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殚精竭虑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夜色已经沉沉降临在西盘山上。
在一座野山上过夜是十分危险的,不单单是因为担心毒虫、野兽的攻击,还因为夜晚是变数最多的时刻,很可能始料未及的意外会随着夜色一起降临。
同学们只是在山洞里喝喝蘑菇汤歇歇脚,却没有人敢真的住在山洞里。虽然大巴车的机油量焦急,但是晚上回到大巴车里呆着还是目前看来最安全的办法。
毕竟,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地处深山,手机没信号,大巴车没有,如果没有救援队能意外发现他们,包括班主任在内的所有人根本撑不过几天的时间。
所有人中,只有赵雪峰有浅薄的野外宿营的素养,也仅仅适用于有帐篷、有资源的情况下。像现在这般山穷水尽,当真是谁也没经历过。
回到大巴车里,司机师傅为了省电,把大巴车里的车灯关了。山里的夜晚不同于城市,一旦关闭了光源,立即周遭陷入黑暗中,除了远处若隐若现缥缈的萤火虫亮光,众人就好像身处于黑洞之中。
这样的情况下,不少同学陷入了极度颓丧的状态。好几个人一直在哭,哭累了,就睡倒在大巴车的后椅被伤,还有人说梦话。
司机喟叹着,“睡吧,先把今晚度过再说。没准明天就好了呢?”
谁都知道他这句话怒纯属是自我的心理安慰,谁能保证明天就会有转机发生呢?
伤心和疲累折磨着车上的每一个人,就连平时咋咋呼呼的马锋也哑口无言了。不到一会儿,整个大巴车都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叶芊芜假寐了一会儿,她有心事,脑子里清明得很,根本就睡不着。
或许,从一进西盘山开始,厄运的种子已经播下了。
现在来说,她最关注的还是班主任。这个神秘的女子看起来跟常人没有半点不同,却在照相机里暴露了惊人的意外。
难道,她真的是个透明人不同?
想到这里,叶芊芜烦闷不已,微微动了动身子。身边的马丽早已陷入了沉睡,低低地说了几句听不懂的梦话。
叶芊芜轻轻地把她从自己肩头推开,然后小心翼翼地绕开了散落在地上的书包和衣服。猛然间,她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见车头有个人影站起来了。
跟她一样,微微地,悄无声息。
是班主任!
叶芊芜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她忙蹲在地上,压低了身子,一只眼睛注视着远处的动静。只见班主任走路十分僵硬,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人一样,直挺挺地从座位上离开,绕开赵雪峰的座位,推开大巴车门。
司机师傅也趴在键盘上睡着了,除了叶芊芜之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班主任的异常。
在如此黑暗的情况下,稍有一点光亮就会打草惊蛇,所以叶芊芜只是摸着手里的照相机却不敢使用。
片刻之间,温晶已经走下了车门,叶芊芜心里一犹豫,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
这班主任……别是想自己逃走吧?她若是自己逃走还好,就怕会引来什么其他的麻烦……
毕竟,这座山里是存在传说中的异兽“虹”的。
叶芊芜也随着班主任下了大巴车,期间不小心发出过好几次声音,她也不知道是否惊动了车上的人……罢了,就算是有人惊醒,她就借口说自己要上厕所别人也管不着。
如此想着,叶芊芜亦步亦趋地随着班主任来到树林里。此刻夜雾弥漫在树林子里,偌大的月亮像是长了冒刺,刮着阴寒刺骨的风。叶芊芜哑着嗓子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偷偷拿出照相机,对准班主任的身形再次聚焦。
这一拍不要紧,叶芊芜差点惊掉了下巴。
此时的班主任,居然出奇地在照相机中出现影像了。只是,这影像并不是她本人,而是一片模糊的影子,就像是早年分辨率不高时的电视里的雪花。那影子远不是人形,而是长着尖尖的犄角,酷似一匹马的样子。
天哪……
叶芊芜瞬间连想起了沈天佑曾经说过,“虹”就是一匹独角兽。
人怎么可能是马?
叶芊芜觉得这照相机有些离谱,决定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再依赖照相机。
班主任一直在森林里走着,她一直往前走着,仿佛无意识,漫无目的,如果外人看起来,更像是梦游。
不会只是梦游吧?
叶芊芜有点心虚。
算了,即便是梦游,她也应该跟在班主任身后,就当是保护她的安全了。
就此此时,白天里那种野兽的嚎叫声挨次出现了,这一次,万籁俱寂,比之前更加强烈、更加刺耳,直击心脏,回荡在树林之间,叶芊芜只觉得自己耳膜嗡嗡地带得嗓子眼儿直恶心。
与此同时,她闻到了一股异香。
那不同于任何画像或者自然界泥土的气味,而是一种强烈而急迫的香味,香的有点发臭。而且,那种不明的嚎叫声音越来越大,根本就离着她们越来越近。
叶芊芜意识到危险马上降临,实在不能再耽搁了。
虽说不能叫醒一个梦游的人,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事出从权,如果实在不行,她也只能强行把班主任给扛走了。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山里的野兽伤害她吧?
叶芊芜正百爪挠心地想着对策,忽然一阵劲风拂过头顶。
一只白毛的、马状的生物临于月下,一双飒目炯炯有神,活生生跟狼眼手电似的。那东西似乎被什么激怒了,冲着痴痴的班主任嗷地一声长吼,然后,锋利的五指就冷不防地朝着班主任拍过来。
“啊!”叶芊芜轻呼一声。
此时兔起鹘落,再也由不得她多犹豫。叶芊芜咬了咬牙,顺手搬起手边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就朝着野兽的位置拼命砸去。
“嗷!——”
石块并没有砸中,但是却惊到了那物。想来那东西并没有料到有人还在森林里埋伏着,顿时,扭转攻势,朝着叶芊芜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