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道长摇了摇头,怜悯的说:“唉,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又是一顿像模像样的掐算,而后缓缓说道:“在京城西北方百里外,安平伯府还有半子。”
“什么?什么半子?”孟氏惊叫出声,陈氏则做沉思状看向青丘道长,嘴皮哆嗦着似说非说。
“半子就是与你安平伯府无缘,却又是你们的后代。”青丘道长一本正经的说道。
安平伯伯爷看青丘道长的眼神从不屑到惊疑,最后眼神冷厉的看向陈氏。
这个毒妇,一计接一计,这是要用自己的儿子除去他的瑞儿啊?!
还不待他有反应,陈氏哆哆嗦嗦开口了,“半子?无缘?道长这话行意?”
青丘道长神叨叨的说:“唉,事到如今,看夫人您爱子深切,贫道就直言了。
子,就是儿子的意思,半子言外之意就是半个儿子。
为何会是半个儿子呢?其实就是他不是你们府内人所出,但又是你们府流落在外的血脉。
不过,幸好他流落府外,因为此子克父克母克全家,若是回到府中……咳咳,恐安平伯府会灾劫不断。”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这位道长你竟敢行骗行到本伯手里,来人,将他扭送大理寺!”
小得子现在以安平伯的命令唯命是从,安平伯话音刚落,他便从门外冲进来,上前就要拧住青丘道长。
陈氏两步跨上前,挡在了青丘道长身前,歇斯底里的大叫:“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悲害死少爷吗?!”
小得子立即止步,哆嗦了一下,以往陈氏身上的狠戾,余威仍在。
随后,陈氏猛得转身,定定的看向安平伯,“父亲,伯府何时在外有流落子嗣了?您知道吗?”
安平伯平静无波的看向陈氏,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她。
安平伯从陈氏的眼神里看出,她就是在明知故问。
陈氏,自诩聪明一世,却唯独让嫉妒蒙了双眼。
她眼中那种明知故问的光芒,与以前害死其他妾室生的男孩时一模一样。
安平伯明白,陈氏之前让人劫持他的瑞儿没有成功,必然不会死心,后面肯定还会出招。
所以,赵北斗收傅瑞为徒,明知辈分乱套,占了赵北斗的大便宜,他仍然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陈氏的后招来的这么快!
安平伯没有像以往那样,轻易的应下他的话,他冷笑一声,“陈氏,你又要害谁?”
“父亲此话怎讲?儿媳妇又能害谁?”陈氏丝毫不见一丝慌张。
“呵,你已经害了我的六个庶孙,还想怎么样?”安平伯声音微高,厉声问道。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陈氏咬牙说道。
其实,她心里有些慌,安平伯这次的表现,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安平伯又如何不知,他的瑞儿是安平伯府的希望,那个孩儿,已经入了镇南王的眼。
撇去他是自己的亲孙儿这一点,他还是安平伯府的希望。
赵北斗告诉他,他的瑞儿冰雪聪明,过目不忘,又是习武天才,安平伯府太需要这个孙子了。
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毒妇害了他的瑞儿。
“不是,父亲,夫人,你们在说什么呀?”安平伯世子傅仁东不明所以的问。
“是呀,现在就侄儿的命重要,一切就等过后再说吧!”傅浩东着急的附和道。
“我这就是在救康儿的命啊!父亲不同意,是父亲不同意啊!”陈氏歇斯底里的吼道。
“陈氏,不得无礼,父亲怎么会不同意救自己的孙儿!”傅仁东不悦的呵斥道。
“他明明……”陈氏猛的打住,心里打了个转,改口说道:“明明青丘道长能救康儿,父亲却要将青丘道长押送大理寺。”
傅仁东此时才寻思过来,看向青丘道长说:“道长,你说的半子究竟是什么?”
青丘道长老神在在的说:“贫道说了你们又不信,算了贫道还是离开吧,你们家这场法事,贫道不做了。”
青丘道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陈氏,“这是夫人您给的香火银子,你家这邪祟太厉害,贫道也无十分把握,告辞了。”
“别走,求求道长您别走,给我家康儿驱一下邪祟吧,求求您了!”
陈氏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抓住青丘的道袍,哀求道。
“对,青丘道长,请您讲话说明白,不然本世子也不会放你离开!”傅仁东挡在他身前说道。
“你们这是要灭口吗?”青丘恼火的说。
“什么灭口不灭口,你空口白牙说我们伯府有流落在外的子嗣,是什么意思?”傅仁东冷声问道。
青丘道长失笑,“这就要问问是世子你了,八年前,你在成榆县做了什么不记得了?”
“成榆县”三个字,在傅仁东脑海炸响,过往的一幕一幕在脑中回放。
“夫君,我有了,你高兴吗?”
“夫君,孩子要出生了,你别再出远门谈生意了好吗?”
“夫君,快看看我们的孩儿,这么小就会喊娘了!”
“夫君……”
那个温柔善良、精明能干的女子笑语盈盈,仿佛想活了一般,在他心中鲜活起来。
他喃喃道:“媚儿……”
“呵,儿子大人这是想起来了?”青丘道长冷笑一声,将傅仁东从回忆中拉出来。
他双目凝神,破罐子破摔的说:“是,本世子承认是有一个外室子,那又如何?”
“如何?”青丘道长抬手又掐算了一下,说道:“您自己做的孽报应到您嫡子身上去了,还要扣留贫道,你……”
“啊,傅仁东,你,你竟然养外室,你……你怎么对得起我这么多年为这个家的操持!”
陈氏听着二人的话,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指着傅仁东吼道。
“闭嘴,陈氏,你就不要再装了,之前刚收买人去赵大将军府劫持我的小孙儿,这一计不成,又来一计,可谓是环环相扣啊!”
安平伯伯爷的声音平平淡淡,看向陈氏的眼神平静无波。
这个女人,惯会演戏,以为他不知道呢!
“不是,父亲,我装什么了?”陈氏指着傅康说:“本来,我的儿是有希望治好的,都怪那个外室子,他,他将我儿克的……”
“够了!陈氏,够了!你不将我傅家的孙儿祸害完了,你是不是不安心?!”
安平伯怒斥一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