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哥,你真不回去?”
“我可听说了,今年年末第一批返城指标是争的最厉害的,先回去肯定能先解决工作,等这批下乡的知青都返城了,后面的肯定不好找工作。”
就在陈阳还在腌腊肉的时候,郑卫国和刘茂升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浩浩荡荡维持了将近十余年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活动,终于要宣告结束了。
作为一同插队的知青,陈阳和郑卫国以及刘茂升,都是来自于苏省的金陵市。
出生在六朝古都,给了他们天然的优越感,根本就不想留在皖省这个小农村当农民。
前世,陈阳和郑卫国还有刘茂升就是趁着第一批返城,回到了金陵。
原本按照政策,在农村结婚或者是被当地企业招工的,是会失去知青身份,不能返城的。
可是,前世沈雪为了陈阳能够有更好的前途,可以恢复城里人身份,能有更好的条件考大学。
她主动和陈阳离婚,然后几乎是跪着拼死求老支书沈福国隐瞒陈阳已经在沈家坝村和她结婚的事实,保留了陈阳的知青身份,这才让他顺利回城。
所以如今再次听到这个消息,陈阳心里还是有些恍惚的。
当然,现在距离正式开始知青返城还有几个月,将近年关,返城才陆陆续续开始,并且一直持续到80年。
“这个问题你们不用再问了,我娶了雪儿,还生了小丫头,我回去,她们怎么办?”
陈阳洒脱一笑,他根本不知道,他和刘茂升还有郑卫国说话的时候,原本端着盐罐子腌肉的沈雪,手里的罐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粉碎!
“阳哥,对不起,虽然你说的那些困难我们都清楚,回去可能也找不到工作。”
“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回城,我的家在那里,我爹,我娘,我哥,都在金陵,我也不想以后我的儿子生出来,只能种田,连吃商品粮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一脸淡然的陈阳,郑卫国咬着牙,虽然知道回去很可能会跟陈阳之前说的一样,工作也找不到,只能在家靠父母供养着。
可他真不愿意留在这里。
不是他不愿意吃苦,只是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城里人就是天生要比乡下人高贵。
他们生下来就有吃商品粮的资格,而乡下人,每年种田都得交公粮,这种苦日子,他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后代去承受。
刘茂升虽然没说话,可他的眼神却表明了,他和郑卫国的想法是一致的。
对此陈阳也没什么好强求的,乡下不如城里,在这个年代,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不仅城里人这么想,就连很多乡下人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有机会进城,谁会愿意留在这农村里扒泥巴种田。
甚至一直到二十一世纪依旧如此,多少农民工在工地上累死累活半辈子,不就是想为自己孩子在城里赚一套房子的首付。
“你们想清楚了就好,这段时间,你俩也攒了些钱,就算真回去找不到工作,也不至于就天天混吃等死。”
“总能找到一条活路!”
“说不定,过几年我也带着雪儿和小丫头回金陵了,混不下去,来帮我做事。”
陈阳微微一笑,这一世,他已经给郑卫国和刘茂升带来了转变,这些天跟着他抓鱼卖钱,他们两个少说也攒了几十块钱。
等到正式返城的时候,他们估计也能攒个一两百块钱,七月还没结束呢,这鱼还有得一段时间可以抓。
毕竟一同下乡插队一场,刚来沈家坝那段时间,大家互相扶持的情分,他陈阳算是还了。
至于郑卫国和刘茂升能混成什么样子,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阳哥,大恩不言谢,要不是你,我俩还浑浑噩噩呢。”
“有钱傍身,回去至少不用指着啃爹娘的口粮。”
郑卫国和刘茂升噗通就给陈阳跪下了,弄得陈阳都愣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俩小子是真把他当恩人了。
“干啥,咱仨一起下乡插队,好的跟兄弟一样,当年我刚来,被马蜂蛰了脚,那是你俩天天轮着背我去上工。”
“再说抓鱼也是你俩凭劳动赚钱,我也没白给你们钱,犯不着,再跪,咱这兄弟可就没得做了。”
陈阳连忙扶起两人,前世见惯了资本巨鳄,他太小瞧每天赚十几块钱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郑卫国和刘茂升爹娘都是工作了几十年的工人,一个月也才二三十块工资。
他们要是能抓一个月鱼,怕是都得有二三百块钱了,这直接能抵得上他们爹娘一年的工资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而是一笔巨款。
条件差一点的人家,有这钱,都可以置办一部分三转一响,到城里都能娶个媳妇了。
“阳哥,啥也不说,你是我们俩永远的大哥。”
“有这笔钱,家里再动动关系,我俩找工作估计要好上很多,以后要是我俩有出息了,绝对不会忘了阳哥这份恩情。”
郑卫国和刘茂升心里也清楚自家关系在城里也就一般,但是有了卖鱼的这笔钱,说不定真能搞来一份工作。
所以他们是打心眼里感激陈阳!
“哈哈,你俩以后要是真当上了领导,我回金陵,可别躲着不见我。”
陈阳哈哈一笑,也是,有了一笔钱,郑卫国和刘茂升说不定真能搞到一份工作,不像上辈子混的那么凄惨。
不过对于回城当工人,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前世他都能考上大学出国留学,这辈子有前世的经验,他就更犯不着回去当个普通工人了。
十几年之后,郑卫国和刘茂升的国企厂子万一要倒闭,说不定还得指望他来并购。
送走了郑卫国和刘茂升,陈阳回来继续腌肉,可是因为天太黑了,他却是没有发现,他对面的沈雪眼眶一片通红,显然刚才是哭过了。
“老婆,多放点酱油,浸它一晚上,这才够味儿,明天再拿来晒上,以后就有咱好吃的了。”
陈阳一边兴致勃勃的摆弄着坛子里码匀的肉条,一边还幻想着腊肉晒好那晶莹剔透的模样,简直想想就令人流口水。
“嗯。”
沈雪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看着用心腌腊肉的男人,她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他越是这样对她好,她心里就越难受,放了他,她舍不得,可不放了他,她就要耽误他的大好前程了啊!
沈雪贝齿死死地咬着嘴唇,心里仿佛有着两个小人在痛苦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