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大队长怀疑自己听错了,“啥改姓?”
温习一脸平静地道:“把我名字的常去掉,就叫温习,跟我妈姓。”
大队长的媳妇一脸震惊地凑了过来,“温习,你这孩子,你咋想的?你爸同意吗?”
大队长也是一脸的严肃,“你爸同意你改姓?”
温习认真点头,“他同意,他觉得亏欠了我妈,他因为我妈不能再生育跟她离婚了,现在我妈走了,娘家不让她葬回去,婆家也不认,孤零零的,说难听点就是孤魂野鬼,我和温礼虽然是她生的,但没有跟她姓,以后就算我们姐妹回来拜祭,给她烧纸钱,怕她也收不到,让常家的祖先抢了。”
其实刚离婚就应该把姓改过来的,常家没有帮过一把,也没有出过钱,不生也不养,还跟常敬平姓,真是让他赚翻了。
可惜的是母亲没有那个意识,她对常敬平还没有死心,还有幻想,以为他以后还会回来,知道她的好。
大队长的媳妇听着就叹了口气,大家都是女人,也是怪可怜的。
大队长脸上的神情松泛了些,“你自己想好,你把姓改了,以后你爸这边的亲戚可能就不认你了。”
温习笑了笑,那是求之不得。
“伯伯,我想好了,你帮我出证明吧。”
大队长媳妇收了温习的礼,态度特别好,催促丈夫快点写。
在大队长这里拿了证明,温习就打算去一趟好友木芳家里,木芳嫁到了邻村,没多远,三四里路。
村里的其他人去上工了,但陈光富过了来,说陪她到高岭村。
木莲嫁去的村子就叫高岭村,因为地势有些高,到她那儿,得爬一段距离的山坡。
温习让他送自己到高岭村的村口就好了。
高岭村的村民好像也去了上工,村里没看到有啥人,温习以前来过木芳这婆家这边,认得她家门,才走了几步,就看到木芳着急地从家里跑了出来,问着旁边的老婆婆,“三婆,你有没有看我家欢欢?”
“没咧。”
木芳听到否认之后,眼里带着失望,脸上的着急更甚,急急地又往外走,正好碰到了温习,她停了下脚步,又惊又喜,“温习!你回来了!”
温习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鲜活的她,眼眶发热,她大步走上前,一下抱住了她,“对,我回来了。”
我回来救你了。
前世她跟徐厚载领了结婚证之后一个月才回来的,因为要出国,想着回来跟好友说一声,没想到到了高岭村,收到的却是木芳一家的死讯。
木芳婆家一家七口睡觉时候被火烧死,死状惨烈,温习甚至没找到木芳的遗骸,因为都被烧成了炭,和其他人的遗骸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谁跟谁,因为这个他们一家人全部葬在了一处,都没分开立碑。
木芳跟温习是从小在一起玩的好姐妹,这是一个热枕、坚韧、积极、勤劳的女孩,温习小时候经常跟欺负温礼的人打架,被她打哭的小孩回家告状,小孩的家长就会来她家门前骂,然后母亲就会惩罚她,不让她吃饭。
每当这时候,木芳都会偷偷给她塞吃的,那会儿木芳的父亲还在世,他是个屠夫,家庭条件在村里来说,还算过得去。
还有一回,她们去割猪草,正值下过雨,河水上涨,她在河边割猪草的时候踩空了,摔进了河里,是木芳死命拽着她,才把她拉上来的。
这是救过她命的木芳。
这也是温习一定要回老家的原因。
“木芳,我看你好像有事,怎么了?”温习平复了下心情,马上回到现实中。
木芳跟她道:“欢欢不见了,吃过饭就没找着人。”
欢欢是木芳的女儿,两岁多一点,木芳比温习要大两岁,农村结婚早,木芳十八岁就结婚了。
温习听着也急,跟她一块去找,并打算发动村里人一块去找,但还没找人呢,就有人急匆匆过来,跟木芳道:“欢欢妈,你赶紧去后山看看,你婆婆带着你女儿都不知道干嘛。”
木芳转身就往后山跑,温习也跟在后面跑过去。
刚转到村子后面,就听到木芳一声尖叫,声音凄厉,让人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温习看着眼前的情景,也眼眦欲裂,眼前一个炮楼,以前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差不多十层楼高,现在木芳的婆婆抱着孩子在最高的那一层,她半个身子出了窗户,孩子在哇哇哭着。
也不知道她怎么上去的,这个炮楼一直是锁的了,就算是找大队长也未必有钥匙。
“哎水婶你这是做啥?有话好好说,咋能拿孩子出气呢?”有人朝楼上喊。
木芳也大声喊:“娘,你在做啥,你有气就朝我发,别吓着欢欢。”边喊边止不住地流泪。
温习气得不行,这显然就是婆媳闹矛盾,然后拿孩子来报复儿媳妇。
楼上抱着孩子的是木芳婆婆,五十来岁的样子,她嘴巴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事,什么大儿媳妇不孝顺老人,老人老了处处遭嫌弃之类的话,说一会儿哭一会儿。
楼下除了温习木莲,还有好几个人,大家纷纷劝着木芳婆婆不要冲动,木芳则要上去救女儿,发现炮楼的门在里面反锁了,她撞了好几下都没撞开,她婆婆就在上面喊:“你们谁都不要上来,谁上来我和欢欢就跳下去。”
说着身子再出来了些,吓得木芳不敢再去撞门了。
温习火气噌噌噌地直往上冒,自己要死就自己去死好了,拉上孩子干什么?这哪是不想活,分明就是拿孩子威胁木芳。
木芳走路没走稳,摔了下来,温习过去拉她,“木芳,你看你婆婆需要什么,你先答应她,等孩子安全了再说。”
木芳像是被点醒,忙点头,“我不知道她要干啥,只要她不伤害欢欢,我啥都可以给她。”
说完之后,她转过身,就朝楼上的婆婆跪了下来,“娘你不要冲动,你有啥气就冲我来,欢欢她还小,啥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