着手中的和田玉手持,道:“胡大人,你还有何要说?”
胡长坤被说中了心思,他就是看不惯陆霜,但此时自知理亏说不过连孟青,哼哼着还是道:“臣无话可说。”
齐南帝念道:“嘉贵人,朕这个嘉贵人真是好样的,仗着自己身后有西蛮,便在朕的齐南无法无天了是吗?!”
连孟青又道:“皇上,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南帝道:“有事一并说了。”
连孟青顿了顿,道:“既然嘉贵人所用魂验之术有假,那当年的……”
“当年的什么?”
齐南帝厉声打断他道:“当年一切都严谨的很,能与此事并论?”
缩着脖子的胡长坤有站直了身子,道:“连大人此时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何意,当年一切我礼部也有夜观星象,一切皆是能对应上,当年是皇上再三确认后做的决定,你此时翻出来,是想说皇上的不是?”
陆霜在旁越听越听不懂,连孟青淡淡道:“胡大人何必挑拨离间。”
胡长坤笑道:“呵,我挑拨离间?老夫无非是实话实说!”
齐南帝道:“够了!”
房内瞬间安静下来,齐南帝看着连孟青道:“你质疑当年的事,可是你爹教你的?”
连孟青之父是当朝大学士,也是专门给皇子们上课的夫子。
连孟青忙道:“皇上明鉴,与父亲无关。”
齐南帝道:“当年,连爱卿不过才十几岁,又能知道些什么,若不是你爹的意思,你又怎会……”
他话说到此处,眼神越发考究地盯着他。
连孟青知道此事不能再说下去,道:“是臣多虑了,请皇上恕罪。”
都是朝堂上摸爬滚打的人精,话点到即止,多说无益。
齐南帝疲乏地靠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又传令,罚嘉贵人跪上一个月祠堂。
近来西蛮朝局虽然动荡,但养兵蓄锐这些年,实力不容小嘘,朝中一派有意扩土,对齐南也是多有挑衅之意。
嘉贵人再如何犯错,终究没有伤了他,伤了皇嗣,他顾全大局,实在也不能将她怎样,只得冷落不见。
对此,陆霜即便心中不平,也不好说什么,大局为重的道理她自然清楚。
齐南帝也知这一出是冤了她,除了赏赐,也无甚可说。
出宫时,陆霜又是跟在连孟青侧身后。
待人散去些,她走上前,道:“连大人。”
连孟青脚步停了停,道:“陆校尉,如今事情一过,你也可官复原职,恭喜。”
说罢他又转身离去,懒得与陆霜多说一句话。
陆霜跟上前去,道:“多谢连大人帮我说话。”
“实话实说罢了”,连孟青语气淡淡。
陆霜本意也不是道谢,她直言问道:“可否问大人打探一下,方才所提起道当年之事,是何事?”
她问着,两人已经踏出宫门。
今日陆霜是被宫里的马车接来,可这回去,门口却没有车了。
连孟青踏上自己的马车,道:“左右是与陆校尉无关道事,皇上都不愿再提,校尉又何必打听。”
陆霜道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只是听起来事情非同凡响,很难不好奇。仟仟尛哾
二焕今日没有一丝自觉性,也不知驾了车来等着,她又问连孟青道:“连大人好事做到底,干脆送我一程如何?”
连孟青纯当没听到,撩起帘子就自顾自上了车。
还是老样子,他依旧对陆霜有着莫名其妙的偏见,陆霜翻了个白眼,大不了她自己走回去得了。
她正这般想着,后头有车轮声传来,陆霜回头看了看,是东厂的马车。
那辆马车往前行了些,停在她侧身处。
今晨停了雨,此时地上还湿漉漉一片,此时上午才刚探出半个太阳来。
那马车静谧地立在秋日暖阳里,陆霜瞧了一眼也不予理会,抬脚自己走去。
连孟青在马车里撩起窗帘看了一眼,对陆霜道:“校尉该上那辆车才是。”
说罢他放下帘子,马车加了些速度往前去,陆霜对着他道车屁股道:“既不让我上你的车,又何必多管闲事?”
她往前走几步,东厂的马车就在她身侧往前跟几步,她停下,那马车就跟着她停下。
陆霜叹了口气,转头对着那马车道:“大都督何意?”
钟黎这才抬起一角窗帘,露出了大半张假面。
他道:“上来。”
陆霜道:“臣谢过大都督好意,臣自行走回去就是了。”
钟黎又道:“上来。”
陆霜:“……”
他这是在命令她,在拿官位压她!
陆霜扯了扯嘴角,道:“是。”
她抬腿一跨,脚下用力一蹬,那马车轻微晃了晃。
车帘刚被撩起,就传来一阵熟悉的淡茶香,陆霜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陆霜余光瞧见,他肩上稍稍偏后处溢出了一些淡淡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