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街边响起一阵躁动,只听得有人声喊道:“不好了,有人马车失控了,快闪开!”
楚离歌一扭头,便见得一辆马车从街角冲了出来,四周的行人匆匆避让。
他细细一看,却见马车上并没有车夫,他再细细一听,能听到马车里的救命声,马车里还有人。
楚离歌的眼睛微微一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辆狂奔的马车,他突然就想起在千源城的时候,他和兰晴萱去找长公主然后马车失控的事情。
当时他就在马车上,马车拼命的朝前疾奔时,那种紧张又刺激,却又带着几分绝望的感觉刹那间便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想,坐在马车里的那人此时的心情必定和他当时是一样的,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惊恐。
楚离歌平素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因为他知道很多时候闲事不是他能管得完的,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想要管一管这一摊子闲事。
于是当马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极快的纵身一跃便跃到马背上。
他伸手使劲拉着马缰,想将马车拉停,但是那马明显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时间竟怎么都停不下来。
楚离歌的眼睛一眯,再将力气用得大一些。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却直直地冲向一旁水潭,他咬了咬牙,力气再用得大了一些,这才将那匹马完全勒住,而此时,马车的车轮已经到了水潭的边缘。
四周看热闹的人看到这光景都伸手鼓起掌来,有人笑道:“少侠好身手!”
楚离歌笑了笑,他觉得帮人的滋味当真是极不错的,他觉得他既然已经出手帮人了,那么也就该帮到底,于是他伸手将车帘拉开,问道:“里面的人没事吧?”
马车里只有一个人,此时半卧在马车里面,许是因为受惊吓的原因,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柔弱,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青的女子,秀发如墨般洒披在身后,她的身形很瘦,瘦有让人的心里很容易生出怜惜。
楚离歌见她不动,又问了句:“姑娘,你没事吧?”
他隐隐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正在此时,那女子微微抬起头来道:“多谢……”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看到了楚离歌的那张脸,两人都愣了一下。
马车里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田问秋。
楚离歌皱眉道:“怎么会是你?”
他不会告诉田问秋方才在他将马车拉下后,看到马车里是一个女子时,他的心里曾生出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会他要问问那个女子是否婚配,若是还没有未婚夫的话,他可以考虑一下她,毕竟这般相见也是一种缘份。
田问秋原本是想要好好谢谢他的,毕竟人家于他有救命之恩,只是对像是楚离歌,那种感觉就实在是有些古怪了,她觉得今日还真是倒霉,竟遇到了他两回!
她同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鄙夷,就算她的脾气再好,他再于她有救命之恩,她心里的那种好感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只是她的家教告诉她,她不能在他的面前失仪,于是她淡淡一笑道:“多谢楚四公子相救!”
楚离歌原本就是人家跟他客气,他也跟人客气,人家对他凶,他就会比人家更凶的人,他虽然对田问秋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此时这么客气的对他说话,他也客气了一句:“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客气。”
话原本说到这里已经好了,各自要表达的意思也算清楚了,只是楚四公子又嘴贱的加了一句:“往后你出来的时候小心一些,最好换匹脾气好一点的马拉车,否则主人脾气不好,马也容易受到影响。”
田问秋磨了磨牙,忍不住顶了一句道:“这是田府的事情,不劳楚四公子操心。”
“你以为我想为你的事情操心吗?”楚离歌不屑地道:“你这马车一路上掀翻了多少摊子,如果没有我,你今日就要沉潭了!”
田问秋咬着牙道:“我有请楚四公子出手相救吗?”
这句话把楚离歌呛得不轻,楚离歌刚觉得她转性了,此时听到她这句他当即怒道:“看来我今日还真不该救你!”
他不想在大马路上和一个女子吵架,当即将车帘放了下来,正在此时,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男子奔了过来,对着他一个劲的道谢。
那男子是田府的车夫,方才田问秋让他去替她买一包栗子糕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条蛇,在马背上咬了一口,那马一吃痛,一受惊,就直接奔出了好几里地。
而田问秋因为坐在马车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硬生生吓了一大跳。
楚离歌扭头看了那男子一眼,认出了这辆马车的确是田府的马车,他觉得他也真是个晦气的,难得大发善心管些事,却遇到了田问秋。
只是不管怎么说,田问秋也是兰晴萱的朋友,他觉得就算是给兰晴萱面子救了田问秋也算一回,于是懒得理会那车夫的千恩万谢,直接就扬长而去。
只是他回到楚府没多久,田府就带着厚礼前来谢他的救命之恩,这一次是田夫人带着田问秋一起来的,长公主一听得田府的人带了厚礼过来,心里还有些纳闷,只是在见过田夫人之后才知道今日里楚离歌救了田问秋。
长公主微笑道:“这事倒也是巧了,只是这事是离歌做下的,你们要谢的话就谢离歌吧!”
她说完但让秀珠把楚离歌请了出来,楚离歌一听是田府的人根本就不愿意见,只是却也不敢驳了长公主的面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出来,他原本只想说几句场面话就走,可是田夫人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
他和简单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男子,但是都出身高贵,身上都有一分名门子弟的气度,他本身人就长得极好,田夫人一看到他就喜欢上他了,当即拉过田问秋道:“秋儿,还不快谢谢楚四公子。”
田问秋原本是愿意和田夫人一起到楚府来道谢的,只是却奈不住田夫人一直在她的耳边念叨,不得已之下,只得随田夫人来到楚府。
她此时看到楚离歌,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不想向他说一个谢字,只是楚离歌于她终究有救命之恩,再则长公主和田夫人都在,她只得对着楚离歌盈盈一拜道:“多谢楚四公子救命之恩!”
楚离歌直接给了她一记白眼,长公主看到他这副样子忙打圆场,伸手将田问秋扶起来道:“我与田夫人也是旧识,大家细算起来也是亲戚,哪里需要这些礼数。”
田问秋微微抬头,刚好看向长公主,她见长公主笑得温和,和传闻中那个手段高明的长公主完全不同,她之前又从兰晴萱那里听说过一些关于长公主的事情,心里先对长公主生了几分亲近之意,当下忙微微一笑。
她在看长公主的时候,长公主也在看她,长公主见她生得眉清目秀,虽然不是倾城倾国的佳人,却也是难得一见美人,且她的气质温和,不骄不躁倒也先喜欢上了。
长公主微笑道:“这孩子我瞧着好生喜欢。”
田夫人忙道:“长公主能喜欢我家秋儿,那是她的福气。”
长公主轻笑一声后道:“我一直想要个女儿,然后却生了四个儿子,好在老天开眼,让我遇到晴萱,圆了我有个女儿的梦想。之前晴萱在我的面前说了好几次问秋,说她是难得的稳重性子,又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和晴萱说的一模一样。”
楚离歌听到长公主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田问秋性子稳重?他扫了她一眼,觉得在田问秋的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忍不住插嘴道:“那是因为母亲还没有见到她凶悍的样子,她若凶起来,和母老虎有得一拼。”
他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将原本火热的气氛给冻成了冰,田夫人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长公主看了楚离歌一眼,皱眉道:“离歌!不得无礼!”
“我说的是实话。”楚离歌淡淡地道。
长公主直接瞪他了,他一些看到长公主这样的表情终究不敢造次,当下轻抿了一下唇。
田问秋淡淡地道:“今日里我和楚四公子在洛王府见了一面,当时我们生出了一些小误会,闹了些不愉快。”
她说到这里对着楚离歌轻轻一福道:“今日里我不小心害得你砸了长公主亲生煲的汤,这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她这般模样看起来落落大方,面色又极为平静,很有大家小姐的气派,长公主看到她这副样子很是满意,觉得她这性子还真镇得住楚离歌。
楚离歌听她主动道歉,也觉得自己今日好像也太小气了些,他原本也不是小气的人,听到她这句话原本也打算说几句场面话便将这件事情揭过去。
他觉得这个小女子也不是他原本想的那般蛮不讲理,只是这性子还是不敢恭维。
却没料到田问秋又道:“古云好男跟女斗,我一直觉得这句话不太正确,所以认为这句话其实也可以倒过来说,好女同样不跟男斗,楚四公子的气度我今日也见识到了,之前我与你之间闹得那么不愉快,你却还出手救了我,这胸襟这气魄当真是让人佩服,田问秋自愧不如!”
她这番话还是场面话,这话听在长公主和田夫人的耳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听在楚离歌的耳中,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嘲讽了。
他皱眉道:“你怎么说话的?”
田问秋盈盈一笑道:“我在谢楚四公子了,发自内心的感谢!”
楚离歌伸手指着田问秋,田问秋的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澄净的眸子带着几分挑衅回看着他。
他此时才发现,田问秋其实长得很漂亮,白净的皮肤,乌黑的眸子,明亮的眼,看起来透着几分成熟的味道,比起京中那些一看到男子就面红耳赤的女子强太多。
他咬了咬唇,看着田问秋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田问秋纠正了一下:“是好女不跟男斗,楚四公子。”
楚离歌除了之前在兰晴萱的手里吃过亏之外,还从来没有在谁的手里吃过这样的亏,偏生那些亏吃完了,他还说不出田问秋的错处来。
他深吸一口气,对长公主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身就离开了。
长公主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却笑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田夫人莫放在心上。”
田夫人浅笑道:“年青人哪能没一点脾气。”
两人相对一笑,却又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两人都看上了对方的孩子,只是田问秋和楚离歌两人好像有点不对盘。
回田府的时候,田夫人问田问秋和楚离歌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田问秋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粗粗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楚离歌是我见过的最让人难以理解的男子。”
田夫人愣了一下,田问秋又补了一句:“也是品性最差的男子,不知道以后哪个女子会嫁给他,我先替那个女子默哀一刻钟。”
田夫人原本还想在田问秋的面前说上几句楚离歌的好话,却又发现她的态度无比坚决,似乎说什么都有些多余,田夫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撮合这两人的事情十之八九是要黄了。
田夫人想起楚离歌那副俊朗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客气,不死心地又劝了一句:“问秋,你如今和九皇子退了婚,在京中想要寻个门当户对的男子不容易,我瞧着楚四公子人还不错……”
“母亲就不要为难我了。”田问秋咬着唇道:“我和他之间就不可能,就算是我同意了,你看他今日的样子,只怕是无论如保也不会同意的。”
她见田夫人欲言又止,她又轻轻加了一句话:“若是要嫁给他那种人,我还如剪了头发到庙里去当姑子。”
她这句话杀伤力太大,田夫人听到这句话后便将心里准备了好一会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田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秋儿啊,你的婚事真是要愁死为娘了!”
田问秋轻轻靠在田夫人的身上道:“母亲不疼秋儿了吗?就这么想将秋儿嫁出去吗?秋儿还想再多陪陪母亲了!求母亲不要这么快将秋儿赶出去!”
田夫人闻言有些无言以对,只得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田夫人的心里很纠结,田问秋的心却很淡定,她一想起楚离歌今日对她说的那番话,她心里就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闷气。
兰晴萱这几日跟着锦娘学做针线,她这具身体本身是个大才女,还做得了一手极漂亮的女红,只是她自己对女红这件事情兴趣缺缺,得空了会绣上几针,却也不过是绣着玩的,以至于她想起要给腹中的孩子做件小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她穿过来之后竟已经将那些女红忘得差不多了。
她看到锦娘为她腹中的孩子准备衣服的时候,她发自内心觉得她这个母亲是不太合格的,竟从未想过要替自己的孩子做衣服。
她的心里在纠结一番之后,终是决定向锦娘请教做小衣服的细节,她人本身就聪明,再加上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在,锦娘只略一提点,她做起衣服就很是熟练。
只是做衣服是件细致活,小孩子的衣服就更加需要细致了,兰晴萱兴致一起,还会在衣服上绣上几朵花,几只小宠物,她用的这个朝代的绣法绣的是二十一世纪简约派的小图案,看似简单,但是却很有意思。
锦娘看到后直夸她立意鲜明,说那些小图案若是拿到外面去卖,那也能卖得一个好价钱。
兰晴萱失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锦娘是个贪财的,这些许小东西竟还想到拿到外面去卖。”
锦娘也笑道:“我只是感叹一下罢了,倒让王妃笑话了。”
简钰在旁插话道:“晴萱,你太偏心了,我们成亲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你替我做件新衣,你如今倒好,却为孩子做起衣裳来,我这个孩子的爹,如今却入不了你的眼了!”
他近来没有过问朝中的事情,朝中里外的布置之前已经安排了个大概,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夜澜在处理,他如今听了兰晴萱的话,在王府里安心养病。
这般将养了一月有余,他的身体比起以前来好了不少,兰晴萱今早替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旧伤已经好了不少,只是因为那伤实在是太久了,又伤到了他的根本,所以调理起来很是麻烦。
好在简钰的体质不错,否则的话单是之前南下时他染上疫症,又动了真怒怕是就能要掉他的命。
他的旧伤如今只能一点一点的恢复了,而眼下的进展也的确是慢,只是在兰晴萱看来,就算是慢那也是进展,总归是一件好事。
如今兰晴萱只盼着简义近期不要再生出事端来,让简钰先将身体养好了再说。
只是兰晴萱也知道,简义是不可能那么听话不弄出事情来,而且简钰的身体没个一两年是很难彻底养好的,这事她从未在简钰的面前提起,但是她的心里其实一直为这件事情担忧着。
兰晴萱听到他的这句话轻笑道:“你还真就说对了,在我的心里,孩子的确比你重要得多。”
简钰苦着脸抚了一下她的肚子道:“我如今倒盼着这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儿,若是儿子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的屁股打开花!”
类似的话兰晴萱已经听了好几回,但是每听一回她都想给他一记白眼,他这副样子又哪里有半分为人父该有的样子?
兰晴萱冷哼道:“你若敢打孩子,我就打你!”
锦娘觉得兰晴萱和简钰拆开来那都是极为聪明的人物,只是放在一起就显得不是那么聪明了,两人私下相处的感觉,就和寻常的小夫妻没有两样,完全没有洛王和洛王妃该有的样子。
几人笑闹间,夜澜从外面进来了,他先行了个礼后道:“王爷,王妃,有倾诗的消息了。”
兰晴萱一听到这件事情,当即坐起来道:“倾诗在哪里?”
自从他们从南方回来之后,兰晴萱就托简钰在京中找倾诗,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倾诗的消息,为此兰晴萱心里也暗暗着急。
倾诗于她有若至亲,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都会想办法救回倾诗。
她知道越晚有倾诗的消息,怕是结果就越不好,他们回京已近两个月了,一直没有倾诗的消息,这样的结果曾一度让兰晴萱以为倾诗已经遇害了。
只是在她看来,只要一日没有找到倾诗的尸体,那么她就绝不会放弃。
简钰知她的心思,一直都让夜澜在找倾诗。
此时兰晴萱对找到倾诗已经不报太大的指望,却没料到竟听到了有关倾诗的消息,她的心里是极为开心的。
夜澜答道:“如果消息没有错的话,应该在京城西郊的一府庙里。”
兰晴萱皱眉道:“她好端端地怎么会在一间庙里?”
夜澜解释道:“之前王妃让我找倾诗,我几乎将京城都翻遍了,却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然后之前因为太子的事情,京中一直不太平,我曾借着这个机会将京城翻了个遍,也还是没有消息,太子的事情之后,我欲去追查曲绾心的事情,却意外发现了倾诗。”
他这解释听得兰晴萱更加晕了,简钰在旁道:“夜澜的意思是在他在找曲绾心的时候发现了倾诗,所以倾诗失踪的事情很可能和曲绾心有关系。”
兰晴萱听到简钰的话后发自内心觉得简钰和夜澜之间的沟通方式实在太过难懂,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若倾诗真是的是曲绾心掳走的话,那么之前为什么没有消息,此时却突然有消息?”
简钰轻咳一声道:“夜澜的意思是他怀疑倾诗的行踪是曲绾心故意放出来的,这件事情很可能是一个阴谋。”
兰晴萱看了一眼夜澜,夜澜轻笑道:“我平时与王爷交流都是这样说话的,王妃不太适应是我的错,我以后尽量把话说得直白一些。”
兰晴萱发自内心觉得,简钰和夜澜之间的交流方式很多时候是只有意会,不需言传,夜澜跟在简钰身边多年,两人平素交流都有了特定的方式,那些方式怕也只有他们之间才能明白。
她轻叹道:“那倒也不需要,反正王爷就在这里,我若听不懂,我直接问他便是。”
夜澜轻笑了一声,简钰也笑了笑道:“是是是,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就好。”
兰晴萱笑了笑,却满脸担心地问道:“你们怀疑这一次倾诗的事情是一个陷阱,若是陷阱的话,那么曲绾心到底想做什么?”
“上次在简仁的私宅时差点就抓住她了,可是她却被简义的人带走了。”简钰淡声道:“如此看来,她此时已经投靠了简义,她会做这样的安排,不过是知道倾诗对你非常重要,就算是明知道那件事情可能是一个陷阱,你也一定会去救她。”
兰晴萱轻咬了一下唇,简钰又道:“所以按这个情况分析的话,那就是这件事情一定是陷阱,但是曲绾心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夜澜轻声道:“这些日子五皇子一直没有什么行动,在我看来,他必定是在寻常出手的机会,依着他以往处事的方式来看,他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是极为狠绝的,这一次倾诗的事情很可能只是一个引子,他想要引出更大的事情来,只是属下愚钝,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倾诗只是一个寻常的婢女,又能引出什么事情来。”
他想不明白这些,简钰和兰晴萱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兰晴萱想了想后道:“之前一直没有倾诗的消息,换个角度来想,如今有了她的消息终究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简钰点了一下头,轻声道:“是啊,至少有她的消息了,只要有她的消息,那么我们就有法子将她救出来。”
夜澜问道;“王爷,那我现在需要安排暗卫开始营救吗?”
简钰点了一下头道:“不管怎么样,先试着救一下倾诗再说,若不试一下的话,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夜澜应了一声,便打算下去布置营救计划,他还没有走几步,简钰将他喊住道:“营救的时候,你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护好倾诗,万不可让她有闪失。”
夜澜点头道:“王爷放心,我心里有数,必将倾诗安全救回,绝不会伤到倾诗一分。”
简钰轻轻点头,对于夜澜简钰是相当放心的,他的能力其实放在朝堂之上不输给任何一个武将,只是朝庭如此的局面,真的将他放在朝堂上去了,反倒会害了他。
如今让夜澜在他的身边做事,顶着朝庭三品武将的差事,也算稳妥。
他知夜澜不算是那种太有野心的人,这样的安排对夜澜而言是合适的。
只是简钰也知道,若是长期让夜澜这样呆在他的身边做个暗卫的首领,那终究有些屈才。
夜澜离开后,兰晴萱问简钰:“这一次会不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情?”简钰淡淡一笑道:“我知曲绾心的心思,她跟在我的身边,对我算是极为了解的,但是我又何尝不了解她?只是之前我也未曾想到有一日会与她成敌人,若知道的话,当初就不该救她。”
兰晴萱抬眸看着简钰道:“虽然我觉得施恩于人时未必要求别人一定要回报,但是恩将仇报这种事情,听起来也当真是讨厌。”
简钰轻轻掀眉,兰晴萱又道:“这也间接的说明了王爷之前识人不明。”
简钰想了想后道:“是,王妃说的是!”
他说完一揖,兰晴萱微微一笑,他又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其实也间接说明了,女人心,海底针,没有人能猜得透。”
兰晴萱抿了一下唇,眼里又有了一分担心:“曲绾心恨我入骨,又知倾诗对我极为重要,必定会处心积虑的在倾诗的身上做文章,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你再这样,我会吃醋的!”简钰酸酸地道:“在我看来,如今你身边的谁都比我重要!”
兰晴萱忙安抚他道:“其实在我的心里,没有一人能赶得上王爷在我心中的位置!”
简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兰晴萱听到他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感觉要多怪就有多怪。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生出了几分伤感,对于这件事情其实两人的心里都有些担心和不安,此时说这些话不过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只是两人的心里都各有担忧,这气氛还是没有好起来。
简钰拉过她的手道:“你答应过要替我做件衣衫的,不如现在就来替我量尺寸吧!”
兰晴萱微微一笑,反正今日注定心里不会安静,还不如自己给自己做些事情做。
她这么一想,便取过尺子等物为他量起尺寸来。
夜澜出去之后,将暗卫召集了一些过来,然后细细的制定了营救倾诗的细节。
关倾诗的地方,之前就有暗卫将消息探听到送了回来,如今他们的布置都是建立在那些资料的基础上,夜澜跟在简钰的身边多年,对于调派兵力之事已经颇有建树,如今这些事情已经不需要简钰多加提点,只要不是太特殊的事情,他都能应付的过来。
这一次救倾诗虽然他是打算一次救了倾诗的,但是很可能会遇到一些突发情况,所以他需要加倍小心。
他将这件事情布置安之后,才发现他还没吃饭,到此时已经有些饿了。
他正准备去大厨房找吃的时候,锦娘端着一盒饭菜过来了,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锦娘微笑道:“方才见你一直在忙,过了饭口却还没有吃饭,就让大厨房那边留了些饭菜,你快趁热吃吧!”
两人平素因为在简钰和兰晴萱的面前当差,见面的机会甚多,但是又因为两人平素都很忙,所以私下里也没有太多相处的机会。
夜澜这些年来跟着简钰出身入死,吃了不少的苦,对他而言,温暖最是难得,此时有人将热饭热菜端到他的面前,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他的嘴角微微一勾道:“多谢。”
锦娘只轻轻一笑,为他布饭菜,他忙道:“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做就好了。”
他的身份在王府是极高的,所以简钰也给他配了使唤的小厮,只是他平素做事喜欢亲力亲为,所以那些小厮他平素用得并不算多。
此时他见锦娘为他布饭菜,他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又不太好意思让锦娘去忙,于是忙伸手去拿筷子。
而此时锦娘也正伸手去拿筷子,他的手顿时就抓在了锦娘的手上。
锦娘虽然已经年过三旬,但是因为长年呆在宫里,然后平素也没有做什么粗活,倒也保养得宜,那双手也是柔弱无骨的。
夜澜平素也是个铁血的,他的性子素来板正,很少与女子有接触,就算是有接触的那些女子,也都和锦娘这一类的不太一样,此时一握住锦娘的手,他的脸当即红了起来。
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忙将锦娘的手松了。
锦娘虽然这些年来见多了风雨,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过,但是与男子这么亲密的接触,却还是第一回,她只觉得心跳加速,手一抖,握住筷子的手也松了。
那双倒霉的筷子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锦娘伺侯人还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当下忙伸手去捡,只是她去捡,夜澜也和她是一般心思,也伸手去捡,两人一靠近,头直接就撞在了一起。
夜澜的骨头硬,力气又大,她这一撞上去直接就撞倒在地。
夜澜一看这光景,筷子也顾不得去捡了,忙将她扶起来道:“你没事吧?”
锦娘微微有些晕,见他一靠近,只觉得心跳更快了些,脸红得更加厉害了,她轻声道:“我没事。”
她说完这句话看了夜澜一眼,他才发现他的手一手搭在她的手臂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两人靠得极近,姿势也甚是暧昧。
夜澜一看这光景,他的脸也红成了一片。
他这个在战场上铁血的汉子,此时到锦娘的面前,也只如一个及长成的毛头小子一般,他心里一慌,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失仪,当下忙将手收了回来。
只是他收得太急,锦娘还没有站稳,他的手一松,她又直接摔倒了在地。
夜澜看到这样子,一时间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倒是锦娘此时心里反倒静了些,两人平素也是相熟的,她微低着头,单手撑着站了起来,然后再将地上的筷子捡起来用水洗净递到他面前道:“你想来也饿了,快些吃吧!”
她说完这句话后将筷子往他的面前递了几分,眼里含着浅笑。
夜澜在接筷子之前,先看了锦娘一眼,她毕竟已过三十,眼角边已经长出了细细的皱纹,眼角眉梢间也不若青涩少女那般生涩,透出来的是成熟的风情。
她不算极美,却长得颇为秀气,此时的模样看起来温和而又雅致。
经过岁月的沉淀,她有着与寻常少女不同的美。
而那样的美,最能撩拔夜澜的心,他想起他方才的举动,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她的从容淡定也感染了他,他的心跳也平静下来了些。
他轻声道:“多谢!”
锦娘淡淡一笑,转身欲走,他鬼使神差的拉着她的手道:“你吃过了吗?”
锦娘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惊愕,却还是轻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早就吃过了。”
夜澜讪讪一笑道:“那倒也是。”
“你平素事忙,但是再忙也不要误了饭点,长期这样很是伤胃。”锦娘淡淡一笑道:“若是你觉得胃有些不舒服的话,就请王妃替你开个方子,好好调理一下。”
体贴的话语,极为淡定的神情,只是那双眼睛终是出卖了她,那眼角眉梢之间透着淡淡的温暖和别致的风情,这些是她平素没有的。
夜澜的嘴角微勾道:“以前和王爷外出打仗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他说的是实话,他平素口才不算差,但是此刻他觉得到了锦娘的面前,那些话说得好像就没了一点条理,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没有那么娇气,只是这么饿上一两顿,并不妨事。”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又有些后悔,觉得他表现的如此强硬,往后也就少了一些和锦娘说话的借口,他见锦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心里一急,便又道:“你此时不用到王妃那里当差吗?”
这句话一说完他心里就更加后悔了,虽然说这句话是他们平素见面最常说的一句话,但是此时说出来就有些赶她走的意思了。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那也就收不回来了。
好在锦娘并不在意,只淡笑道:“王爷此时在王妃的房里,此时不需要我伺侯,我也就乐和躲个懒。”
夜澜听她这么一说,倒先松了一口气,他微微一笑道:“王妃房里伺侯的人也不多,平素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你操心,你也需照顾好自己。”
锦娘的头微微一低道:“这个我自己会注意的,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夜澜点了一下头,他虽然并不想她离开,只是也知道她平素也是个忙的,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他看了一下菜,竟都是他平素喜欢吃的,再加上他此时真的是饿了,于是拿起筷子大口就吃了起来,他的食量不错,锦娘备的份量也刚刚好,他将所有的饭菜吃完,就刚刚吃饱。
他满足的取出帕子来擦了擦嘴,然后准备收拾盘盏等物,只是他才收拾完,锦娘又来了,他心里欢喜,朝她微微一笑。
锦娘见饭菜没有一点余剩,问道:“够不够吃?要不我再让厨子做一点?”
“不用了,够了。”夜澜浅笑道:“再吃下去,我的肚子怕是会暴了。”
锦娘闻言微笑道:“王妃说了,饿得紧的时候也不可暴饮暴食,饭前先喝一盏汤能养胃。”
夜澜点头应了,锦娘又问道:“这一次救倾诗,你有几成的把握?”
“这件事情不好说。”夜澜想了想道:“五成吧!毕竟事情在没有做之前,都算是有五成的机会吧!最后的结果也就是两种,一种是救回来了,另一种是没有救回来。”
锦娘轻轻点头,却叹了口气道:“希望这一次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夜澜知她和倾诗的感情也极深,此时也极为关心倾诗的事情。
他轻声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力的。”
锦娘想了想后道:“上次南下的时候,见你手边的荷包也有些破了,这些天我和王妃一起给小世子做衣服,多了些边角料,就顺手做了个荷包,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她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那是一个藏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的是一只猛虎。
夜澜就算是对料子再没有研究,也认得那是一块织锦的料子,那种料子有点硬,是不适合给孩子做衣物的,这个荷包十之八九是锦娘特意为他做的。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伸手接过来道:“很好看,我很喜欢。”
他的手轻轻抚过上面的猛虎图案,又淡笑道:“锦娘的绣工真好,将来也不知哪位男子有福气能娶你为妻。”
他这话说得就有些直白了,锦娘的面色一红,心里却又生出了几分担心,她的头微微一低道:“我早已经过了适嫁的年纪,如今已经人老珠黄,这一生只怕是嫁不出去了。”
她的年纪一直是她的心病,只是当年她将青春都埋葬于深宫之中,很多事情过去了就再无后悔两个字,她心里的确是欣赏夜澜的人品和才气,但是她自己也很清楚的知道,她长夜澜七岁,在大秦,这样的两个人是完全不般配的。
夜澜笑了笑道:“锦娘的话也说得太过严重了些,什么人老珠黄,你如今正美得像花一样,若是你不嫌弃的话,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他早前南下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锦娘,只是他之前不知她对他是何心思,再加上当进简钰又出了事,他要处理的事情也了极多,一直顾不上去想这件事情。
如今那些风雨暂时过去了,那么他也就该为他的终身大事想一想了。
他是简钰身边最为得力的人,这些年来朝中不少的大臣盯着他,想将他们的女儿嫁给他,但是都被他回绝了。
在他看来,女子的年纪不是问题,只要人好懂得关心他体谅他就好。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暗暗地在观察着锦娘,锦娘的性子是难得的妥贴,再则她也是个有见识的,不会像京中的那些大家闺秀那么娇气。
这句话他说得极为大胆,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怕她会拒绝。
锦娘实在是没有料到他竟直接就说出了这句话来,她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又剧烈的跳了起来,她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真不嫌我年纪大?”
“这有什么好嫌的?”夜澜笑道:“虽然我是比你要小上几岁,但是这些年来我天天风吹日晒,看起来只怕比你还要老。”
他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玩笑,却也是事实。
他这些年来跟在简钰的身边,没少为朝堂上的事情操心,他虽然如今不过二十四岁,但是他的眼角已经有细细的皱纹了。
他的皮肤因为风沙的吹打,上面已经有了些许沧桑,他的眼睛里透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沉稳与冷静。
而锦娘虽然比他大上很多岁,但是平素都在后宅里,也注意保养皮肤,所以虽然她大他很多,粗粗一看,倒显得比他还要小一些。
锦娘的眸光微微一转,心里生出了浓郁的喜悦,只是她很快又患得患失起来,轻声道:“你现在是这样说,往后怕是就不会这样想了。”
夜澜轻声道:“我不这样想,我又会怎样想?锦娘,你我相识时间也不短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想来也是清楚的,若我真是那种注得女子容貌与家世的人,只怕早就娶妻了,也不需要等到现在了。”
他出身贫寒,在认识简钰之前,并没有什么根基,这些年来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用他自己能力换来的,他的年纪,在京中的男子中,也算是年长的。
以他的地位,要娶过官家小姐实是一件易事。
而他之前并没有细想他的婚事,他觉得若是要娶妻的话,他必须得慎重,一定要娶个贤能的女子。
他虽然不喜欢娇柔的女子,但是也不喜欢那些太过粗犷的女子,之前王府里的女暗卫也有一些在他的面前表白过心迹,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之前简钰还曾打趣过他:“太娇弱的你嫌太娇气,粗犷一些的你又嫌太粗犷,夜澜,以本王之见,你这辈子怕是娶不到媳妇了。”
夜澜之前其实也认同简钰的看法,他这一生可能就要洒血疆场,可能真的娶不到妻子了。
可是在遇到锦娘之后,他的想法就有了极大的改变,他觉得他喜欢的就应该是锦娘这样的女子。
有着闺中女子的娇柔,却又有一颗极为坚强的心,能够笑看世间的风风雨雨。
锦娘轻轻抿了一下唇,关于夜澜的事情,她在王府里的确听了不少,那些关于他的事迹,很多都是和简钰连在一起的,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他是一个铁血男儿。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他的五官是比较硬朗的,眼睛里也透着几分硬气,这样的一个人,和她之前在宫里见到的那些大臣之子是完全不同的。
她轻声道:“若如此的话,等倾诗救回来之后我去王妃的面前说说我们的事情,不知她是否会同意。”
锦娘说完这句话头又低了下去,而这句话的意思也是极为明显的,那就是她已经同意嫁给他了。
夜澜听到这句话后欢喜地道:“王妃素来贤明,对你也极为爱护,她必定会同意的。”
锦娘轻轻抿了一下唇,她当然知道兰晴萱是会同意的,因为在兰晴萱的心里,是真毁的希望她身边的人都幸福。
夜澜心里开心,不自觉地伸手拉过她的手。
锦娘虽然到了这个年纪,但是从来都不知情为何物,此时被夜澜拉着手,只觉得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她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回,夜澜却握得极紧。
她微微抬头,便看到了他那双含笑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平素只有冷然,此时却含了几分笑意,有了几分温柔。
她看到这样的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迎上了她的目光。
夜澜的心在这一刻软成一片,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极美,他心里升起一亲芳泽的冲动,只是他才刚动了这分心思,战杀急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道:“夜澜,听说你这里有曲绾心的消息了,这一次你一定得带上我!他大爷的,曲绾心那个死贱人,竟敢利用老子!”
战杀他们平素在这些暗卫的面前,话说得都是有些粗的,他之前追踪曲绾心的踪迹时,有好几回都差点要抓住曲绾心,最后却功亏一馈,那些事情,如今战杀一说起来就很是着恼,就有些想要骂人!
他骂骂咧咧走进来的时候,见锦娘竟然也在,他是个缺根筋的,自然没有感觉到屋子时的气氛和平时不太一样,此时还沉浸在他的怒火里。
夜澜觉得他就是个杀风景的,只是他此时来了,一亲芳泽的念头就得彻底打消了。
夜澜淡声道:“这一次的事情虽然和曲绾心有关系,但是却是去救倾诗,你就不要再去添乱了!”
战杀一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就火了,他大怒道:“什么叫做我去就是添乱?王府里的这些暗卫,就数我的武功最好了,你丫要是不服气的话,我们现在去单挑!”
“我当然对你服气。”夜澜淡声道:“但是这件事情你真的不能参与。”
战杀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此时又想骂人了,却看到了夜澜和锦娘牵在一起的手,他微歪着头道:“你们两个大白天的手拉在一起做什么?”
锦娘听到这句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她忙从夜澜的手里将手抽出来道:“没什么。”
“没什么?”战杀虽然有些一根筋,但是却并不傻,他笑道:“大白天的手都拉在一起了还没什么?我说最近老夜怎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春心泛滥啊!”
他这句话说得就有些没遮没掩了,他心里一乐,很快就忘记他来找夜澜是为什么了。
夜澜皱眉道:“战杀!你找死啊!闭嘴!”
“找什么死!”战杀笑眯眯地道;“我看着我的兄弟有了意中人,我心里开心还来不及,我才不要死了!”
锦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跑了。
战杀咧着嘴在那里嘻嘻笑,夜澜一见锦娘走了,当即恶狠狠地瞪了战杀一眼。
战杀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依旧笑道:“老夜,可以啊!竟拐到了王妃身边最得力的侍女,虽然说锦娘年纪大了些,但是你丫一直就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女人,我瞧着她挺适合你的。”
夜澜一直觉得战杀平素是个抽的,也是个没有眼光的,但是他此时形容锦娘的词他却是喜欢的,他淡淡一笑道:“我也觉得她很适合我。”
战杀笑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的私事王爷都不管,需要告诉你吗?”夜澜淡淡地道。
战杀却有些不乐意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好兄弟,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去问锦娘去。”
夜澜知道这货是什么话都问得出口的,他怕战杀直接去找锦娘会吓到她,他当即道:“你有空管我的事情,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你的小表妹现在怎么样呢?”
战杀在跟着简钰之前,家里曾为他订过一门亲事,是他的一个远房的表妹。
只是当时边关战乱一起,他便从了军,等他功成名就之后,他的那个表妹已经嫁了人。
所以夜澜知道战杀只要一听到表妹这个词就会暴走。
果然战杀怒道:“你可以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件旧事吗?我的表妹跟人跑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满意。”夜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的表妹抛弃了你,那是她没有眼光,在我的心里,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子。”
战杀的眉毛一掀道;“真的吗?”
夜澜认真的点了一下头,战杀微微一笑道:“若是如此的话,等我娶亲的时候一定请你坐上席,但是现在,我却想为你高兴一下。”
夜澜听到战杀的这句话,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战杀已经扯着嗓门大声喊道:“夜澜喜欢锦娘,偷偷拉锦娘的手了,大家快来看啊!”
夜澜知道他素来很抽,却没有料到他竟抽到这个地步,他大恼,伸手就来后战杀的嘴,只是他快,战杀也不慢,他身形一动就窜了出去,然后扯着嗓子在王府里在大声喊道:“夜澜拉锦娘的手了,大家快来看啊!王府里喜事将近,各位兄弟姐妹准备喝喜酒了!”
夜澜对战杀彻底无语,他觉得他真是倒霉,拉一下锦娘的手竟会被这么一个抽货给撞见!
若是可以的话,夜澜此时想将战杀的嘴给缝起来!
以前他也没有觉得战杀是个多嘴的,如今才发现他要么不多嘴,一多起嘴来就不是人!
托战杀的福,锦娘和夜澜的事情在倾刻间就传遍了王府的各个角落。
那些散在四周的暗卫们听说这件事情后,一个都将脑袋伸出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来,也想知道他们那个素来有些高冷的暗卫首领在喜欢了一个人之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兰晴萱在屋子里听到了外面战杀扯着嗓子的叫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见锦娘红着一张脸匆匆奔了了进来,她的嘴角微微一扬。
锦娘见兰晴萱在看她,而战杀此时还扯着嗓门在喊,她觉得她的人快丢光了,她急道:“王妃不听战杀在那里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她说完就匆匆回了偏房。
兰晴萱笑了笑,简钰在旁道:“这事瞧着倒有些意思,早前我一直觉得夜澜看着锦娘的目光有些不对,却一直没有弄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如今倒是弄明白了,只是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我让他去忙救倾诗的事情,他倒好,先在王府里调戏起锦娘来了。”
兰晴萱轻笑一声道:“我说方才怎么找不到锦娘的人,原来是去找夜澜了,夜澜的眼光当真不错,竟看中了锦娘。”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这么好,我身边的人眼光能差到哪里去。”简钰笑道。
兰晴萱闻言轻笑一声,她之前其实也看出来了夜澜和锦娘之间有些不同寻常,只是他们两人没有挑明,她若是在旁边挑明,就显得有些怪异,于是便一直在旁看着,没料到今日倒让战杀给喊了出来。
她轻声道:“我去跟锦娘说说话。”
简钰笑了笑道:“你去吧,之前我一直觉得夜澜那小子天天泡在男人堆里,也没见他对哪个女子上过心,如今见他对锦娘上心,我也就放心了。”
兰晴萱知洛王府里规矩不算少,简钰治军也是极来严厉的,之前罚起夜澜来也是相当凶猛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在简钰的心里,夜澜比大多数皇子都要重要,两人一直历经生死,这种感情早非常寻常的袍泽之情可比。
而锦娘,兰晴萱也是盼着她能幸福的,夜澜的人品自不用说,若两人真的两情相悦,她自然要帮上一一把。
她进去的时候,锦娘正坐在梳妆台前,她见兰晴萱进来,面色有些不太自在,她轻声道:“王妃,我……”
兰晴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的脸顿时红成一片,却道:“那个战杀好生讨厌!”
她这话便是间接的承认了战杀的话都是真话,兰晴萱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些。
锦娘又道:“让王妃看笑话了,我也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兰晴萱见她伸手扯着了衣服的角,她这样的举动自兰晴萱认识她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模样就和娇羞的少女没有本质的差别。
兰晴萱笑道:“这哪里是什么笑话,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又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锦娘虽然早前就知兰晴萱不会为难她,便是此时听到兰晴萱这句话还是松了一大口气,她轻声道:“多谢王妃的体谅。”
“这哪有什么体谅不体谅的。”兰晴萱看着锦娘道:“我曾允过你,若你有喜欢的人就告诉我,我会为你保媒,如今你看上的人是夜澜,他是自己人,倒省了我不少事情。”
锦娘轻轻咬了一下唇后道:“在王妃面前我也不说那些虚头八脑的话,其实在我的心里,我是存有一些担心的,王妃也知道,我比夜澜大太多,我们俩人在一起未必会适合。”
“这件事情夜澜怎么看?”兰晴萱问道。
锦娘的脸微微一红道:“他现在是不在意,往后就不知道了。”
兰晴萱笑了笑道:“他现在不在乎,那表示他是喜欢你的,是真的不在乎这件事情的,但是往后他在不在乎这件事情就不在于他了,而在于你了。”
锦娘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兰晴萱又道:“你是一个极为稳重的人,平素做事是极为细致小心的,不管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去想一想后果,可是感情这种事情,若是在意了,那才会患得患失,若不在意,那么他会如何想你你也不会在乎,所以锦娘,你的心里怕也是极在乎夜澜的吧!”
锦娘的脸一红,终究轻轻点了一下头。
兰晴萱正色道:“既然已经爱上了,巧的是他也很喜欢你,这在我看来,那就是天作之合。往后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把握好现在就好,把握好你们俩在一起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若真的哪天他嫌弃你了,至少你也努力过,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说到这里伸手拉着锦娘的手道:“所以锦娘,把你的担忧收起来。”
锦娘的眼里透出了淡淡的笑意,她轻轻点了一下头道:“王妃说的是,我听王妃的。”
兰晴萱轻笑道:“左右今日你们的事情已经闹得王府里人尽皆知,干脆今日将这件事情处理完,你且在这里侯着,我和王爷先问一下夜澜的想法。你在这里也刚好能听听!”
锦娘的眼里满是暖意,她和夜澜之间近来互相有意,她是知晓一些他的心思的,只是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她当真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锦娘是极具应变之才的,平素遇到的大部分事情她都能冷静处理,但是她发现对于这件事情,她一点都冷静不起来,自然也就想不到合适的法子去处理。
她心里甚至隐隐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她和夜澜冷静下来之后,不知道会不会为这件事情后悔。
此时对于兰晴萱的话,她心里也是存有几分紧张的,却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她轻声道:“我听王妃的。”
兰晴萱轻笑一声,当即就走了出去,她出去之后在简钰的面前轻说了几句话,简钰当即就让人把夜澜请来。
夜澜进来之后对着两人行了一个大礼后道:“见过王爷王妃,我恳请王爷和王妃成全我和锦娘!”
他的性子不算是那种极为直接的,但是今日的话却说得无比直白。
简钰似笑非笑地道:“成全你们?怎么成全?”
“想来王爷和王妃都听到了战杀那个大嗓门的话了。”夜澜轻声道:“我在王爷和王妃面前也就不绕圈子了,我的确是早就喜欢上锦娘,只是之前想着像我这种人,虽然不是在刀尖上过日子,但是却也会常经历险境,若是娶了哪位女子,保不齐还会害了她,所以以前一直没敢在锦娘的面前表露太多。”
锦娘此时就在偏房,他的话她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她此时心里满是欢喜,心里的担忧刹那间去了大半。
简钰问道:“那你今日怎么又敢表露呢?”
“那是因为我发现锦娘也是关心着我的。”夜澜的眸子里满是暖意道:“我看到王爷和王妃那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的心里也是相当羡慕的,所以也想自私一回,想将锦娘娶过门来和她好好的过日子。我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会倾尽我的所有对她好。”
锦娘轻靠在侧门上,眼里有了一抹泪光。
她知夜澜不是那花哨的人,说出来的话几乎就没有虚言,此时他也绝计不可能在简钰和兰晴萱的面前说假话。
她这些年来看多了虚情假意,当初在看到简钰真心待兰晴萱时,她的心里是无比感动的,她心里也盼着她这生能有那样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子,能宠她疼她惜她。
简钰笑了笑道:“夜澜,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锦娘吗?”
夜澜非常肯定地道:“我非常确定,我是真的喜欢锦娘,想要和她共度一生,请王爷和王妃成全。”
他说完轻轻伏在地上,对两人行了一个大礼。
兰晴萱的眼里透出淡淡笑意,用极为严厉的语气道:“夜澜,你也知锦娘是我身边最为重要的人,名义上她与我是主仆,但是在我的心里,从未将她当做是下人。此时将她许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需答应我几件事情。”
“王妃请说。”夜澜朗声道。
兰晴萱看着他道:“我讨厌用情不专的男子,对于的姐妹,我同样也希望她能幸福,所以你若要娶她的话,往后是不能娶其他妾室的,你做得到吗?”
夜澜笑道:“这事王爷能做得到,我也能做得到。”
简钰骂道:“混帐,说你的事情,你扯上我做什么?我是你能比的吗?”
夜澜忙正色道:“我不是那种好色之人,我只想有人能知冷暖,能真心待我,我相信锦娘可以做到这些,那么我这一生有她一人便足矣!”
兰晴萱又问道:“锦娘长你好几岁,你介意吗?”
“不介意。”夜澜的眼里满是温暖道:“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女子。”
兰晴萱闻言眼里满是欣慰,却道:“夜澜,这两件事情是你当着我和王爷的面允下的,日后你若有违背,我和王爷都饶不了你!”
“王妃放心。”夜澜大声道:“我夜澜说到做到!”
兰晴萱扭头对着偏房道:“锦娘,夜澜都这样说了,你就别再躲了。”
夜澜之前就猜到锦娘可能在屋子里,此时听到兰晴萱的这句话后扭头朝偏房看去,却见锦娘将偏房的门打开,红着脸微低着头走了出来。
夜澜看到她这副样子嘴角微微一扬,眼里满是淡淡暖意。
兰晴萱看到两人的样子眼里满是暖意,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扭头看了简钰一眼,简钰见她看来,对她微微一笑,他看到夜澜和锦娘此时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他和兰晴萱初识的时光,在那个时候,他心里也常猜她当时是怎样的想法,他当时的心里也满是担心和不安,心情应该和此时的夜澜很是相似。
他觉得此时的夜澜和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由得想起之前他留在千源城的那段日子,夜澜看到他时那有些怪异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之前不太明白夜澜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到如今他却是完全明白了。
他笑了笑道:“夜澜,你今日里当着我们的面许下的事情,可要说到做到,不能食言。”
夜澜点头道:“绝对不会。”
他说完缓缓站起来,拉过锦娘的手道:“锦娘,我会用一生来证明我今日的诺言。”
锦娘看向他的眼睛,是极难得的稳重的深情,若之前她心里还有些患得患失,怕以后再生出一些变数来,那么此刻她的心就是一片平静了。
她的心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子绝对值得她托付终身。
她轻轻点了一下了头道:“我信你。”
夜澜定定地看着她,他知道她此时对他说出“我信你”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他低低地道:“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说完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道:“锦娘,有你真好。”
他素来性格内敛,很少在人前表露太多的感情,又或者说,战场上那些厮杀和几度生死,早已经将他心里的情绪论磨得七七八八,他已经不太懂得如何表露他的喜欢。
可是此时他将锦娘搂进怀里的动作却是那么的自然,就像是早就渴望去做的事情一般,是那么的自然和欢喜,承载了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期望。
锦娘轻轻抿了一下唇,觉得他在简钰和兰晴萱的面前这样抱着她,实在是有些差涩,她伸手欲将他推开,他看了她一眼,见到她面上的表情之后轻笑一声,便将手收了回来。
兰晴萱看到两人这副样子微微一笑,眼里满是暖意。
锦娘和夜澜的事情到此时也算是完全定了下来,兰晴萱发自内心为两人祝福,盼着往后锦娘能与夜澜幸福的过一生。
夜澜与锦娘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今夜他还需要去营救倾诗。
兰晴萱见锦娘站在那里看着夜澜的背影发呆,打趣道:“怎么?如今就舍不得呢?”
锦娘的脸一红道:“王妃就莫要笑我了。”
她说完转身就回了房。
兰晴萱难得看到这样的锦娘,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恰在此时,腹中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她轻抚了一下肚子,简钰问道:“孩子又淘气呢?”
“是啊!”兰晴萱叹道:“我觉得这孩子的性子像你,好动得紧,以后生下来怕也是个调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