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绪和王冰燕的传言并没有让善若水就此应下窦家的亲事,不过一直没等到魏不绪的解释也让善若水明白:
魏不绪终是下定决心与她划清界线了。
善若水再也没有去过魏府。
善若水只在魏不绪刚向她说出不愿娶她时才颓丧了几日,后来善若水便一头扎进了药房。
忙碌让善若水的身体疲惫,但夜晚躺上床后仍然睡不着。善若水便重新爬起来去药房忙碌。
这样下来,身体总有吃不消的时候,善若水便能睡上一觉。
日夜颠倒让善若水迅速消瘦下来,但她表面上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善若水的情况让孔兰很是着急,派人请顾云芝和梁芝月过来安慰善若水,但善若水只说没事。
有一次,在与顾云芝和梁芝月闲谈中还睡了过去。
窦张均也经常来,可是善若水以要制药为借口拒绝他。
窦张均也不气馁,每次陪孔兰说会话,再在药房呆一会儿看看善若水就走了。
就在善若水日以继夜钻研医术和药物的时候,田俨将小铃铛带到了都城。
小铃铛二十五岁,但身材瘦弱、面色苍白,看着像是十五、六岁的女娘。
善若水算了算小铃铛的发病时间,是十年前,那就是说这十年来小铃铛的身体基本没再发育过。
善若水问小铃铛:“你十年前的身形是不是就如现在一般?”
或许是长期病着的缘故,小铃铛惊惶地看向田俨。
田俨挠了挠脑勺:“可能是吧?我没太注意。”
跟着小铃铛一起来的男子道:“小铃铛十年前的身形就如现在这般,只是那时的身体比现在健康。”
善若水看向这名男子,二十五、六的年纪,存在感极低。如果不是他刚才开口说话,就像是个隐形人。
见善若水看向这名男子,田俨介绍道:
“这是我师弟林义,自小铃铛生病后,他就主动承担照顾小铃铛的职责。这十年多亏有他细心照顾,小铃铛才能有如今这个状态。
这次小铃铛来都城看病,他也跟着来了。”
善若水又问小铃铛:“你面颊部的蝶形红斑最早是什么生长的?”
小铃铛又惊惶地看向田俨,田俨只好又摸摸后脑勺朝着善若水龇牙一笑。
善若水温柔地对小铃铛道:
“你不用紧张,你只是生了一种少见的病症,并不是什么怪病,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听到善若水这样说,小铃铛才怯生生地看向善若水,不过仍然没有回答善若水的问题。
因着善若水安慰小铃铛的话,林义看向善若水的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不过善若水没注意到。
(林义对善若水无意)
林义道:
“小铃铛15岁那年脸上开始长红斑,被发现后便立即请了医师看诊,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没什么效果。”
善若水敏感地察觉了林义话语背后的意思:“是不是小铃铛的亲人中也曾有人得过她这一样的病?”
善若水这话问出来后,小铃铛又紧张起来。
善若水察觉到了,她温柔地安慰小铃铛:
“就算你的亲人中有谁得过相同的病那也不能说明你们就是奇怪的人,有不少病是有遗传性,但这就像有的人生下来遗传了亲人的容貌,而你只是遗传了亲人的病。
我问你这个问题不是想探究什么,只是我是医者,只有完全清楚地掌握了你的病情才能更好地替你医治。”
善若水温柔的话像一股暖流流进了小铃铛的心里,原来她和她的阿母都不是怪人。
林义也温柔地在小铃铛肩上拍了拍,小铃铛的情绪便彻底平和下来。
林义又替小铃铛回答了善若水的问题。
小铃铛的阿母也有和小铃铛差不多的病,面颊部同样长了蝶形红斑,但身体病症却不完全一样。
林义回答得很详细,恐怕小铃铛自己来回答都不一定有林义回答得清楚。
善若水不禁对林义产生了好感,一个人能对长期生病的病人如此温柔细致是真的很不容易。
随后,善若水又问了好些问题,都是林义作答。
问完后,善若水又细细替小铃铛诊了脉,对小铃铛的病情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心里也有了基本治疗方案。
她温柔地对小铃铛道:
“你的病属于一种反复发作的慢性病,想要完全治好或许很难做到,但我能保证你在我的治疗下比现在的状况要好,最理想的状态是能像平常人一样生活,还能活许久。”
一直没出声的小铃铛突然急切问道:“你说真的?”
“是,只是这个病需要综合性、全方位的治疗,你需要留在我身边很长的时间。”
“只要我不成为负累,我愿意留在你身边。”
善若水想了想道:“我房间右边还有一间空屋,如果你愿意,你就在这里住下可好?”
小铃铛又怯生生地看向田俨。
田俨正要开口,善若水制止了他。
“小铃铛,你不要在乎其他人的想法,说你自己的想法就好。”
小铃铛想了一会道:“那可不可以让林义也留下来?”
善若水看向林义,林义没有表示反对。
“可以是可以,但是林义只能住到外边回廊上的屋子。”
小铃铛怯生生道:“那我可不可以也住到外边回廊上的屋子?像在山上一样住到林义的隔壁?”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等会我就让兰枝带你去看屋子,只要是空屋,你想住哪间都行。”
“好。”
“小铃铛,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征得你同意,我想再请两位医师过来一起诊治你的病,会诊之后我们可以商定出更全面更系统的治疗方案。
他们二人都是医术非常高明的医师,人也很好,也传授过我不少医术。”
“他们也像你一样温柔吗?”
善若水难得开了个玩笑:“那没有,像我这样温柔的医师可极少。”
善若水这一笑如春日枝头开的樱花一般绚烂,将这些天来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全都消散,让一旁一直盯着她看的田俨又心跳加速起来。
说笑后善若水又接着对小铃铛道:“不过他们对病人的态度很尊重。”
小铃铛这次是抬头看了一眼林义,见他没有表示反对便道:“那…好吧。”
善若水让田俨去叫了兰枝过来:“这是小铃铛,以后就住在这里,你先带她去挑选房间。”
善若水又对小铃铛道:
“除了兰枝,这座宅子里还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娘,叫春芽。
春芽也是极好的一个人,不过她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不像兰枝这般温柔细致,若是她说了你不喜欢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见。”
小铃铛点了点头。
小铃铛的到来让这些天内心空茫、无力的善若水振作起来。
小铃铛在如花的年纪得了一种医师治不好的病,这一病还病了十年,可她还有那么强的求生欲,还不想成为别人的负累。
小铃铛都能如此,她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康健、不愁吃穿、还有人关爱的人怎么就能如此颓丧下去?
感情是很重要,可是她爱的人并不只有魏不绪一个人,还有阿母、春芽。
而且,她不想枉费外大父从小教她辨药学医的苦心,不仅要用学到的医药知识救助他人,还要实现外大父生前的愿望:
将祖传的天赐堂重新开起来。
更重要的是:用医术或药物救助人能让善若水感觉到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