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令皇帝心让一颤的人,是二十年前曾把他从生死瞬间拉回来的心腹。
这人是华侯府嫡支的一名庶子。
是华楚留隔了两伏的堂叔。
他从小不被华家重视,后来,因一点小错,便被华家弃之不用。
这人也是个拗的,硬是靠自己的本事,进了御林军,又在夺嫡的关键时刻帮了皇帝。
这人便是现任的御林军都统华南生。
傅忠给的资料里,有数次跟踪黑衣人,都是跟到他的府邸周围消失了。
这,会与他有关吗?
或许,也是一个局。
他将这一张资料单独拿了出来,接着翻阅。
大长公主府、中书令、 中武将军……
这些府邸都有黑衣人出没过。
皇帝闭了闭眼,这些人还真是不满足。
“阿忠,启用飞虎令,一旦证据确凿, 立即抓人。”
“是。”傅忠单膝跪地铿锵有力的应道。
“对了, 飞鹰正在调查今天宫中黑衣人的事,你们合并调查吧。”
“是。”
“去吧。”
傅忠领命而去。
“父皇,今日宫中也有黑衣人出现过吗?”太子心惊的问道。
他今天为了自己被算计的事焦头烂额,还没有时间了解更多的情况。
皇帝沉重的点头,看向太子说:“有人想暗算仙姝郡主。
她被宫女带去的那个房间里有一名东倭黑衣人。
你二人同时被人陷害,此事有你母后的手笔。”
皇帝说到这里,仔细观察太子的神情。
见太子眼中有痛心,有内疚,有浓浓的绝望。
皇帝满意的点头,接着说:“但是,你母后也被人算计了。
父皇问过她,她死不承认,不肯说出与谁联手。
你母后联手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与东倭魔有联系之人。”
“母后糊涂,引狼入室!”太子痛心疾首。
皇帝将华南生的那一页单独折叠起来,放进抽屉,将其他资料递给了太子,“你也看看吧。”
……
次日。
一个惊天的消息在朝中传播开来。
皇后因身体有恙,被送去行宫休养了。
前一天晚上,还生龙活虎的皇后,只过了一夜就身体有恙,这说出去鬼都不相信的。
更何况一个个如人精一般的朝臣。
华侯为此特意进宫求见皇帝,被太子挡了回去。
他回到府里后,将儿子们招进书房,狠狠的拍打着桌子。
“这个白眼狼,我们华家举全家之力为了谁?
竟然是他亲手将自己的母后送到了行宫, 真是个白眼狼!”
“父亲,太子自有他的想法,我们还是不要干涉太多的好。”
华侯的第三子华润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华润谦不赞同的说:“老三,你说的什么话?那是我们的亲妹妹。”
“亲妹妹怎么了?你们就由她这么胡闹?”
“她哪里胡闹了?还不是为了我华家,没有她,我们华家在朝中算什么?”
“现在也不算什么,你看看,咱华家的子弟,一个个的……”
“闭嘴,你在显摆你家楚翊靠自己立住脚了是不是?
告诉你,没有他小姑在后面撑着,你以为他能立起来?”
“我们家楚翊靠得是自己的本事,在同期进士中,即使是状元榜眼,也没有谁做出他那样业绩。”
华侯嫡次子华润尘在一边不声不响的听着大哥和三弟二人斗嘴。
在听到华润清说华楚翊有业绩时,他嗤笑一声,说道:
“估计楚翊侄子有这滇西洲知府也就到头了。
你还在那谈业绩,自古哪家不是根连着根?
单打独斗?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们……”华润清愤怒的指着两位兄长。
这两个人,真的没有一个望着他好过的。
华侯爷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别吵了,现在是说皇后的事。”
华润清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衣襟说:“父亲,我还有事,就不参与了,你们说吧。”
说罢,他抬腿就往外走。
“你这个逆子,想气死你老子?这个时候不兄弟姊妹一条心,竟然还在这里拆台!”
华侯抓起手边的一本书,朝他扔了过去,正好砸中他的后背。
他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叹了口气说:“父亲,儿子文不成武不就,胸无谋略。
您就不要为难儿子了,实在看儿子不顺眼,您就把我分出去吧。”
说着,他上前两步,将书板板正正的放在了华侯的书桌上。
与华侯对视片刻后,搓了一把脸,眼眶微红说:
“父亲,您的老三只会风花雪月、吟诗作画,真的!”
说完,大步走出书房。
站在书房前,他抬头看天。
秋天的天空碧蓝碧蓝,偶尔飘过几朵雪白的云彩。
令人心旷神怡。
可是,回头看着紧闭的书房门,那里面,让他感觉太压抑、太心累。
人,活着,为什么要搞那么些节外生枝的事情。
好好的生活不行么?
如今天下吏治清明,皇帝睿智仁德,百姓安居乐业。
太子的兄弟个个……
太子已经稳坐中宫,为什么,这些人还要闹腾?!
真是闲的大筋疼!
唉,叹了口气,他抬脚往院外走去。
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书房门响了,华润尘的声音响起。
“老三,父亲让你进来,说关于你的事。”
华润清顿住脚步,略一思索,转身走回书房。
他刚进来,华侯爷便说:“老三,你要求分出去,是真心不是假意?”
华润清猛的抬头看向华侯爷。
华侯爷眼底酝酿着风暴。
父子四目交接,电光四闪。
几息之后,华润清点了点头,“全凭父亲做主。”
“好。”华侯爷说了一个字,之后便陷入沉默。
他的手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不急不缓, 一下一下。
像敲打在人的心弦上,令人烦躁不安。
良久,他才说:“为父同意,把你们三房分出去。
老大,待会招集你的其他庶兄弟过来, 有谁愿意分出去的,一并办了。”
“父亲!”华润谦着急的叫了一声。
华侯爷抬手制止了他,“心不在府里, 住在府里又有何用?”
“就是,大哥,你不必阻止了。
有些糟粕还是早些清理出去的好,免得拖后腿坏大事。”
华润尘看着华润清,讥讽的说道。
他自小看华润清不顺眼。
两人只差一岁多点,小时候一起读书。
华润清打小聪明,几近过目不忘。
每次先生表扬的总是他,而自己则总是被训斥的那一个。
仿佛他的垫脚石。
幸运的是,这个打小被先生视为状元之才的兄弟,最终没能经过美人关。
一个美人,便断了他所有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