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辰逸,不止顾哲逸紧张,就连蒋如汀也有些紧张,毕竟眼前的人不是顾哲逸这没用的蠢货,不好好表现得话是很难骗过去的,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攥紧。
“自然……”蒋如汀模仿着姐姐说话的音调,还不忘媚眼带波,一手挽上身旁顾哲逸的臂弯道,“自然是以哲逸未婚妻的身份来的呀,堂哥~”
顾辰逸闻言,眉头微挑,点点头轻笑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抬脚越过他们向院中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蒋如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他为何不再问了?
还有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如沫,走了。”顾哲逸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
她挽着顾哲逸的手臂进门,微笑着跟在座的每一位顾家长辈问好。
今天是蒋如沫第一次来顾家,按理说,顾家的长辈此时都应该在客厅里等着她来问候。
只是顾哲逸扫了一眼,并不见顾老太爷,还有顾辰逸。
顾哲逸低声询问身旁站着的保姆:“怎么不见爷爷和堂哥?”
“辰少爷刚进门就上了楼,说是和老太爷有事商量。”保姆为他添了茶,恭敬答道。
顾哲逸心里顿时又不舒服了。
顾辰逸作为顾家长孙,父母早逝,一直是顾老太爷的心头肉。
可是他顾哲逸身体里流的也是顾家的血,也是顾家的子孙,怎么就连一丝关注都不能分给他。
平时没有人在意他也就算了,可是今天,明明是他第一次带着未婚妻上门,可顾老太爷却只顾着跟顾辰逸谈事情,将他和蒋如沫冷落在这里。
顾哲逸心里泛起一丝冷笑,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他。
蒋如汀端着保姆倒给自己的茶,一边微笑着应付顾家的人,一边心思却已经跑到了别处。
保姆刚才的话,她自然也听见了,不过她倒是不在乎,她又不是她姐姐,顾家内宅的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不得不说,来到顾家,她才切身体会到顾家的天平有多失衡。
在这里,顾辰逸有多被看中,相对的,顾家人就有多无视顾哲逸。
不过也怪顾哲逸这些年没本事,只知道啃老花钱,一件像样的工作都干不下来。
让他去公司吧,几个月就被顾辰逸撵回来了。
去朋友公司当个员工历练一下积累经验吧,又嫌钱少活累没面子,成天在外头不是花天酒地就是酒地花天。
说实话,他能获得蒋如沫的芳心,估计顾家上下的人都不怎么相信。
顾氏能发展到如今,家里又岂会全是顾哲逸这样的酒囊饭袋,但凡有脑子的,都会猜疑蒋如沫跟顾哲逸在一起的居心。
像蒋如沫这样能经营一家JIANG度,并且在短时间内就能让自己的公司在这个城市占有一席之地的人,有脸有钱有能力,看上什么人不好,怎么会看上顾哲逸这样的废物,要说她没有什么阴谋,谁会信呢?
大概只有顾哲逸这个脑子被声色财名堵塞的人才会相信这样天上掉馅饼的故事。
蒋如汀面上不动如山,内心却不由嘲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顾哲逸是傻还是天真,八岁小孩都知道不能信的道理,他却还坚信不疑。
她吹了吹手中的茶水,看着杯中映出自己的眼神,那里面全是冷笑和嘲讽。
只是在冷笑和嘲讽散去之后,她却不由自主地看见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jojo。
那个半大少年,身处世间最复杂的名利场,性格却始终如一抹山泉般纯净。
顾家人声嘈杂,你来我往的那些话语不是问候就是奉承,往常她也总是混迹在这种场合里,听着那些人虚情假意地奉承她。
只是这一刻,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几年前。
那次她跑到国外一个小镇玩儿,兴之所至去爬了当地的一座雪山,未及登顶,在半山腰休息的时候听见了一处水声。
那里罕有人至,头顶是皑皑白雪,远方是连绵的雪山,四周空寂,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翻山越岭的风。
她循着水声过去,看见了一处山泉,只在陆地上冒了一小段就又掩藏到山体之中。
清冽的水流细细流过岩石,在日光的照耀下,颜色比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还要夺目。
也是那一次,她在那个小镇住了许久,看着日出而作的人们,突然就萌生了想过正常人生活的心思。
回国后,她便着手准备,找了个明星助理这么个有意思的工作。
只是,连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份工作对自己来说变得如此重要,再也不是说撒手就能撒手的事情,她开始格外珍惜这份工作,也真的想做好jojo的助理。
她时常回想起那个小镇和那抹山泉,后来和jojo相处得越久,她便越能在jojo身上感受到当时看见那抹山泉时的感觉。
“如沫,如沫?”顾哲逸叫她。
蒋如汀回神,她扫视一圈,便知道今晚的重头戏要到了。
顾家家宴开始了。
顾辰逸扶着顾老太爷从楼梯上下来,两人在餐桌落座,这时蒋如汀才发现两人的位置都是主位。
不过想想也是,顾家的接班人,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见两人都已坐下,餐厅里站着的其他人这才陆续入座。
各有位置,与其说亲疏有别,不如说地位分明。
这时,顾哲逸拉着蒋如沫起身,微微鞠躬对老太爷道:“爷爷,这是如沫,我的未婚妻。”
“爷爷好。”蒋如汀乖巧道。
“嗯,你就是JIANG度的那个女娃子?”顾老爷子人虽年迈,眼却不花,一双厉眼望向蒋如汀,像是能看透她的伪装似的。
“是,不过如沫也是侥幸才能有今日的成功,如沫才识浅薄,以后还需要爷爷多多教导才是。”蒋如汀眉眼微垂,十足地谦顺。
顾老爷子似笑似哼地嗯了一声,道:“蒋小姐过谦了,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哪还有什么能教你的,日后恐怕还得你多多让让我们顾家呢,听说家里头好几单生意都被你抢去了啊?”
“这……”蒋如汀一阵尴尬,她一颔首,道,“爷爷明鉴,如沫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那几单生意只是阴差阳错,并非如沫本心,如果……”
顿了顿,她看向顾辰逸道:“如果堂兄介意,如沫手里还有几个单子,比之那几个利润绝对只多不少,可以无偿转让给顾氏……”
“呵呵。”她话音落地,顾辰逸便轻笑出声,刚才顾老太爷和蒋如沫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打量对方,这会儿听见她的话,不由看着对方的眼睛,低笑道,“蒋小姐,这是在折辱我吗?”
“当然不是,如沫不敢。”蒋如汀神色微凛,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攥紧,掌心里逐渐有冷汗冒出。
顾辰逸拿起自己的红酒杯,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慢慢晃动着那一抹暗红,漫不经心道:“只是几个小买卖而已,生意往来你情我愿,又何来的谦让补偿一说。”
客位上的蒋如汀闻言脸色微变。
和顾辰逸的自信淡定相比,今天的局中,她已经输了气场。
如果是真的蒋如沫在这里,刚才必不会那样回答。
她……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