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已经知道我是冒牌儿的了。”“塔利琳娜”说。
“没关系。”尤金斯。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轻揭开她手上的一次性手膜手套,握住那白皙光滑的手指,“A货若是做到了巅峰,也就和第二个珍品没什么差别了,我在你身上投入这么多血本,你以为为的只是让你假扮那个人吗?”
“塔利琳娜”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让她变得和塔利琳娜一模一样,不就是因为他想看这张脸么?
不过现在还多了个用处而已,那就是让她参与进这场游戏。
“不。”尤金斯。阎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结果,眸里的光亮原来越盛,“那是最低级的复制,而我,要你变成她,取代她,成为活着的她。”
“塔利琳娜”看着面前的人,不,准确来说,是看着他眼底的疯狂。
是的,在她的眼里,眼前的男人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其他人。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她从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似乎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里,这世上的事对他来说只有喜欢做或是不喜欢做,从来就没有能不能做,所有的一切,都只凭着他的心意。
世界对他来说,就是一场盛大的赌局。
而他,是永远的胜者。
尤金斯。阎眼底的疯狂似乎只是一瞬间,霎那过后,他脸上和眼底已经再无波动。
见床上的人不说话,他笑了笑问:“如沫说,今天见到宁季维进来了,我猜他或许不是一个人来的,你呢?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塔利琳娜一怔,眼底瞬间闪过一抹不可思议,还有深深的惊恐。
“他们……不,我怎么可能见到他……没有人进得来这里……”她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是尤金斯。阎设计的暗室,没有人能找到这里发现她。
她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前后连主语都不一样,因为激动,脸上的面膜也因此偏移了一些。
尤金斯。阎却只是轻轻勾了下唇,没有追究她的心思,还动手将她脸上的面膜重新贴好。
他听懂了她话里的那个他是谁。
“琳娜,你要知道,从我选定你成为塔利琳娜的那一天起,你就是塔利琳娜了。”尤金斯。阎深深地看着她,“而塔利琳娜,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下次注意了。”
他目光里似乎有很多含而未说的意思,看得床上的塔利琳娜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些畏惧。
“你得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尤金斯。阎一边说,一边拎起塔利琳娜铺散在枕边的一缕卷发,像抚摸一件心爱之物一般,阴森的嗓音带着一股凉意:“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我要你无一处不像她,即使是心里生出的那些心思,也必须是塔利琳娜的想法,自然……包括她爱着的男人,你也要爱,懂了吗?”
外貌可以易,行为可以仿,可是心神……
那是自己的心啊,又如何能照着别人的心思去想?
塔利琳娜心里微微颤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可是……我是娑罗啊……”
她刚说完,半秒钟前脸上还带着笑意的尤金斯。阎瞬间变了脸色,伸出手指紧紧地掐住她的下巴,冷声道:“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塔利琳娜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就见尤金斯。阎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你叫塔利琳娜,明白了吗?从我选定你的那天起,娑罗就不在这个世间了,现在活着的叫塔利琳娜!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
娑罗的下巴被他狠狠掐着,痛意让她眼眶里微微泛红,她连忙颤抖着点点头。
这个样子的尤金斯。阎很可怕,而她深知他的手段,他说的那些绝不只是吓唬而已,惹怒了他,即使她长着一张这样的脸,也丝毫不会让他手软。
呵,其实不如说,正因为她有了这样一张脸,才要比其他人更加谨小慎微……
尤金斯。阎对她眼底聚起的水意视若无睹,冷哼一声,站起身道:“明天开始,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娑罗尽量维持着正常的声音,不让那一丝哽咽传出来,低声问:“是什么任务?”
“我说过了,你就是塔利琳娜,她的东西自然也全都是你的,包括她的那些手下。”他冷笑一声说完,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刚才努力逼退的泪意重新席卷而来。
安静的屋子里,那个阴森的声音仿佛重新在她耳边又响了起来:“从我选定你的那天起,娑罗就不在这个世间了……”
娑罗咬着颤抖的唇瓣,直到咬出了丝丝血色,那声哽咽终于忍不住,从她喉间低低地溢了出来。
她是娑罗啊,死的人明明叫塔利琳娜。
如果娑罗也死了,那她又是谁?
顶着塔利琳娜的脸,却长着娑罗的心活着的她,又是谁……
眼角渐渐湿润,成串的泪滴从眼眶滑落,还没隐入发间,就已经浸入到了脸上的面膜中。
她抬起手想抹掉自己的泪,可是触手却是光滑冰冷的面膜,连替自己擦眼泪都做不到了。
——
离开“书房”的尤金斯。阎刚出门,抬眼就看见蒋如沫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走廊一侧的墙上低声哼着歌,显然是正在等他。
“有事?”
“没有。”蒋如沫摇摇头,头上绾着的长发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下来,她一手卷着自己的一缕发尾,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俏皮地勾着唇角,“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尤金斯。阎看着她问。
“嗯……”蒋如沫微微蹙了蹙眉,思考道,“就是想知道,你对这个游戏结果是什么态度咯。”
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问这样的问题会让尤金斯。阎生气,因为她知道,真正让尤金斯。阎乐在其中的,是游戏本身。
听见她这么问,尤金斯。阎眼神闪了闪,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狞笑:“结果?很简单,要是我赢了,那就从他们那堆人里随便挑一个杀了,要是他们赢了……”
他说的很轻松,就仿佛杀一个人只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或许在他心里,人命真的如蝼蚁一般,也未可知……
“若是他们赢了,那你会怎么办?”蒋如沫仰头看他,她以为他会说那就游戏结束,结果……
“那就——换庄,继续开始新的游戏。”尤金斯。阎冷笑一声,“在我玩腻之前,没有人可以离开赌桌。”
他含笑的声音和微笑的神情,让蒋如沫后背忍不住一阵阵发凉,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