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师虽然重心往前，还有惯性扑空，整个人却不觉得有什么要摔倒的迹象。在前的腿骤然发力，背部肌肉紧缩，整个人就由前倾生生变成了直立，不用维持身体平衡的右手当即攀上了因为躲避而有些重心失衡的狱卒的脖子，就势一拉，王一师就用手肘锁住了这名士兵的咽喉。
王一师当即就感觉到了一条朝自己腿间伸来的腿，以及打在自己肋下的反肘，不由微微暗赞这名老兵的反应速度，可惜被王一师勒住的士兵远没有正常的力道，随着脖颈一声轻响，这名守卫的身体软了下来。
“这是晕了吧？”王一师将那名老兵推倒在地，问了句不太可能的问题。
“喉骨破碎，死了。”艾琳直接打断了王一师的自欺欺人，“勒晕和勒死的力道程度根本没什么人能把控住，哪怕你这具法则化的身体也不行…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你是想去哪啊？”就在王一师准备从天台跳水逃生的时候，一根坚实的手臂抓住了王某人的脖颈，重演了刚刚的一幕，不过这次变成了王某人被抓住了。
现世报，来得快。王一师苦笑了一声，没有想到自己第一个救命翅膀要用在这里了，想要说什么，被勒住的喉头却只能咯咯作响。
“很好，我从来没有想过，精华之石真的能把一个四肢不勤，五体不分的市井泼皮，变成一名强大的战士。”在后面勒住王一师的声音低笑道，“但是小兄弟，你的起义美梦要破碎了。我找到了比你更有权势，也更有行动力的买家，交易取消。您不会成为第二个张角了，但是我想您应该比那个士兵更加聪明，不会枉做无谓的反抗。说，那只鲛人守护灵在哪？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王一师感觉压在自己喉咙上的巨大力量放松了，在头都要炸裂的痛苦的驱使下，王一师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大骂道，“她就在老子肩膀上，你要你就抓，抓老子作甚！”
“嗯？还想跑！选择这个废物就是你最大的错误。”身后的人直接将王一师重重一勒脖子，将其甩在了地上。
在伏在地上的王一师的注视下，一小块萤光色的石头就被勒住自己的黑袍人从怀里掏了出去，砸进了王一师勒死的守卫的体内，那具身体竟然开始诡异地抽搐了起来。
“别装死了，被守护灵选中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死？不过我想这玩意应该能好好和你好好交流，尽情享受吧，呵呵呵，可别在我抓住那只小东西之前死掉了。”
“真是聒噪！”从地面弹射而起的王一师重重地一拳印在了黑袍人的脖颈上，足以打碎墙壁的铁拳竟然被黑色的蛇影挡了下来，虽然这样，但是黑袍人还是被打退了两步，被斗篷遮住的月半头露了出来。
“哼，将死之人。没有守护灵我看你怎么和恶鬼斗！”那日本人好整以暇地把兜帽带了回去，冲王一师挑衅地挥了挥手，整个人缓慢消失在了空气中，“你的守护灵，我带走了。”
“嗷呜！乌哇里！”就在王一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涨大了至少两倍的尸体已经发着意味不明的喊声，轰轰隆隆地向王某人跑来。
王一师看着这个肌肉虬结的尸体，虽然不知道这货为什么追着自己，但是王一师也不在乎，缓缓后退的王一师躲在楼层的拐角处，终于看到了办完所有手续准备上来砍人的刽子手和他身后手持排枪，严阵以待的十多名狱卒，发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伴随着呼呼风声的，是足以将耳膜震破的排枪怒吼，最后，落在王一师手腕化作腕表的是一根最为华丽的翅膀，这是艾琳最后的馈赠。
“噗。”在王一师落水溅起来的剧烈水花后，是更加巨大的落水声。
在腕表上，一红一黑的光团，距离越来越小，最终重叠到了一起，一个黑色的巨大光点则猛然出现在了代表王一师的小人身后。
“呜哇里！”随着这声意义不明的大吼，王一师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一起从水面沉了下去。
王一师惊恐地回头，果然发现那头已经被排枪打成筛子的守卫尸体，正抓着自己向水下沉去。
原来被自己杀死的鬼怪，会把仇恨优先放在自己身上吗？
王一师虽惊不乱，先是尝试着挣来这鬼怪的手，发现这货的力量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大后，王一师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不再挣扎，反而是顺从地和尸体一起沉了下去，毕竟连头颅都被打碎的鬼怪，王一师就不信他不死。
可惜这头鬼怪的生命力顽强程度，远远超过了王某人的想象，直到肺部气息耗尽，感觉头颅几乎要爆炸的时候，王一师才感觉到了那头尸体的手从自己的脚上滑落了下去，可惜已经开始呛水的王一师再也浮不到水面了。
“死亡是生命的终点，是另一种存在的起点，心有羁绊的人啊，请理清您心中的羁绊，告诉我您‘活’下去的理由吧……”
随着类似于艾琳的女声，王一师看到了自己的孩提时代，也看到了自己相对幸福的少年时光，随后是骤然破碎的大学时光，命运的转折点，十年来的辛苦还债，三十岁的一事无成…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骤然，所有的幻象在瞬间湮灭，瑟夏的女声重来，再次已经看过一边的人生轨迹再次重来…
最终，王一师还是在幻象中遗忘了那些漆黑如墨的经历，恐怖怪诞的怪物，只剩下了在学校看到暗恋时的女孩的甜蜜；和家人相处时的欢愉；收到可能永远也收不回来的救命巨款的感动；明明自己也不宽裕，却时常借故买些好酒好菜试图让王某人不再一天到晚只吃馒头和酱菜的形形色色的工友…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我的好人儿。一个王某人似曾听过的声音在王一师幻象彻底定格后悠悠道。
对，这就是我想活下去的理由。王一师认真地回答道，我还有答应的事没有完成，请让我再活一段时间吧。
记忆中定格的场景犹如玻璃相册那样破碎，所有原本温馨的场面都在破碎中变形，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