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国公府夫人黄氏,她个子高挑,有些微胖,保养极好的俏脸上既然带着笑容,也看不见一丝皱纹,一支红色流金飞凤步摇随着她的盈盈碎步,轻轻摇摆着,似乎是要乘风飞去般的灵动,就连身上那玫瑰紫暗花的织锦缎子上面也缀了许多晶莹剔透的玉珠子,再配上同色锦绶藕丝缎裙,愈加显得富贵逼人。
刚一进门,便惹来一屋子艳羡的目光。
啧啧,不愧是当今太子妃嫡亲的母亲!
身份摆在那里呢!
稍稍落后几步的王姨娘则比黄氏矮了一头,身上的衣衫也素净了许多,清秀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两人纷纷跟皇甫氏行了礼,客套了几句,才坐下来。
夏氏紧挨着王氏坐下来,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妥,又起身坐到沈青黎身边。
沈青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喝茶。
不得不说,沐影园这里的茶味道就是好,清香中带着一股甘甜,大概是泡茶的水不一样吧!
随后四个捧着礼盒的仆妇,鱼贯而入,纷纷上前把手里捧着的礼盒一一放在临窗大炕上的案几上,才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国公夫人真是客气。”皇甫氏看了看那几个精致的礼盒,笑了笑,忙吩咐牡丹把去年埋在桂花树下的那坛从花瓣上扫下来的雪水取出来,给客人泡茶。
见苏氏依然毕恭毕敬的样子,黄氏捏着手帕浅笑道:“看来太夫人跟夫人在商量家事呢!我们姐妹怕是来的不巧吧?”
皇甫氏眉眼含笑地说道:“夫人说哪里话,家事随时可以处理,夫人可是稀客啊!”说着,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苏氏。轻咳道,“此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再说。”
苏氏闻言。轻叹了一声,又抓过沈青黎的手。拍了拍,低声道:“都是母亲不好,让你受惊了!”
“母亲不要自责,儿媳这不是好好的吗?”沈青黎瞥了一眼她满脸担忧的脸,顿时感到很无语,这不是明摆着今天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件事情搬到明面上来吗?
倒是慕瑜冷声开了口,也不顾有外人在场,直接问道:“那天的事情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母亲所言,女儿实在很是费解,既然母亲派魏三五去送弟妹,那么弟妹都回来了,魏三五却不见人影,难道母亲就不感到奇怪?如今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母亲才来赔罪,是不是太晚了?”
黄氏和王氏悄然对视了一眼,又一声不吭地低头喝茶。
早就听闻苏氏跟慕瑜不合,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的。
“那日正好是我的寿辰,家里又有家宴,一时也就没有察觉。是我疏忽了。”苏氏看了看慕瑜,淡然道,“当时二郎和二郎媳妇回来的时候,也并没有提起此事,母亲怎么会知道那天车子坏在路上,二郎媳妇途中被晋王接了去的事情?现在瑜娘又来质问我,倒像是我有意隐瞒似的。”
“母亲若是心胸坦荡,还怕人问吗?”慕瑜冷哼一声,“我看母亲巴不得弟妹出事。然后自己再过来装装温良贤淑罢了。”
沈青黎一阵汗颜。
大姑子行事也太耿直了吧?
这样也可以啊!
“瑜娘,不得放肆。”皇甫氏忙喝住慕瑜。轻斥道,“她总归是你们的母亲。怎么会巴不得你们出事。”
苏氏勉强一笑,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质问长辈,真是无礼!
也不怕人家笑话。
这样的女子,谁家敢要……
慕琳本想说什么,却见慕瑜一脸黑线,只得讪讪地喝着手里的茶,她可不敢惹这个大姐。
慕瑶和慕晴压根没打算出声,此事跟她们没有关系,谁也不愿意趟这个浑水。
慕霜更是低着头,不敢出声,这样的事情,哪里能轮到自己开腔,信不信她一开口,嫡母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地。
很是安静。
倒是黄氏,看了看苏氏,叹道:“亲家不必自责,此事我也听说了,晋王实在是无礼,再怎么荒唐,也不能半路就把人劫了去,他自己不爱惜名声也就罢了,咱们女人的贞节可是比命还要重要啊!”
“好在二郎媳妇没什么事,要不然,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苏氏又叹了一声,掏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眼角。
“谁不知道晋王行事荒诞,经了他手的女子谁知道会是怎么样的.”黄氏挑了挑眉,目光漫不经心地从沈青黎身上掠过,又叹道,“遇到这样的事情,倒霉的还不是咱们女人。”
“就是啊!”王氏也跟着叹了一声,“若是真有什么,也只能忍了,谁让咱们人微言轻呢!”
沈青黎冷眼瞧着黄氏和王氏,心想,这两个人在这里一唱一合的,无非是说她已经被晋王占了便宜,却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想了想,便开了口:“两位夫人言重了,晋王爷只不过是让我去茶庐歇了歇脚,而我,为了感谢晋王的盛情为他弹了首曲子,随后世子带着人就到了,是晋王手下的人不认识世子他们才起了争执,世子失手打伤了几个侍卫,王爷生了气,才前去皇宫告状的,也不知道两位夫人是听谁说,我是被劫了去?”
“我们,我们只是道听途说罢了。”黄氏讪讪地说道。
“适才夫人还说,女人的名节比命都重要,眼下,却怎么因为一句道听途说的说辞来谈论此事?”沈青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女人,又道,“我看两位夫人对晋王的很是了解,难道以前都被晋王劫过?”
“二郎媳妇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被晋王劫过。”黄氏讪讪地说道。
“黎丫头,你怎么也跟你大姑一样说话口无遮拦的?”皇甫氏沉声道,“两位夫人身份贵重,怎么会被晋王劫过,这话可不敢乱说。”
“既然夫人没有被晋王劫过,怎么会相信我被晋王劫过?”沈青黎不依不饶地问道。
这不是明摆人欺负人嘛!
柳氏见黄氏和王氏都是满脸尴尬,心里一阵暗爽,但还是清清嗓子打着圆场,说道:“劫了也好,请去歇息也好,只要不吃什么亏就好。”
“那么二婶以为,侄媳会吃什么亏?”沈青黎反问道。
“这……”柳氏愣了一下,冷哼道,“这怎么好说?你都成亲了,你不知道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女人会吃什么亏?”
“放肆!”皇甫氏气得拍了桌子,指着柳氏的鼻子骂道,“这也是你一个当长辈的也能说的话吗?”
“母亲,儿媳,儿媳也是为了二郎媳妇好啊!”柳氏见皇甫氏动了怒,忙起身道,“这些日子,外面流言传得响,儿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又不好直接问二郎媳妇,只是想借此提醒她一下罢了!”
“提醒?你这是提醒她吗?分明是在冷嘲暗讽,说她被晋王占了便宜了,是不是?”皇甫氏一个茶碗扔了过去,气愤道,“怪不得二爷现在都没有长进,就是被你这个嚼舌根的给连累了,别人说什么咱们管不着,自家人还要跟着添油加醋吗?”
黄氏和王氏闻言,皱了皱,只是讪讪地笑。
“母亲,儿媳知错了。”茶碗落在她脚下,碎成了两半,柳氏心里暗暗叫苦。
慕晴见母亲受了委屈,忙上前扶住柳氏,说道:“祖母,母亲真的是在提醒二嫂,虽然二嫂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可是外面流言四起,咱们总得,拿出点证据来,来证明二嫂是清白的。”
“四娘,那么依你看,你二嫂该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苏氏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沈青黎冷声说道:“母亲此言差矣,只要世子相信我是清白的,我就是清白的,无需向别人证明。”
这事还有完没完了!
这时,慕云朝从门外大踏步走进来,说道:“祖母,孙儿能证明二嫂是清白的。”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低笑声。
“胡闹!”柳氏瞪了慕云朝一眼,低斥道,“这里没你事,还不快出去。”
“进来吧!”慕云朝冲门外招了招手。
门外应声走进来一个提着药箱子的老者,屋里的人马上认出此人正是宫里的常太医。
常太医为人公直清廉,在京城名声极佳。
人缘也好,跟永定侯府和国公府都有来往。
“见过太夫人,夫人。”常太医上前一一见礼,见一屋子的人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又尴尬地冲慕云朝笑笑,“不知道四少爷要老夫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他能说他是被硬拖着来的吗?
慕云朝笑笑,看了看沈青黎,笑道:“二嫂放心,常太医能证明你是清白的。”
常太医会意,径自走到沈青黎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声道:“二少夫人,老夫冒犯了,还请二少夫人伸出手来。”
沈青黎想也不想把手伸到他面前。
常太医满脸凝重地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凝神把了一会儿脉,眉头深了深,又径自朝皇甫氏走去,抱拳行礼道:“回禀太夫人,二少夫人洁白无暇,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众人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