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屋里边,心事重重的周半仙来回踱步。
烛火飘曳。
又听到他一阵自言自语,这时我也了解到不少情况,原来在月余前,周半仙眼皮一直跳,为了查清原因,他不惜触及禁忌,以损失一只眼睛为代价,强行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自己将有劫难,那天起开始闭门不出,也不见任何人,却不曾想这劫还是来了。
“咯吱!”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
眉头紧锁的周半仙走了出来,抬头望天,天上挂着一轮皎月,月色如水,洒落在周半仙的身上,他一动不动站着,好像一具直挺挺立定的冷尸。
说不出的萧条之意。
我走了出来,道,“周半仙,你大半辈子积德行善救了很多人,现在,也该轮到别人出手救你了。”
我旁边,老鬼并不在。
他尾随那对可怜婆媳一路过去,按照老鬼自己的说法,他有八成的把握,利用自己的驱魔术办法替命救下孩童。
而我,则留在这救一救这位周半仙。
“扎纸匠?”
“余师傅唯一的徒弟。”
“年轻人,你是林三吧?”
“你们两个来了好一会,一直在窗外观察倾听,为很么现在才现身?总不是来调查我这个老头子吧?”周半仙没有掐指,却很快说出我的来历,现在的他,只剩下一颗眼睛,看着有几分怪异,给自己算卦,赔上一只眼睛,不得不说这周半仙也是一个狠人角色。
同站一轮皎月下,我说道,“周半仙,你的劫,看似回天乏术,其实也有化解之法。”
咦?
站在对面,周半仙侧脸露出很重的疑惑,唯一的眼睛,直勾勾朝我望来,道,“年轻人,你这娃子才活了多少岁?”
我回道,“泄露天机,违逆命数,自招恶果,我听一些老人说起过,你这种情况,只有一条路可走。”
呃?
周半仙一脸狐疑道,“洗耳恭听。”
不理会周半仙的质疑,我平静道,“改头换面这个方法,已经救不了你的命,只能是更深一层的脱胎、换骨,才能避死延生。”
周半仙皱着眉,道,“仔细说吧!”
其实是以前半道出行,跟随周老学习本事时,周老无意中提及到的。
能代表人的生命。
通常是指头盖骨上的百会穴,额头的印堂,腹部的丹田,手段掌纹……
所谓的脱胎换骨。
就是改动这些地方,就是方法比较残忍而已,比如完全磨损掌纹,甚至将额头印堂的皮肤挑破剥落,每一样都需要巨大的意志来支持。
而这才是身体“换骨”的程序。
至于魂魄上的“脱胎”,就更加难以改变,需要活人找一个极阴之地,最起码待上三年,方可成功,极阴地自然是指乱葬岗、死人沟、埋尸坡等一些地方。
当然,一些环境阴森的坟冢屋也可以。
听完我的话,周半仙陷入了沉思,右边的眼眶内,没有眼球,黑乎乎的凹陷窟窿在眨动时,看得人有些头皮发麻,站在月光下,许久才说道,“林三,你不愧是余师傅的好徒弟,你所说的方法有几分道理,值得我一试,说吧!你这次过来有什么指教?”
我直言道,“关于那头《猟》!”
周半仙点头,道,“老了,居然忘记,你已经是特殊部门的人才。”
我道,“前辈,你真与那头《猟》对战一场?”
周半仙摇头,“怎么可能,就算是十个我也打不赢他,不过是虚晃一枪的小把戏,才将它震退罢了。”
我道,“它跑去哪了?”
周半仙道,“西北方向。”
我又道,“前辈,你知道这头《猟》为什么会在阳间游荡吗?”
现在的情况,这头性情凶残的《猟》,并没有害死一个活人,都是如清道夫吃死尸罢了。
周半仙道,“它……似乎在找一样东西……”
我道,“前辈,当日你遇到《猟》,能觉察出它幕后指使的人马?”
周半仙摇头,回道,“它形单影只游荡而已,幕后没有人作祟。”
他的话,也不需要怀疑。
站在门前,我和周半仙聊了很久,一个多小时后,老鬼才气喘吁吁赶回来,看他疲惫中带着兴奋的表情,显然是救下了那对苦命母子。
早已收拾好东西的周半仙,轻车上路离开了。
他只有三天可活。
必须捉紧时间完成“换骨”、“脱胎”的改变,否则神仙都救不了他。
走到远处街口,周半仙转身说道,“林三,距离小镇二十里外,有一个叫湖表村的村子,你们两个,现在可以赶过去,说不定能碰上那头《猟》!”
说完周半仙继续离开了。
我和老鬼也没有逗留,按照周半仙的说法,立即驱车赶往湖表村。
大晚上的,我们却在村外一片杂草地带,碰到一支夜里出殡下葬的队伍,黑漆漆的夜,有冷风拂过,望着这支出殡队伍确实让人有些心头肉跳。
夜葬。
并不是本地的习俗。
附近这一带也都没有这种习俗。
至于会发生这种很难见到的事情,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死者含冤而死,怨气不消,执念犹在,所以他/她的亲人按照当地阴阳先生的吩咐,为了活人安全,选择在夜里出殡。
望着那边漫天飞舞的纸钱,哭哭啼啼的亲人抽泣,以及竖起的一道道出殡魂幡,老鬼说道,“那头神出鬼没的《猟》,今晚,该不会来这里掘尸分食吧?”
我道,“先去问问情况。”
下葬的地方,出乎意料,并不是一片风水宝地的祖坟。
周围也没有坟地,只是一片荒山野岭。
亡者不入祖坟。
不葬风水地。
而是在一片萧条、沉寂的山野安葬,这其中,意味可能有很多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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