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慕云澈有一万个不愿意迎娶吴梨娟,但两个人的婚事还是不容置疑地定了下来,皇甫氏考虑到吴梨樱是吴家长女,眼下还待字闺中,便跟吴顺德提议把慕云澈和吴梨娟的婚期推迟半年,也就是定在了明年的五月底。
吴顺德自然是欣然同意。
能跟永定侯府再一次联姻,他心里自然感到很兴奋,不管怎么说,永定侯府还是财大气粗的,随便拔根毛就够他逍遥一阵子的了。
为此,夏氏还分别到怡卿园哭了一通,说她日后会跟大郎好好过日子,只要不让吴梨娟过门就好。
苏氏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大郎媳妇,你若是早有这个觉悟,安安稳稳地跟大郎好好过,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如今太夫人和老爷都商量好了的事情,是断然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母亲,不管怎么说,大郎都是您亲生的儿子,媳妇再不济,也是您嫡亲的媳妇。”夏氏愤然道,“那个吴梨娟算什么东西,她只不过是先前夫人的侄女,跟咱们断然不会是一条心的,我看她就应该给二郎做姨娘,他们好歹才是表哥表妹嘛!”
“糊涂,吴梨娟**给了大郎,怎么可能给二郎做姨娘?”苏氏白了她一眼,沉声道,“反正还有半年的时间,你急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半年是会发生很多事情的吗?”
难道她就愿意看着前室的侄女给她当儿媳妇?
做梦!
“半年很快就过去了,她还不是很快就嫁过来了。”夏氏显然没听出苏氏的弦外之音,不悦道,“当时母亲就不应该答应这门亲事,像吴梨娟这样爱慕虚荣的女人。多给点银子不就完了嘛!”
“我不答应有什么用?你没看连二郎媳妇都有意促成此事吗?”苏氏沉声道,“她如今都被太夫人宠上天了,说的话当然管用了,我算什么?”
“母亲,您好歹是永定侯府的当家主母,她算什么?不过是仗着有身孕,就想蹬鼻子上脸地管这些闲事吗?”夏氏越说越生气。“她只不过是一个落魄伯府的女儿。凭什么如此嚣张?”
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妯娌捣得鬼,真是气死她了!
“你说她凭什么?就凭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无论做什么都比你来得理直气壮。”苏氏似乎在有意刺激她。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你别看二郎媳妇平日里做事不温不火的,其实是很有手段的,不但笼络住了二郎的心。还在你之前有了身孕,若再过几个月。她生下慕家重长孙,那你这个长嫂从此以后在她面前就更抬不起头来了,与其在这里自哀自怨,不如好好想想法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眼下她是府里最金贵的人,衣食住行都是精心安排的,咱们就想下手也无从下手啊!”夏氏说得倒是真的。清心苑那边,现在真的是宛如铜墙铁壁。她就是有心也没有机会呐!
总不能硬闯到清心苑去害她吧?
上次游园会的时候,差点把她也给卖了。
“你再胡说什么?什么下手不下手的,咱们是一家人,相互有些矛盾,背后埋怨几句也就罢了,切不可起什么别的心思,若是东窗事发,你我都逃脱不了干系。”苏氏轻斥道。
这媳妇并不是很好的同盟,还是算了吧!
夏氏见苏氏前后说辞很是矛盾,只当是自己会错了意,悻悻地退了出去,等那个吴梨娟进门,有她还看的。
吴家的祖宅在城东区,离永定侯府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慕云朝之前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颇费周折地打听了一番,才到了吴家门口。
吴家门口没有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守门,而是栽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竹,大门上方的横匾中间上书两个大字:吴府。
字迹苍劲有力,大气磅礴。
应该是书香门第。
只是吴老爷子退隐后,完全不理世事,反而志在山水,常常三年五载不见人影,自上次离家出游,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回来了,前些日子给了吴顺德书信,说会回来过年,只是到现在依然不见踪迹。
估计回来也会被气得半死,因为家里能卖的几乎都被吴顺德卖光了,吴家昔日风光不再,唯有门前翠竹在风中婆娑,似乎在吟唱当年的繁华。
这是个两进的府邸。
慕云朝轻轻上前叩门。
心情激动而又忐忑。
半晌,门口探出个脑袋,莲生见到慕云朝,眸底闪过一丝光彩,毕恭毕敬地说道:“四少爷来了,快请进。”
“表小姐在吗?”慕云朝撩袍进了门。
“二小姐在家午睡,大小姐去庙里上香,还没有回来。”莲生低眉顺目地答道。
慕云朝一听,扭头就往外走:“去了哪个庙?”
京城庙多着呢!
“就是城东这边的城隍庙。”话音刚落,慕云朝已经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谁呀?”珠帘里传来一个睡眼朦胧的声音。
“回二小姐,是四少爷。”莲生如实答道,“已经走了。”
吴梨娟哼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他来干什么?
来了也不见。
吴梨樱解了面纱,一脸虔诚地上了香,又跪倒在地上对着城隍爷的神像连磕了三个头,才起身把面纱带好盈盈退了出去。
今天是她娘的忌日,所以她才忍着脸上的不适硬是出了门。
迎面走来两个女子,竟然是夏氏和许嬷嬷,见了带着面纱的吴梨樱,两人脸上皆是不屑的笑容,因为吴梨娟的缘故,夏氏自然是不会搭理吴梨樱的。
吴梨樱本来想上前打招呼,但是见两人装作没看见她一样地走了过去。便咬了咬嘴唇,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出了城隍庙,便是一片草地,几株嫣红的枫树点缀其中,像团团燃烧的火把。
马车和跟着贵人们来的下人们都等着这里。
吴梨樱朝自己马车走去,近了,却发现一截竹青色的衣衫出现在视野里。抬头一看。脸腾地红了起来:“四少爷。”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她的心禁不住一阵乱跳。
阳光下,他的脸显得愈加神采奕奕。剑眉星目,端的是一个好相貌,不得不说,慕家的郎君个个都是光彩照人的。
慕云朝索性跳下马来。走到她面前,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么巧?”
“嗯。的确挺巧。”吴梨樱勉强一笑,感受到四下里看过来的表情不一的目光,忙福身道,“四少爷既然要上香。小女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不管他是有意无意,这个人都绝非是她的良配。
众目睽睽之下。只是少说话的好。
“你就这么走了?”慕云朝不动声色地问道。
吴梨樱没吱声,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慕云朝气结。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这是二嫂让我给你的,是外用的中药,说是能彻底治愈你脸上的斑。”
“替我谢谢二嫂。”吴梨樱接了药,面无表情地放下车帘。
马车缓缓前行。
慕云朝冷着脸,赌气般进了城隍庙。
城隍爷,刚才她许的愿望都不算,您按我的这个来,我想娶这个女人为妻,若是能心想事成,定当给您重塑金身。就让我娶了她吧!
不远处的树荫下,夏氏冷笑:“这姐妹俩果然是都是狐媚子,一个不知廉耻地爬上了大少爷的床,一个看上去楚楚可怜,却意在勾引四少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大少夫人,樱小姐若是嫁了四少爷,那日后娟小姐岂不是有了靠山,您怕是也动不得她了。”许嬷嬷撇嘴道,“当初您和五少奶奶就不同意她们进永定侯府,可是太夫人硬是把她们接了进来,这下好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太夫人虽然面上不说,但是心里定是很懊恼的。”
“哼!我岂能让这个小贱人再如愿!”夏氏冷冷一笑,“我有办法了。”
许嬷嬷眉头皱了皱,没有再问。
她又不是杨嬷嬷,不管怎么说,她是苏氏的人,夏氏虽然是苏氏的媳妇,但是到底隔了一层肚皮,凡事得留点余地。
她是奉命陪着夏氏来城隍庙上香的,又不是来听她这些弯弯绕绕的。
夏氏见许嬷嬷没兴趣,难得聪明了一回,悻悻地住了嘴。
回府以后,忍不住地跟慕云澈提了一嘴:“若是樱表妹再嫁过来,那娟表妹岂不是就更加有持无恐了?”
慕云澈正在为吴梨娟的事情烦恼着,听夏氏这么一说,眸底暗了暗:“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没有了杨嬷嬷这个军师,夏氏犹如无头苍蝇一样,现在听慕云澈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了定心丸。
“原先跟在太子身边的一个伴读,最近在并州得了知县的差事,二十好几了,至今尚未娶妻,前些日子还央求我在京城给他寻一个良配,不求门第,只要人好就行,樱表妹岂不是正好是最合适的人选?”慕云澈狡黠地笑笑,“那樱表妹不是咱们侯府的人,先前住在府里也就罢了,现在回了自己家,婚姻大事自然都是由父母做主的,我就不信吴顺德不动心。”
一个现成的知县总比一个国子监的学生来得有吸引力。
“那岂不是便宜她了。”夏氏有些不满。
凭什么让她嫁得这么好。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慕云澈冷哼一声,在夏氏耳边低语了几句,“以樱表妹的性子,只能是忍耐,而不可能昭然于世,我想,用不了几年,她就会郁郁而终,你到底是吃什么味。”
“大郎,此事宜早不宜迟,你得赶紧办。”夏氏恍悟,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我这就去找吴顺德。”慕云澈一溜烟地出了府。
吴顺德一听是个知县,又是慕云澈保的媒,自然颠颠地答应,慕云澈也不含糊,当即派人去了并州把此事告诉那个并州知县蔡川,蔡川一口应下,并派人前来商量定亲的事宜。
两家很快达成了一致,这个月底定婚。
腊月初八完婚。
如此神速,不但永定侯府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吴梨樱也跟着懵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火急火燎地找了吴顺德:“父亲,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才不屑于嫁给那个什么知县呢!女儿想找一个本本分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你傻啊!这门亲事是咱们高攀了人家,你知道吗?”吴顺德劝道,“人人都说你有旺夫相,等蔡大人青云直上的时候,是定不会忘了你的。”
“反正女儿不同意。”吴梨樱气极。
“不同意也得同意。”吴顺德也火了,“从今往后你不准给我出门,给我一直等到上花轿。”
慕云朝得知消息,自然是急得团团转。
忍不住跑到清心苑抱怨:“二嫂,敢情我辛辛苦苦地拿银子买了药给她,是让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嫁给别人呐!你说我冤不冤啊!”
“四弟,你若是对表妹有心,就自己去争取,跑我这里来发什么牢骚?”沈青黎一边缝着手头上的绣活,一边说道,“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你本来就迟了一步,现在当务之急,就赶紧去吴家跟表妹挑明你的心意才是,而不是整日模棱两可的态度。”
“可是她已经快要定亲了,怎么办?”慕云朝忍不住地抓了头发。
“不是还没定嘛!”沈青黎不以为然地说道,“只要没成亲,人人都有权利上门提亲的。”
“那,那我也就让我娘赶紧去吴家提亲。”慕云朝撒腿就跑。
柳氏吃了一惊,当下拒绝,说吴家家世低不说,门风还不好,看看吴梨娟就知道了,吴梨樱断也不是好相与的,劝慕云朝早点死心。
慕云朝好说歹说,柳氏就是不松口。
无奈,慕云朝只得求到了皇甫氏面前。
皇甫氏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淡然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请求不来,此事你还得自己出面去问问樱丫头,她愿意不愿意跟你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