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山还有一山高。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够有钱了。
但当你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就会发现，你依旧很穷。
莱恩现在就握着钞票，深深感到了自己的贫穷。
荒诞却又异常真实。
莱恩看着手里的支票。
上面一串串数字也看着他。
莱恩觉得他已经跟这串数字有了感情。
可如果不买香水的话，难道要换其他的见面礼物？
不行。
香水新奇，能够引人注目，还足够贵重。
其他东西都做不到这一点。
想做到这一点的其他东西，恐怕比香水更贵。
难道要自己制造香水吗？
也不行。
时间上来不及。
更何况莱恩也不会做香水。
萨斯……指望不上。
更重要的是，莱恩要在这位从新大陆留学归来的贵族子弟面前，保持住某种独立稳重可靠的形象。
萨斯这个人不在乎钱。
所以绝对不能从他手里拿钱。
一旦这种金钱关系建立，两个人之间的地位就会互换。
这是极为危险的。
矿主里尔，这一个虽然是金主。
但莱恩还没准备杀鸡取卵，更何况他也没那个能力。
所以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用最快速度搞到一大笔钱。
要么想办法白嫖。
莱恩最后决定选择第二种，随后，他又买了一份报纸，站在香水店门口，不远处打开假装翻看，实际则开始观察。
白嫖，也要讲究策略。
……
信息一点点收集汇总到他耳朵里。
“香莱尔”香水店，店铺装修富丽堂皇，由内而外充满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在海对面的新大陆，有一个着名的香水品牌“香萘儿”，因为路途遥远又或者是其他别的原因，这个牌子的香水，近几年只有极少部分会漂洋过海，来到海洋对面的这个国度。
很受追捧，也很贵。
“香莱尔”香水店的老板史蒂芬·雷，应该是抱着一种蹭热度的心态起了这个名字。
事实上，他确实成功了。
香水店一经开业就宾客不绝。
甚至连皇帝陛下也被惊动，每月专门从这个店铺订购香水。
“皇帝用品”！
史蒂芬高兴坏了，并且努力宣传。
然后没几天，皇帝被砍头。
香水的购买量一下子被腰斩。
史蒂芬·雷非常痛苦。
更让他感到痛苦的是某些权贵的落井下石，与其令人感到咋舌的贪婪胃口。
这些人想要他手里的秘方，和他盘下来的这家店。
并且还不想给他支付哪怕一个金币。
史蒂芬现在急需要一个靠山。
一个不那么贪婪的靠山。
可这终究只是妄想。
皇帝被砍头，跟皇帝有关的一切都被人避之不及。
如同野狗一样围上来的，也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新贵族。
“还没有考虑好吗？”
“爵士大人可是好心想要保护你，要不是大人承担各方压力，准备收下你这间破店，你早就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横死街头了！”
“千万不要再得寸进尺，我看你这么长时间都没答应，是不是心里还想着死去的那位暴虐皇帝？是不是对议会老爷们心怀不满？”
“……”
皇帝暴虐，贵族，大商人，民众，过的都不好。
但现在皇帝死了，普通民众过的依旧不好。
城头变换大王旗，只不过起了一个革新的新奇名字，稍稍搅动了人们的心思后，就又变成了一滩死水。
史蒂芬想死。
他宁可死也不想把香水秘方和好不容易盘下来的这间香水店交出去。
从一个最普普通通的海员水手，历尽了数不清的磨难，吃了数不清的亏，才终于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对于一个平民来说，这一切都堪称奇迹。
可对一个贵族来说，这只不过是闪着寒光的牙齿，上下张合一下就能够吞到肚子里来的东西。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看着史蒂芬发怒后通红的眼睛和紧握起了拳头，几个打手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离开。
毕竟议会成立了，王国树立了新法律。
强买强卖，终究也要变得文明一点才是。
更何况，皇帝虽然死了，但盘跟错节的皇室势力依旧强大。
慢慢来，不着急。
熬鹰而已，他们伺候爵士老爷的时候见过。
史蒂芬看着打手们像狗腿子一样耀武扬威的离开，终究还是颓然的吐出一口热气。
他转过身准备关门。
这个店没有开下去的必要。
甚至连他自己，恐怕也没法好好的活下去。
就在这时，史蒂芬看见一个绅士打扮的人，拄着文明走到店门前。
“抱歉这位先生，我要关门了。”
“因为刚刚离开的那些人？”
“是……是啊！”
“很不甘心，对吧？”
“……”
一部分阳光被香水店的招牌遮挡，另一部分阳光则斜着挥洒而下。
全部洒落在莱恩的身上。
他脸上带着同情的微笑，随后又很快变成同仇敌忾的气愤。
莱恩盯着史蒂芬的眼睛。
“你需要一个靠山！”
史蒂芬看着这个男人，或者说年轻人。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又是哪个新贵族？”
“我打听过之前这家店的销量，如果不是因为皇帝被砍头，议会成立，你被牵连的话。
正常这个时候店里应该充满前来购买香水的女士……史蒂芬先生，你出过海吧？”
“我年轻的时候当过海员，怎么，这也是你主子打听到的消息吗？”
“很可惜，我就是个普通人，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看不惯那些新贵族，明明要吃人，还装作绅士的恶心样子。”
“啊，抱歉，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事情非常多，这是一个新的时代，但首先你需要找一个靠山。”
史蒂芬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倒是感觉到很亲近，只不过情绪依旧沮丧，眼睛里没有一点希望的光。
“没有用的，那帮人胃口太大了，完全是想把我吃干抹净砸骨吸髓……”
“史蒂芬先生，有的时候我们的思路需要转变一下，想想那些不可能，说不定就是能够拨云见日的地方！”
“可无论什么办法我都想过了……”
“新医学，史蒂芬先生，您听说过新医学吗？”
“没，没有，我一直在经营自己的店，没时间……”
莱恩从怀里掏出一小盒雪茄，打开后拿出一支递给史蒂芬。
“站在门口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不如我们进去说怎么样？最好再来点红酒。”
“噢，我这有莱顿酒庄的酒，不是太贵的那种，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得惯……”
史蒂芬并不是没有警惕的心思。
但他最近压力太大。
大到几乎想要放弃生命。
他需要倾诉。
而莱恩，是最好的倾听者。
更何况还有酒和雪茄。
……
很快酒被喝光，香水店里烟气缭绕。
史蒂芬抱头痛哭。
莱恩在一旁安慰。
“没关系的，我这不是来了嘛，我会帮你的。”
史蒂芬慢慢停下哭泣。
“对了，你到底是谁呀？”
莱恩拍了拍手里的烟灰，从椅子上站起，优雅的行了一个礼。
“我叫莱恩?黑火，来自萨斯医学会。”
“萨斯医学会，那个恐怖教派！”
史蒂芬大惊失色。
莱恩表现的很淡定。
他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香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拿出那张医学会邀请函。
“所谓恐怖教派，只不过是外界对我们的误解，实际上，我们是一个正经的医学会。
我正要去参加今天开始的医学交流，南茜公主也会去。
虽然我本身的影响力不足以抵抗那些贪婪的新贵族，但我想如果南茜公主知道了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说不定会出手帮忙。”
“南茜公主？是那位善良的南茜公主吗？”
莱恩点点头。
史蒂芬店主顿时高兴的从原地蹦起来，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兴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跑进后面，在仓库里翻找好一阵，拿着一个盒子跑出来。
“莱恩先生，这是给南茜公主的礼物，店里最好的女士香水。
还有这个，这个是给您的礼物，店里最好的男士香水。
请您务必要收下！”
莱恩有些为难的接过香水。
“事先说好，我也只是会跟南茜公主提一下你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帮上忙，不确定。”
“能提一下，就万分感谢了，我不奢求更多。”
“那这香水，我就拿走了？”
“请您务必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