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酒楼后街,一个男人正好从酒楼后门出来,看见吴老汉打了声招呼,将要走过去时突然停住脚步,扭头道:“什么味儿这么好闻,老吴,你这饼子我能尝尝吗?”
吴老汉笑道:“怎么不行啊,只是我都吃了一半了,剩下的您挑个没我牙印子的吃吧。”
这人是迎客酒楼的大厨,厨房十几个帮厨都是他管着,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况且,平日见了都只是打声招呼就过,吴老汉不觉得人家真是觉得手里这一口馍好吃。
张逢春还真不是被馍吸引的,最先触动他嗅觉的,便是那一股酸甜的味道。
味道如有实质,先冲进来和味蕾打了一个招呼。
本来只想点一些酱汁放到口中,看到那馒头疏阔如蜂窝状的馒头时,张逢春又是一愣。
“你这是哪儿买的?多少钱一个?”
吴老汉:今儿个嘴馋,吃了一个比肉包子还贵的东西,就被人问到了,怪臊得慌。
“进城路上,在官道旁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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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溆没想到,即便是换了一个时空,汉堡依然能在刚一面世就成为备受欢迎的快餐食品,她做的那些鱼排虾排,硬是没等到过午卖光了。
倒不是每一个经过的都会买,而是有两个向方家商队那样的大单,一单像是什么搬迁的大户人家,带的护卫很多,初时只是后面的护卫停下来买了两个,片刻后那已走远的车队又停下来,一下子卖走剩下的一多半。
另一单,是一队带着官兵气质的人买的,那有八九个男人,都是壮汉,安溆还看到他们腰间淮阳府的牌子,有些担心他们吃白食。
不过让安溆没想到的是,他们看着气势汹汹的,但并没有赖账,二十个汉堡,一百二十文一文钱都没少给。
之后,又零散地卖给附近经过的村人一些,安溆准备的一百个汉堡就卖得干干净净。
因此当面对一个自称是樗蒲县迎客楼大厨说要买几个汉堡时,她很遗憾地说:“没有了。”
如果知道今天的生意这么好做,她就多做一些了。
张逢春着急地看了看这奇怪的小摊子,问道:“一个都没有了?”
安溆摇摇头,对方紧跟着问:“明天呢?”
“我家没面了,明天不出摊。”
张逢春一阵愕然,没面了,做生意的不都要备着几袋子面吗?
“而且,我不会一直做一种食物,”前世安溆的店就是推出新品最频繁的,不过那时候也有个主打。
然而在古代这个环境中,自己还如此弱小的时候,安溆并不想只做一个种类的食物,免得被一些不正当竞争的人找上门。
若是对方只跟着自己学还罢了,若为了搞垮自己的小摊,弄出个什么吃错肚子、背后蒙麻袋的事,她可招架不来。
再说依照自己脑子里的菜谱,一天一个品种也要做个几十年才能做完。
张逢春不知道这小女子的打算,听说下次一不定要什么才做这馍夹菜,心里着实遗憾,犹豫了会儿,说道:“我见朋友吃你家的馍夹菜了,那其中的酱,味道着实不错。我是做厨子的,不由见猎心喜。”
本来他想着自己多买几个馍夹菜,回去好琢磨琢磨酱料,以及那面如何能发得那样好的。
没想到这做小生意的不像是做小生意的。
安溆点了点头,鼓励他有话直说。
如果想买方子,可以的。
这个酱是她在照烧酱的基础上改进的,没有那么甜,味道也更鲜。但如果加入辣椒,才有了灵魂。
张逢春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试探问道:“不知这方子,可卖?”
依他之前尝的那点,这酱方子绝对不一般,他如果拿到了,或许还能依此再作出更好的改进,再做出几种类似的酱料,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就对了,这么好的酱料,绝对是秘而不宣的传家宝。
他想买,能买到吗?
“可以啊,您这边坐,我们商量一下价格。”
这些话,好一会儿才被张逢春消化吸收,他看了看安溆,又看向一旁更小些的一个男娃子,还有一个拄着个奇怪棍子的少年。
“你们家大人呢?”张逢春问道:“你们可能做得主?”
“做得。”
……
一个酱方子,安溆卖了十两,之所以没有卖出更高的价格,是她以后还要用这个基础方,相当于只卖出一部分使用权。
张逢春也很高兴,能以这么低的价格拿到酱方,是他之前没想到的,至于对方还会继续使用这方子,他完全不担心。
一则,他自信自己能改进出更具风味的其他酱料出来;二则,这个小摊位使劲卖也卖不了多少,完全无法影响到酒楼的生意。
张逢春心满意足地走了,走前,还跟安溆他们三个说以后去县城尽可以去迎客酒楼,以后大家都是亲人了云云。
安溆笑着送走这个大厨,将小布兜里的十两银子提到眼前晃了晃,如果以后每开一个新品,都能挣一份卖方子的钱,她很快就能脱贫致富,往这大明第一富上冲一冲了吧。
“你的方子卖了,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意吗?”安翀有些担心。
安溆笑道:“没关系,我再研制新品就是了。”
宗彻走过来,说道:“你还是小心些,今天来的这个人,本就是为人忠厚的,他能老实地买下方子又不生别的心思,以后的却不一定。”
“明白,”安溆把布袋子放到钱匣子里,“我会注意的。”
她的运气也还不错不是,生意一做起来遇见的都是好人。
“回家吧,今天收摊儿早,回去捉些河虾,我们吃油焖大虾。”安溆向家的方向挥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