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为姐妹情苦劝
“还能怎么应对，无非就是向老太太说明清楚，老太太断然是不会肯依他的。”
对于平儿的提醒，鸳鸯只是轻叹着说。
平儿听了，看着她，满是忧虑，先扶她坐下，又轻柔说道：
“前些天，我还劝你呢，没想到，竟应得这么快。”
说话间，紧紧凝视着鸳鸯，真诚询问：
“好姐妹，如今这样的情况，我跟你说的，你觉得如何？”
鸳鸯听了，霎时脸红，自个捧着脸，摇头：
“还是算了吧，想来这就是我的命，那日你劝我时，我就想着不妥，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反让我定了心。”
平儿听得惊讶：
“定了心？好姐妹，你这又是何苦呢…宝二爷他…”
鸳鸯再次摇头：
“平儿，别再说了，我知道宝二爷千好万好，对咱们这样的女子，也是万般呵护，绝不会作贱。”
“可你也看到了，他身边那么多的姐妹，还有包括你在内，九个大丫鬟，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
说到最后，鸳鸯下意识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在她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觉得自己容貌并不出众，比平儿差了不知多少。
且不说贾宝玉会不会喜欢她，即便是和贾宝玉身边的女人争艳，恐怕也是垫底的存在。
说到底，鸳鸯是有些不自信。
可她不说出来，平儿只以为她性情刚烈，不愿给贾宝玉当小，只得轻叹着。
“诶，你们坐在这里做什么呢？”
突听到有人询问，平儿和鸳鸯一起转头，见是袭人，平儿便先问：
“袭人，二爷回了么？”
袭人摇头：“没呢。”
平儿微微蹙眉，看了看天色，想着，贾宝玉也该回来了，待晚上再和他说说鸳鸯的事情。
袭人发觉了气氛不对，鸳鸯似乎还哭过，便问到底怎么回事，平儿也不隐瞒，将贾赦想要纳鸳鸯为妾的事情，说了出来。
袭人听了，大惊失色：
“竟有这样的事？”
说着，看向鸳鸯，满眼的担忧。
鸳鸯却主动宽劝她：
“好姐妹，没事的，老太太若知此事，断不会答应的，不用替我担忧。”
袭人却拉着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说道：
“既然是大老爷要讨你，你又如何能够抵得过他的想法？”
“不如听我给你说过法子？”
鸳鸯也是个聪慧的，听她这般说，又岂有不明白的，俏脸通红，忙摇头：
“不必说了，想来你说的法子，和平儿说的一样。”
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平儿。
袭人也看着平儿：
“平儿，你跟她说了什么法子？”
平儿抿了抿嘴，反问：“你觉得我会怎么说？”
袭人愣了愣，顿时无言。
半响，才追问：“那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平儿再反问：“你觉得她会愿意么？”
袭人一怔，旋即满脸喜色：
“自当是愿意的，鸳鸯，我等会就去和二爷说，千万不能穿帮了。”
鸳鸯和平儿听了，不由对视一眼，只听鸳鸯苦笑：
“你呀，真是胡乱猜测别人的心思，猜也就罢了，还猜错了，这若是换做其他的事，岂不是闹出大误会来？此后可千万不能如此了。”
袭人再次愣住了，看了看鸳鸯，又看向了平儿，满脸诧异：
“平儿，她…她竟然没有同意？”
平儿笑骂：
“没同意怎么了？难不成，这天底下的女人，都得被咱们宝二爷揽了来不成？”
“鸳鸯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心气可高着呢，不似咱们，不愿意替二爷做小。”
这话一出，鸳鸯不乐意了，羞红了脸，拍打了一下她：
“浪蹄子，少这般抬举我，说的我跟眼睛长头顶了一样，你也别拿话激我，二爷对你们如何，我都看在眼里的。”
说着，先看着袭人：
“袭人就不说了，去年二爷刚从南边回来，得知袭人回家了，老太太，老爷太太都不见，先去袭人家里办喜事，还用花轿将袭人抬进门，这阖府上下，哪个姨娘进门，有这样的待遇？”
说到着，又看向了平儿：
“还有平儿你，原是想不通，竟去做那种事，若不是二爷对你情深义重，一直跟着你，如今岂还在这里和咱们说话？”
平儿听了这话，突想起那夜的事来，又是感慨又是庆幸，不免勾起心中的情绪，眼眸里泪光闪闪。
看着鸳鸯问道：
“你既知道这些，何不和咱们一样？”
“二爷他最是敬重我们的，从来就没把咱们看做是丫鬟，你问问袭人，是不是这样？”
袭人也急忙附和：
“正是呢，鸳鸯你可不知道，在南边时，晴雯惹了不知多少事来，二爷都替她兜着。”
“那时的晴雯，就如一个女霸王一般，屋中的小丫鬟谁没被她骂过打过？就连我们这些大丫鬟，个个都被她刺过。”
“如今你瞧瞧，她都成啥样了？”
“这都是二爷一路小心调教的功劳，我们私底下，都觉得不可置信，可这就是事实，谁也不能否认。”
说到这里，袭人轻轻握了握鸳鸯的手，看着她道：
“晴雯尚且如此，更别说鸳鸯你了，他还不知怎么敬你呢。”
鸳鸯听了，微微垂首，不说话。
平儿见她似乎松动了，眼眸微闪，接着劝：
“你忘了上次喝醉了，吐他一身的事？”
“他自己一身的污秽，不急着，却偏偏着急你难受，巴巴地先让人去给你换衣呢。”
“平日里，他对你尚且如此容忍体贴，你想想，若你到了他身边，还不知怎么捧着你呢。”
说到最后，平儿凑近一些，摇了摇她的手臂。
鸳鸯这时确实被二人说动心了，最主要，平儿最后的情况，让她更明白贾宝玉的难能可贵。
她没有完全不愿意替人做小的态度，尤其是替贾宝玉做小。
贾宝玉不仅长相俊美，又是贾母的心头肉，如今还袭了爵，做了大官，荣国府掌家权也在他手中。
今年才不过十三，此后还不知怎么显贵，在鸳鸯看来，就算只是给他做小，也是自己的幸运。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鸳鸯最在意的，是对自己不自信，一则怕贾宝玉不喜欢自己，二则怕自己在贾宝玉众多女人中垫底，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接受？
平儿和袭人见她心动了，便连番苦劝，可鸳鸯却始终不开口。
二人无奈，只得低声询问：
“好姐妹，你到底还有什么顾虑，你且说出来，若是我们能够替你排解的，定不会推辞。”
“倘若还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也好让我们知晓，再也不多劝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