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晗抬起头，看着穆晓婉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恐惧。
穆晓婉接着道：“就好比，你看书直接看最后一页，盖房子直接盖顶棚。都是不行的，对么？”
小晗点点头，“娘亲，我懂了。”
穆晓婉看着他的眼睛，“小晗，娘亲不需要你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也不需要你花大把的时间在琐碎的事情上。娘亲只是希望你能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么？”
“嗯。”小晗用力点头，“我自己的东西会自己收拾好的。”
“小晗，其实，陆叔叔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心里知道，他说的不对。是么？”
小晗点点头，“我心里觉得他说的不对，但又觉得，他不会骗我。”
小晗皱着眉头，很是苦恼的样子，“所以，有些混乱。”
“所以，娘亲今天还要告诉你，你以后不能随便难听别人的，很多事情，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是。”小晗犹豫，“我的想法一定是正确的么？万一错了呢？”
“娘亲相信你的想法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你可以广泛的听取别人的意见，然后判断谁说的对。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有自己的坚持。”
所谓读书明理，这孩子读的书不少，明白的道理自然也不少。
虽然不知道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是至少从现在看，这孩子并没有学什么坏的东西。
穆晓婉相信他有基本的判断是非的能力。
小晗似懂非懂。但是穆晓婉也不准备多解释了。虽说，有些人空长年岁，不长脑子。
可是有些事情，的确是长大之后才能明白。
穆晓婉摸了摸他的头，“行了，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这孩子其实已经比很多同龄孩子听话很多了。
就是因为太懂事，所以才被陆离他们戏弄。
虽然不知道孩子口中的那个魏叔叔是做什么的，但是他之前对孩子的严格要求，已经让他养成了很好的生活习惯。
所以穆晓婉今天才会那么生气。
每个人都有惰性，谁都知道要保持一个好习惯是多难的事情。
这孩子明明已经培养起了不错的习惯，却偏被两个大人几句话就给带跑偏了。
小晗并不是谁的话都听。之所以被陆离他们忽悠，就是因为相信这两个所谓的表叔，不会害他。
想到这，穆晓婉就更生气了。
从小晗的房间出来，就瞧见站在门外的白煜辰。
穆晓婉一点好脸色没给他，甩手便走。
没走两步，正好撞上急匆匆过来找白煜辰的陆离。
“表，表嫂。”
陆离本来想道个歉，顺便让穆晓婉帮忙说说好话，让白煜辰将汤焕留下。
可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被穆晓婉冷冰冰的眼神硬生生压了回去。
陆离莫名胆怯，只能眼瞧着穆晓婉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一句话也说不出。
等人走了，陆离才回过神。
他是刀头舔血过来的人，怎么会惧怕一个村妇呢？可方才那女人的眼神，着实吓人。
白煜辰惦记着要去跟穆晓婉说离开的事情，于是紧跟着穆晓婉往前院去。
等他追到前院，穆晓婉已经进了小教室。
白煜辰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穆晓婉要给家里的孩子们上课，教他们识字和算数。
白煜辰从窗外往里看。
穆晓婉站在桌子前面，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筷子，将披着的头发挽了起来。
十几步路的工夫，穆晓婉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心平气和的给孩子们上课。
陆离紧跟着溜达了过来，“她这情绪调整也太快了。刚才的表情还像是要吃人一样呢，这么快就能温言软语，言笑晏晏了？”
白煜辰目不转睛的看着穆晓婉，冷声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陆离苦笑，“主子，我可以马上消失。可是消失之前，我还是得替汤焕说两句。”
“你最好闭嘴。”
饶是陆离胆子再大，也不敢再替汤焕求情了。
“那我去跟表嫂道个歉。”
“不必了。”
“啊？”陆离有些懵，“不，不必？”
“我们很快就离开这里，所以不必了。”
“您不是说要呆到过完年么。”
白煜辰总算是舍得将视线从穆晓婉身上挪开。
“相看两厌。何必勉强。”
陆离尚未明白是什么意思，白煜辰就已经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下课。
穆晓婉在书房给穆晓灵开小灶，学些别的东西。
陆离厚着脸皮敲门，“表嫂，我能进来么？”
穆晓婉没做声，穆晓灵也没抬头。
陆离又敲了敲门，“表嫂，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真的有要紧事要跟你说。”
“进吧。”
穆晓婉放下笔，等着陆离跟她说要紧事。
陆离在穆晓婉的目光下，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表嫂。我们有点急事，需要提前离开，不能等到过年之后了。”
“好走不送。”
陆离，“……”
这么干脆，都不挽留一下？连一些流于表面的客套话都不愿意说？
穆晓婉歪歪头，“还有事么？”
“没，没了。哦，不是。小晗的事情，我还是想跟你道个歉。”
“不必。我没那个兴趣听你们那些无聊的癖好。”
穆晓灵虽然已经拜了陆离做师父，但是她是穆晓婉的绝对支持者，不管穆晓婉做什么，她都觉得对。
此刻，她虽然有些担心自己学不了武功，可盯着陆离的眼神依旧不怎么温和。
不过，她可以不要师父，大不了就不学功夫呗。可姐姐要是没了相公，怕是又要被村里人说三道四了。
穆晓灵拽了拽穆晓婉的衣袖，“姐姐，你不留一下么？”
穆晓婉的眼风扫向陆离，“留着？让他们继续在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儿子？”
陆离急忙辩解，“不不不，表嫂，我们真的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欺负他的意思。”
“是啊。”穆晓婉漫不经心，“利用一个孩子的绝对信任，戏耍他一下，的确算不得欺负。”
陆离还要解释，穆晓婉却抬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起身，上前几步，盯着陆离的眼睛，“有些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算了。可是你们欺人太甚！”
“陆离。”
穆晓婉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他的名字，听得他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更可怕的话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