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村不仅仅是我以前所看到的青竹村,它还包括我现在所处的地界,所以那土地庙很可能就是这山壁两边势力所联系的媒介。
老妖婆她们出去见宗主,事实上就是去了这土地庙。
我提着篮子回了小屋,揭开篮子上面的白布,篮子里面杂七杂八的放了很多东西,有米有面,有调料,有一套新衣服,看起来是按我的尺寸定做的,还有许多的冥币纸钱。
我不禁哑然,原来黄爷也是领月供的啊,半个月一次,而这套衣服,肯定是黄爷之前特地跟土地要的,是送我的。
我的心里面既感动又苦涩,继而又明白过来,我一直在疑惑青竹村的日常生活用品从哪里来,现在看来也都是通过青姨采买的。
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买卖,真是闻所未闻,不过我的心倒是放了下来,青姨能弄来这些东西,那么看来她肯定是跟外界有交往的,对青竹村里面的状况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下一次青姨再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拽着她多问问。
我将篮子里面的东西放好,转身出去煮了米饭蒸了螃蟹,吃饱之后便关上了小屋的门,夜色已经降临了,我窝在床上面开始折纸人纸马。
跟黄爷相处这半个多月,他除了整天给我集训之外,便只教了我这个,因为这是背尸程序中必备的一环,所以黄爷也很重视。
这一篮子里面的东西,半篮子都是冥纸,我一开始折也是折不好,但是多折几个手便快了起来,这一折,折到了大半夜。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中午睡饱了,也没有困意,等到外面忽然响起了风声,我猛地一惊,手里面的冥纸差点被我给扯烂了,就在这个时候,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
三长两短,鬼敲门的方式,我听过不止一次,悟出来这是鬼敲门,还是来了山这边,我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上了三道门栓的木门,心里面在纠结。
要不要去开门?
这个时候敲门的会是哪个鬼?
是想害我的,还是要我去背尸的?
我特么的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黄爷根本没有告诉我让我背尸的鬼是怎么来找我的。
那敲门声一直都在,我心一横,既然已经住在了这里,那肯定是要正面面对这些鬼鬼怪怪的,一直逃避有什么用,会有人来帮我吗?
我掏出桃木剑,拎在手里面,下了床就去拔门栓,三刀门栓一道道拔完,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缓缓的将门拉了开来。
门一开口子,冷冽的寒风便灌了进来,直往我领子里面钻,我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那阵风忽然就停下了,我揉了揉眼睛,外面什么都没有,疑惑的看了一圈,一转身,吓了一跳,红菱正好端端的坐在我的床沿上面,晃荡着两条雪白的小腿看着我。
“你想吓死我啊!”
我没好气的说着,转身想关门,红菱大叫一声‘小心’,猛地蹿了出去,我的后颈脖上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
再转头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了,看来红菱追着抓我的东西进了密林了,我摸了摸后颈,血淋淋的一片,脑子里忽然就闪现了九尾狐的身影,特娘的老狐狸,竟然上门来挑衅我来了。
我想都没想,关上门便朝着密林那边跑去,直奔那大坟的方向,在这样的夜里面,奔跑在密林里,后颈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气,跑了好一会儿,我才忽然顿下了脚步。
我特么的这是不要命了,有红菱去帮我摆平事情,我为什么要自己跟上来,这夜里面的密林不是我这么一个对这片地域不熟悉的人能随便乱闯的。
幸好我跑的还不远,现在回去应该没事,我转身就要走,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好听的唱戏的声音,声音凄婉动听,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这声音一响起来,我便抬不起脚步了,很想循着声音去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佳人唱着这么美妙的曲子。
但是我的理智告诉自己,这特么的是鬼,不是人,有哪个神经不正常的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种鬼地方唱戏啊!
可是那声音却像是有魔力一般,我越强求自己不要听,那声音越是往我的耳朵眼里面钻,渐渐的,我转过身,不自主的朝着那声音的来源慢慢的度过去,那曲子十分的哀伤,唱一段哽咽一段,听得我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
越走越近,终于,我在迷雾间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消瘦的背影,身上穿着宽大的戏服,正在忘我的唱着。
“恩人,你终于来了!”
那唱戏的女子缓缓转过了脸,我分明看见那张瓜子小脸蛋上,挂着两行清泪,眼神流转间净是深情,我的心里面不由的一热,冲着那女子微微一笑。
我抬起脚步,缓缓的朝着那女子走去,伸开双臂想要拥她入怀,那女子转忧为喜,温顺的往我的怀里面靠来。
“恩人,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
那女子小巧玲珑的身体挨着我的心口,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我的胸膛上面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心有力的跳动着,仿佛怀里面搂着的是我爱了上千年的女子一般。
“让你久等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的脑子里面已经一片混沌了,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口的,只是很自然的脱口而出,仿佛没有经过我的大脑一般。
“我不怪你,但是却要惩罚你,要不然以后你怎么会听我的话?”
那女子娇俏的说着,那只在我的胸前不断划着圈圈的小手,猛地朝着我的心堂按下去,我只感觉心口一痛,猛地伸手握住了那女子的小手。
理智一下回到了脑中,我的脸色一变,那女子的手忽然淡化了下去,从我的手心里面消失。
我迅速的抽出桃木剑,催动内力,朝着那戏子攻过去,那戏子一愣,很显然没有想到我还有这一手,一甩水秀就朝着我的桃木剑卷来。
这一招可是我经常用的,我一个旋身,举起了手里的桃木剑,那戏子的水袖直接将我卷了起来,我顺势沿着她的水秀往她的方向卷去,没有被卷住的手臂挥动桃木剑,将那戏子的水袖生生的割断。
“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这样老娘吃起来才带劲。”
那戏子一出口,一下子就崩了,刚才那柔弱惹人怜的样子,全部化作了泡影,一只水袖被毁,另一只水袖紧接着朝我抛来,而那只断了水袖的手,伸出了长长的指甲,尖锐无比。
我也不甘示弱,刚才不知道是被她下了什么迷药,要不是疼痛感袭来,我今夜肯定要命丧黄泉。
这边刚把水袖割破,身上的那一截袖子还裹在我的身上,我正在忙着抖落,另一只水袖已经朝着我拿桃木剑的膀子缠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迅速的被她裹了起来,像是只提线木偶一般。
好在缠在我身上的水袖并不是很长,没几下就抖落了,戏子的那只手还没碰到我的皮肤,我猛地蹬起一脚,直接踢掉了戏子的手。
那戏子吃了亏,怎会善罢甘休,她忽地朝后退了两步,我以为她是看我有点能力害怕了,想撤退了,却没想到,她忽然张开了嘴,嘴里面不断的唱着各种各样的戏曲,那些戏曲如魔音一般灌入我的耳朵里,像是要爆了我的耳膜一般,我的头都被这噪音喊疼了。
我捂着耳朵不想去听,但是那声音却极具穿透力,不管我怎么躲都躲不过去,我烦躁的挥动着手里面的桃木剑,防止那戏子攻过来。
但是那声音真的是太具杀伤力了,没一会儿,我便浑身乏力,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脑子里面混沌一片。
一股寒气直冲我的天灵盖,我大喝一声,猛地抽出黑剑,强忍着催动内力,将拂尘里面的银丝激发了出来,猛地朝着那戏子的脖子甩去。
银丝很细,在这样的雾色中根本看不清,那戏子一时不查,等到感觉到脖子上面有东西的时候,银丝已经在她的脖子上面饶了一圈。
“呕,呕……”
那戏子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伸手去抓脖子,我没想到这拂尘里的银丝竟然对鬼物也有这么大的威慑力,我一直都是用桃木剑对付鬼魂,看来这银丝的材料并不一般,手上稍微带了一点力气。
如果按照我的脾气,我肯定现在一收手,立刻将这戏子给勒死,可是我犹豫了,因为山壁上面剩下的洞口里面,还有一个要我背的冤魂我还没确定。
这戏子刚刚唱戏唱的那么哀怨,说不定就是那个冤魂,我背尸是为了积攒功德救黄玉茹,帮她还魂的,杀错了会自毁功德,得不偿失。
“你今晚为什么要招惹我?”
我不敢直接问她是不是要我背尸,如果她并不是要我背尸的人,但是存了个心眼要害我,骗我去背她,那我可就倒大霉了。
“嗬嗬……”
那戏子指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来,那银丝还紧紧的扣在她的脖子上,我要是不松开,她说不了话,松开了她可能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