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说得有理,秋雨你说。”玄宇轩揉了揉太阳穴。
秋雨委屈的眼眸,有一丝惊恐,看了三位权高位重的人物,想了片刻,低声说,“皇后娘娘治理后宫,想必繁忙,如蒙淑妃不弃,民女愿跟随淑妃好好学习如何服侍皇上。”
“这就是了嘛,姐姐的亲妹妹靖王王妃逼着妹妹母亲殉葬,弟弟被毒死,秋雨要是跟了姐姐,弄不好人间蒸发了呢。”淑妃笑得骄傲,斜着眼瞟着气得脸色铁青的皇后,哼了一声。
皇后正要发火,玄宇轩挥了挥手,“就这样了,淑妃好好对待秋雨,不过,秋雨入宫不能没有什么位份,不可以宫女对待,可是……”
“难道皇上要封她为嫔妃吗?”皇后急了,冲口而出。
顿时间,大殿静了下来,淑妃含着微笑,在他们之间来回看。
花秋雨紧张地绞着袖子,背脊冷汗滑了下来,万一皇上一声令下,就这样封了,她的一盘棋就打乱了,可是,她不敢说话。
玄宇轩看着低着头,额头冒汗的花秋雨,思付着先前她说的话,只听见他叹了口气,冷声道,“秋雨丧服未满,未免太草率了,为了聊以慰藉,赐名号为婉,为六品尊等宫女,但不属内务司。”
皇后和淑妃皆大吃一惊,先不说一下封了六品宫女,还赐了名号,这个是宫女们首例。
花秋雨不太懂,只是因为宫女二字,心里倒是一喜,忙跪下谢恩。
淑妃眼底划过复杂神色,绯色瞳仁闪动精光,盯着地上摸样虔诚的女子,勾出一丝冷笑。
容熙宫。
淑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恢复淡定的花秋雨,“花秋雨,的确不同凡响,你居然能让皇上在你面前受你的左右?”
花秋雨抬眸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避让,淡淡微笑,“淑妃娘娘所言,奴婢并不明了。”
“皇上看上你了,这是人都看出来了,可是居然能顾忌你的感受,而只是封了尊等宫女,为了让你不受制于宫内的规矩,和让嫔妃、皇后不敢对你肆无忌惮,居然开先例赐个名号,甚至不受内务司的管控,也就是说你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她的尾音翘得很高,花秋雨听出尽是讽刺。
微微一笑,轻声说,“淑妃娘娘对秋雨的恩德没齿难忘,奴婢一定尽自己的力量,助娘娘得偿所愿。”
淑妃勾唇浅笑,“那本宫可就瞧着,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说罢向站在身边的锦熙招了招手,“锦熙,帮婉姑娘安排个好的住处,按六品宫女配置,拨两名宫女侍候着,明日起,请王嬷嬷过来教授姑娘宫中规矩。”
花秋雨忙说,“淑妃娘娘差遣多,宫中人手肯定紧张,不如让奴婢两名贴身丫鬟入宫,省事些。”
淑妃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果然聪明,知道用自己的人,便笑着点头,“好,那就拨两个太监打杂,贴身丫鬟哪能做粗活呢。”
锦熙点头,“奴婢明白,容熙宫有一处比较安静之处,叫清香阁,想必婉姑娘会喜欢。”
“恩,你看着办吧。秋雨你今日先回吧,收拾好贴身之物,那些劳什子衣服就不用带了,带些自己喜欢的细软就好了。明日让容熙去接你们主仆三人。”淑妃慵懒地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揉着两鬓。
花秋雨见状,忙拜别淑妃。
真的要入宫了,这进来容易,再想出去难。
入宫前,秋雨想再去探望弟弟。
见他已经苏醒,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回王府的路上,再次路过和炎鹤轩打雪仗的地方,耳边似乎还会响起他们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
现代的宫廷小说看多了,知道皇族没有真情,就算有,那也是万绿从丛中百花争艳,君心难测,更何况参杂着各种因数。
“停车”
她走下车,独自一人走进雪地,深浅的脚印留在身后,很快被落雪掩埋,掩盖了一个又一个故事。
她抚摸着薄唇,那日的美好,让她不忍忘记,好想留下这一刻,不管未来怎样,总算是有了一次纯洁的触摸和感觉。
“哟,小娘子,真是如花似玉啊,孤独地一人在此,岂不可惜了。”忽然,流里流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秋雨回头,见是一个枣红绣着飞蟒的男子,邪魅的眼神,好似看着猎物一般,身后跟着几个坏笑的随从,心里暗叫不好,小心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他们。
冷冷地盯着他们,“你们大胆!本姑娘乃宫中六品尊等宫女,想调戏宫中女人,吃了雄心豹子胆!”
几个男人被她肃杀的目光,惊住了,逼人的气势凛然,再听是六品宫女,又是一愣。
为首的人忽然大笑,“小娘子吓唬谁呢?别说你一个宫女不可能独自在这荒郊,就算你是宫女,本郡爷要了你也是你的福分。”
花秋雨心里急速思付着,他的蟒袍自然是朝廷大官,自称郡爷不知是哪位郡王,车夫似乎没有发觉自己有了危险,在这荒郊,要是他真的蛮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几个男子已经围了上来,自称郡爷的人伸手就把她拉在怀里,花秋雨气得脸色铁青,大喊:“你是什么狗屁郡王,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宫女!按律该削爵重罚!”
枣红蟒袍的男人大笑,“狗屁郡王?哈哈,好,泼辣女子本王喜欢,你又是哪家女子?对律法倒是熟悉。”
“杜家大小姐。”花秋雨冷冷地说道,抓着她手腕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他半眯眼睛,上下打量,“难怪,原来是大楚第一美人的女儿,炎骏偃相中的小妾,果然有些霸气,不过,今儿遇见本王了,先拐你入府,蹂躏完了,再看看炎骏偃要不要了。哈哈哈。”
花秋雨心里暗叫不好,遇见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他似乎连炎骏偃都不怕。
猛然拔下头上的银簪,顶住自己的咽喉,目光幽寒,冷冷地说,“放手!”
男人一愣,瞬间,花秋雨的手腕穿来剧痛,被狠狠拧住,银簪掉进雪地,男人满脸阴霾,恶哼哼地把她猛然一推,几个随从一拥而上,把她架住,刚想要喊,口中被塞进一团布,动弹不得。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骤然,身子仿若飘叶,腾空飞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很快她被人轻轻放在一边,自己身上还裹了他摘下的大红披风。
耀眼的白影飞身一跃,很快把一群恶霸打得跪地求饶。
花秋雨定神而望,救他的男子身穿一件银丝盔甲,里面大红战袍在雪地中显得各位耀眼,头上绾髻带着飘拂红缨的紫金冠,魁梧挺拔的身子,矫健俊朗,威武不凡。
“大胆!你知道本郡王是谁吗?竟敢坏本郡王好事?”枣红蟒袍的男人依然嚣张地吼道。
银战袍男子手中一柄弯刀,闪着瑟瑟寒光,浓眉齐挑,意气风发地笑道,“在京城着蟒袍,如此嚣张的郡王自然是马府魏郡王了。”
花秋雨怒意顿起,又是马家!他是马丞相的小儿子,马昭然的小弟弟,难怪如此嚣张。
魏郡王得意地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滚脏的雪泥,“既然知道,还敢阻拦!”
男子手中弯刀一舞,寒光划过湛蓝天空,朗声道,“本将军乃西域边界的安西将军,面对此等恶事,自然要管,否则这御赐弯刀岂不浪得虚名!”
魏郡王一愣,要是京城的那个大官,自然不怕,这个安西将军可是名震朝野,把握兵权的镇西大将军的亲儿子,手中的是当朝皇上御赐。
听说最近因为打败匈奴,而要入朝领赏,这种蛮人,惹了无益,抽了抽嘴皮,换了副嬉笑颜面,“误会,误会,易将军初见,不打不相识嘛,那本王告辞了。”
几个人灰溜溜踉跄地向远处路边跑去。
花秋雨猛然明白,站在她面前,有着俊逸明朗的面容,挂着阳光般笑容的男人,竟然就是柳娘说的易家二少爷,易长风。
“姑娘,受惊了吧。”易长风认真看着她时,面色微微惊异,眼眸明显的有着惊艳的神色,见她目不转睛地打量自己,连悄然有些烧红,和蔼地笑了笑。
花秋雨回过神来,脸顿然绯红,没有想到易长风如此威武英俊,颇具男子汉气概。
对他行了礼,“多些将军搭救。”
“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将士分内事,敢问姑娘府上何处?我送你回去?”
她清澈的眼眸,闪动着迷人的光芒,绝艳的面容,让他不舍得移开,他想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但是,如此人才,定不是普通身份。
花秋雨微顿,轻声说,“小女子乃靖王府花秋雨。”
“啊……”易长天愣住了,她就是花秋雨?是靖王爷向父亲提起过的庶出女儿?
花秋雨听见他惊讶的声音,看了他一眼,他眼底有种复杂而闪亮的光芒,难道是父王提亲之事,他是知道的?脸悄然更红了,忙低下头。
易长天见她羞涩摸样,白皙透红的脸,细腻欺雪,心里不禁有种冲动,后悔当初坚持不愿意娶王府身份的小姐为妻,一心要自己寻找心爱的女子,面前的女子不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吗?
可是,王爷遇难,花秋雨的艳名已经传遍大楚,她被炎骏偃强娶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虽说,这样的女子是非肯定很多,凡是倾国倾城的女子,都是红颜祸水,可是,当她手握银簪对着自己脖子,面对凶恶的歹徒也没有丝毫害怕,现在的清纯如水的摸样,都不是自己想想中的王府娇贵小姐摸样。
他后悔了,如果当初答应,今天这样的女子就已经是伴随自己一生的人了。
“易公子可是听说花秋雨的名字?”花秋雨见他半天不说话,两人就站在雪地里,沉默着,不得已开口。
易长天方如梦初醒,脸更红了,忙说,“哦,杜小姐见谅,是易长天失礼了,还下着雪,快回到车上,我送你回府。”
花秋雨转身向车走去,忍不住掩嘴偷笑,堂堂一个战果硕硕的安西将军,居然会脸红。
“等下。”易长天叫着。
花秋雨回眸一笑,又把这个大个子将军笑愣住了,口里喃喃地说,“雪地不好走,我带你过去。”
秋雨还没有反应过来,腰肢已经挽在有力的胳膊里。
易长天为避嫌,努力让她们的身子有些距离,两人就像在雪地里飞起来一样,很快就落在蓝色马车边,易长天的脸色已经像猪肝一样暗红。
花秋雨**气,有些慌乱,向他福了福身子,点头表示谢意,快速转进马车,轻抚剧烈跳动的心脏。
易长天骑着高大的枣红骏马,护在蓝色马车边,盯着微风漂浮的窗帘,心里全都是那娇羞清丽的脸,他决定去王府拜会侧妃,因为她曾经修书一封询问过王爷提亲之事。
一路无话,到了王府门口,花秋雨见他没有去意,正在犹豫该请他进去还是下逐客令,毕竟人家是堂堂将军,怎么样都要客气些,何况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易长天见她复杂的神色,心里更加对她的敬佩,心思细密,言行谨慎的女人,才不枉天赐容貌。
“杜小姐,可否容本将进去拜会侧妃娘娘?她是家母旧识。”易长天也不点破,抢先问道。
花秋雨暗自松了口气,抬眸浅笑,“当然,将军请。”
侧妃见他们一同回来,先是大惊,听闻秋雨差点出事,又大骇,她看着他们俩的神色有些复杂。
花秋雨当然清楚她想什么,便也不点破,自己告辞,回到依兰阁,和容婉、秋平收拾东西,准备明日进宫。
傍晚,刚用过饭,花秋雨在园子里侍弄自己种的一些草药,正准备动手挖出几株带进宫去。
忽然觉得背后有人,猛然回头,易长天高高大大地站在自己身后,花秋雨忙拉起衣裙掩盖住自己亵裤,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里的泥土,“将军何时来的,丫鬟也不通传一声,让我出丑了。”
易长风看着面前一身短打扮,看着她种的草药有些惊喜,“你居然懂得医理?还亲自种?”
花秋雨淡淡笑着,“哪里懂得,母亲一直有病在身,自己学了皮毛为母养病而已,自己种点东西,很有趣啊,不过让将军见笑了。”
易长风欣喜地望着她,眼眸沉淀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