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转了?”塔利琳娜微眯着双眼,半晌才问道:“那其他方面呢?”
“这……”齐耳犹豫半晌,迟疑道:“不好说。”
“嗯?”塔利琳娜抬了眼看他,声音冷了下来,“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说没有你的蛇血,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是配制不出解药的。如今怎么就又不好说了?”
齐耳急忙跪下,也不敢擦拭额头的汗水,慌张道:“大姐,我没有骗你,没有蛇血做引子,是万配不出解药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塔利琳娜压着脾气问道。
“这……”齐耳吞吞吐吐道:“我……我在刚才那间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将发现的那张巧巧的血液报告递了过去。
塔利琳娜看不懂分析报告,只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巧巧的血液分析报告。”齐耳道:“想必,对方是从巧巧的血液里提取出了类似于蛇血的药引子。毕竟巧巧的体质,是我精心培养过的,也是和蛇血相通的。”
听着齐耳的话,塔利琳娜只觉得心里一股恶气堵在那里,出不来下不去。
“巧巧,竟然是巧巧!”塔利琳娜咬牙切齿道:“我就说当初他为什么非要救巧巧,原来是存了这种心思。”
见暂时瞒过塔利琳娜,齐耳心中略微松了口气,低着头不敢看她。
塔利琳娜气得拍案,冷呵道:“你下去吧。”
“是。”齐耳连忙告退,他还不想在这里多留呢,生怕多停留一秒钟,都会遭到塔利琳娜的质问和猜疑。
只是他还没走,阿卓便从外走了进来,对塔利琳娜禀报道:“大姐,莫厥晕过去了。”
“嗯。”塔利琳娜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沉着脸没有继续问,也没有吩咐什么。
阿卓有些疑惑,不由悄悄看了眼齐耳,无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齐耳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阿卓不解,站在那里没动。
好一会儿,塔利琳娜看着他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啊?”阿卓有些迷茫。
塔利琳娜冷声道:“我刚刚怎么吩咐的?这么快你就当耳边风了?”
阿卓一怔,忙道:“没有,阿卓不敢。大姐您刚才说要将所有刑罚用在莫厥身上,让他一整晚不得休息。”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塔利琳娜怒道。
阿卓忙跪下,低头道:“大姐息怒,我来向大姐汇报莫厥的事情,并没有让焦五等人停下。如今莫厥还在受刑。”
塔利琳娜看着阿卓的发顶,冷声道:“阿卓,你之前知道简翊的事情吗?”
阿卓浑身一僵,在知道阿东就是简翊这件事之后,他就猜到自己早晚会面对这一刻的。
“不知。”阿卓咬紧牙道:“大姐明鉴,如果我早知道他是简翊,绝不会带他回来还认作兄弟的。”
塔利琳娜盯着阿卓,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我信你刚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么后来呢?你与他可是朝夕相处的,难道就没发现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
“我,我……”阿卓又急又慌,脑袋压得更低,急声道:“大姐恕罪,我真的不知道。回基地中途蚊子也说过觉得阿东……不,觉得简翊不对劲,可我拿他当亲兄弟,所以掏心掏肺的护着,丝毫没有怀疑过。若我知道他是简翊,我早就杀了他了。大姐,我跟您这么多年,从未想过要背叛你的,请大姐明鉴。”
他这番话说得真切,塔利琳娜沉默了片刻,伸手按在他的肩头。
感觉到塔利琳娜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阿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肩膀要被钢线贯穿的时候,人却被塔利琳娜拉了起来。
塔利琳娜看着阿卓道:“起来吧,我也是气糊涂了,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仿佛死神擦肩而过,又给了他一条活路。
阿卓咽了口口水,摇头道:“不敢,都是我的错,才造成了这种后果,大姐您不管对我如何责罚,我都没有怨言。”
“好了,哪个说要责罚你了?”塔利琳娜抬了抬下巴道:“你退下吧,没什么事了。”
“是,大姐。”阿卓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塔利琳娜才看向一直站在门口角落处没有出去的齐耳,问道:“你还有事?”
齐耳看了塔利琳娜一眼,小声道:“不知道大姐准备如何对待莫厥?”
提到莫厥,塔利琳娜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声道:“我如何决定,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无关,属下也不敢多问。”齐耳低着头道:“只是……属下身为大姐您身边的医生,总要尽到本分的。所以有些话就算大姐您现在责罚我,我也必须要说,否则日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我才真的是罪不可恕了。”
“呵呵。”塔利琳娜失笑道:“怎么今儿你们一个比一个忠心了?”
齐耳深吸口气,看着塔利琳娜道:“我想,那是因为我和阿卓都担心自己会被大姐您划分到不再被信任的那个范围里。我们跟着您打拼这么多年,这种后果是绝不愿意看见的。”
这个解释足够让塔利琳娜相信,毕竟她带人这么多年,最近事情这么多,她自然也看得出来阿卓和齐耳的心态改变。
而这,也正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塔利琳娜重新坐下,端起放在桌边的红酒,微微抿了一口,才开口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齐耳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手心握出了虚汗。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是对还是错,毕竟如今塔利琳娜对莫厥的怒火那是肉眼可见的。
可如果他不走这一步,那么就像他刚才说的,他早晚会被塔利琳娜划分到不被信任的那个圈子里,到时候等待他的不是被永久排挤,就是再也不能离开基地半步。
他其实不介意自己是否会被排挤,他性格本来就扭曲,这些年来虽说没人敢惹他,可除了哈木和阿卓几个人,还真没人敢靠近他。所以这些年其实也和排挤差不多了。
只不过他决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困在基地里头,他还想找到巧巧,还想将巧巧带回来,请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所以这一步,他必须要走。
“莫厥身上有伤,如果经受一晚上的折磨,明天必定奄奄一息。”齐耳开口,缓慢又认真地道:“如果大姐真的什么处理都不给他做,那不用等到明天天亮,他就奄奄一息了。到时候即便是我,也恐怕束手无策了。”
听着齐耳的话,塔利琳娜微怔了一秒钟,然后沉着脸没有说话。
齐耳小心地瞄了眼她的脸色,斟酌着道:“我知道大姐对莫厥的恨,也不想他这么轻易就死了。所以如果大姐想要他再活……不,再多受几日的折磨的话,恐怕需要暂停用刑,让我为他做一些处理才好。”
塔利琳娜看向齐耳道:“齐耳,你知道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话,是很惹我生气的?”
“属下知道。”齐耳一顿,跪在地上道:“属下是医生,做份内的事就是对大姐您尽忠,大姐要责罚,属下也没有怨言。”
“罢了。”塔利琳娜摆摆手,有些疲惫道:“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个也要责罚那个也要责罚的,太累。而且责罚离你们,我心里也不好受。”
齐耳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道:“那莫厥……”
“你去吧。”塔利琳娜仰头,闭着眼睛,似乎这样说话,就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心情,也不会招惹自己的不痛快。
似的,她也怕招惹了自己的不痛快。
尤其每一次对莫厥心软,她都是那个最生自己气的人。
这样闭着眼睛就好太多了,看不见,便可以当做说的是萌梦话,不作数的,便不生气了。
“吊着他就行,只要别让他死了,其他的无所谓。”塔利琳娜声音轻飘飘地道。
“是。”齐耳点点头,将要走出去的时候脚步又顿住,小声问了句:“大姐,刑罚中有一条是要自宫的,您看……”
塔利琳娜一僵,没说话。
齐耳眼珠子一转,他惯来是个有心眼的,于是忙道:“我忘记了,以莫厥现在的状况,若是用了这刑,怕是撑不过去,不如先放着,等大姐您折磨够了,让他死的时候再受这条刑罚如何?”
这个借口不错。
“嗯。”塔利琳娜懒懒应了一声。
齐耳转头回自己的房间拿了药箱,然后去找莫厥。
等齐耳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塔利琳娜才睁开眼,她望着天花板,心中似沉似怒,可那怒又发不出来,像压在潭底的火山,压得重了,想喷发也喷发不出来。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得猛了,头上涌出一股微微的醉意。
想到莫厥就在这里,她心中那些不痛快,又倏的痛快了。
没关系,他就算死,也终究是死在自己手里的了,这样就好,不是吗?
要什么天长地久?她从不信那些,只有死了,才会永远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