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申正,阳光正好落到了倒地的杜昌国身上,一如之前他在院中读书时。但现在的他却感受不到半点温暖与惬意,有的只是彻骨的寒意与恐慌。
周围那些围观的将士们,也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后背发凉,以及深深的不安。谁能想到这越侯下手竟会如此不留余地,竟是把这么一项重罪给扣到了杜监军的头上,甚至于不少人都生出了几分猜疑来,莫非他所是真,杜监军真就早和辽人勾结,想要把雁门关给献出去吗?
杜昌国的嘶吼辩解还在继续:“孙途,你这卑鄙小人,别想用这等说辞加罪于我,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朝中更有诸多同年好友,他们皆可为我作证……”只是不知道他这番话是针对孙途的,还是周围那些已起了疑心的将士,亦或是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有些底气。
孙途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就这么一脚踩着他,让其叫了一阵子屈后,才道:“是与不是,其实已无关紧要。是你擅自做主更改策略,导致我虎贲军数千将士枉死在外,只能埋骨边关已为事实。所以今日,我说你是辽人奸细,你就是辽人奸细!你,杜昌国罪恶滔天,纵是死上千百次也难赎其罪,今日只是让你一命相填,再赔上整个家族已是太过便宜你了!”
“你……你要做什么?”这一下,杜昌国终于感受到了大事不妙,对方把自己拉出来大作侮辱指摘居然还嫌不够,竟是打算要自己的性命吗?
同样感到事情不妙的还有秦敢。之前孙途所为他还是认可的,毕竟就是此人害死了数千将士,所以在众人面前报复一番也算理所应当,他也是乐于见到的。可是现在,孙途要真想杀了杜昌国,那事情的严重性可就完全不同了。
杜昌国可是雁门关监军,其权势地位本就不小,何况还是进士出身的文官,身份尊贵,朝中更是如其所言有着诸多同年同僚,一旦就这么杀了他,就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后果可太严重了。别说他们这样的中层武将了,就是童贯想要除掉这样的人物都得好生考虑一番,想好应对之策才能动手啊。
“孙将军不可……”秦敢心下一凛,便已踏步向前,叫了一声。
但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却被孙途的一声暴吼彻底掩盖:“杜昌国身为宋臣却与辽人勾结,甘为奸细,并害我虎贲军将士数千,本官今日就判你极刑腰斩,让天下人都知道奸细叛徒是个什么下场!”
话起抽刀,话落刀落!
雪亮的刀光在孙途抽步后退的同时已如闪电般急斩而下,没有半点停顿与迟疑,就这么正正地劈在了还在拼命扭动求活的杜昌国的腰间。而此时的秦敢才刚探步冲出,叫着住手呢,但一切却已然彻底来不及了。
这一刀实在太快,实在太过霸道。就在周围许多人齐声惊叫的瞬间,已豁然斩进了杜昌国的腰际,然后全力下沉,切开了他的皮肉,剁断了他的骨头,混合着他那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当的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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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周围将士都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开去,脸上全都带着各种怪异的神情,有感到畅快的,有感到惊恐的,但更多的却是木然,因为直到现在他们还无法相信这样可怕的一幕真就发生在了自己面前!
一个权柄极重,气焰滔天的监军,居然就被腰斩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而且动手的,居然还是一个声名远播的英雄人物,还是有爵位在身的军中将领!这事本身的冲击,甚至都已经大过了眼前血淋淋的一幕了。
当然,就是眼前的惨象,也足够让所有人铭记在心,怕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了——
只见地上本该衣冠楚楚的杜监军已作两截,但人却尚未断气。整个上半身因为突然袭来的痛苦竟奋力向前攀爬,从而让整个躯体分作两边,让他的脏腑全都从身体里漏出来,更拖出了好长的一截肠子。
这等惨死当场的血淋淋一幕,饶是这些将士曾有过多年征战的经验,也曾杀过人,这时也是受到了极大冲击,在看到杜昌国狰狞着面目,浑身染血地爬来时,更是吓得这一边的人再度往后退去,更再度发出阵阵惊叫。
而在爬了几下后,杜昌国才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同时更大的痛楚也从断开的身子处不断涌来,再一次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嚎:“啊啊啊啊啊……孙途……你敢杀我……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他或许想到过许多孙途针对自己的报复,却从未想过自己之死会是如此的凄惨可怕。
而孙途这时却只是平静站立,片刻后,突然返身,冲着北方深深一拜:“兄弟们,你们的仇冤我已帮你们报了一半
了,只希望你们在天有灵,能够安息!”杜昌国的咒骂他根本就没有丝毫放在心上。
同时,那些活着回来的虎贲军将士们也都跟着转身北拜,全都口中念念有词,脸上一片肃穆。似是受了他们的影响,在场的数千将士居然也都学着样地朝北拜下,事实证明,他们或许没有胆子,但心却是站在孙途这一边的。
看到这一幕的秦敢脸色几番变化,但最终也是跟着拜了一拜。
杜昌国尚未死去,这腰斩之刑狠毒就在于此了,不但看着吓人,而且受刑者也将承受比砍头更久更大的痛苦。不得立刻就死的他会受尽痛苦折磨,将撑上许久才会真个死去。据说有时碰上生命力强的家伙,会惨嚎上半刻才会真正断气呢。
而此刻许多人都已对此充耳不闻,杜昌国也已无力再爬,只是不断惨嚎着,声音也越来越小。等到孙途他们正式起身,他的动静已是微不可闻,只有断开的身子还在那儿微微抽搐,已是到了最后关头。
“这就是通敌叛国,害我大宋将士的下场!我孙途今日就把话立在这儿,今后但有人再敢如此行事,他杜昌国就是榜样。来人,将其枭首挂上城头,示众!”孙途又发号施令,手下自有人立刻上前,把已然气绝的杜昌国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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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越侯威武!孙将军威武!”
先只是一小部分人,很快地,这欢呼声就传染开来,无数将士都开始大吼出声,像是在庆祝,又像是在发泄着心头积累多年的怨忿与不满。
无论是虎贲军,雁门关守军,还是随秦敢而来的边军将士,这一刻全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欢呼。对孙途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崇敬,拜服!
军中从来只敬强者,这个强者不光要对外强硬,能带了大家打胜仗,夺功劳,也要对内强硬,能够为将士们撑起一片天来。这么多年来,大宋军中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能做到后一点的将军了,就连名将狄青到最后也保不了自己的部下。而今日,孙途却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强硬,不光对外,也对内!
这等做法,如何能不叫人心折,不叫众将士心甘情愿地听从号令,以他马首是瞻呢?
秦敢、田伯元等人脸色又一次变了,他们明显感受到了军心所向,如今这里的数万大军几乎已成为了孙途一人的狂热追随者,只要他一句话出,这些将士将会无怨无悔追随到底!
这就是身为将者的最高层次,自身的人格魅力了!
秦敢服了,本来他还觉着孙途这么做实在太过鲁莽,必然后患无穷。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又或者说是把事情想复杂了。因为有些事情,他本就可从直中取,又何必非要曲中求呢?
孙途经此已成军中信仰,试问还有谁敢轻易动他?尤其是眼下这么个将与辽军决战的要紧关头,更不可能因杜昌国一人而乱军心了。甚至于杜昌国本人,因为被孙途强加了辽人奸细的罪名在身上,现在又已毙命,就算朝中真有至交好友,这时怕也不敢冒着自己受牵连的风险来为其说话了吧?
所以说孙途这一杀看似鲁莽,其实却算得极其精准,远比他秦敢要看得远,看得清啊……
而就在众人欢呼的时候,孙途又似无意地扫了眼身边依旧是满脸忐忑,魂不守舍的田伯元:“田将军,你还想让我自己动手吗?只怕到那时,你身上的罪名可也不小了呀。”
“我……”田伯元猛打了个寒噤,最后便是一声长叹,唰的一下抽出佩剑已架上了自己的脖子。这一下,又将周围众将士给吓得一呆,完全闹不明白他又要做什么。
田伯元突然高呼:“本将愧对孙将军,更愧对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若我当初不受杜昌国影响,早早揭发其辽人奸细的身份,就不会酿成此等悲剧了。我无颜再立于世,唯有一死,以赎己罪!”
话音落,长剑就在其颈上用力一划,鲜血喷出,身子就已跟着一起落倒于地!
田伯元,竟自刎当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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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