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追封龙禁卫 闻贾元春消息
听到戴权说起是奉皇命而来,贾敬、贾赦、贾政三人皆是起身答谢皇恩。
又听戴权说道:
“皇上听闻贾蓉这孩子只一个监生的身份,未免有失贵府体面,便特追赐这孩子为五品龙禁卫。”
贾敬听了的,心中一动,下意识看了贾赦一眼。
因为按照贾赦此前所言,贾蓉是被靖元皇帝派人所杀,那么这时候靖元皇帝为何要追封贾蓉为五品龙禁卫?
龙禁卫可是皇帝身边的进身侍卫,非勋贵之后辈,皇帝信任之家的公子少爷不能胜任。
虽说是追封,但也足以看出靖元皇帝对贾家的重视。
如此一来,贾敬心里几乎可以断定,贾蓉之死,并非靖元皇帝派人杀害的了。
贾赦自然感受到了贾敬的目光,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
半响过后,贾敬这才恭敬谢恩:
“臣谢皇上隆恩。”
戴权摆了摆手:
“除了皇上的恩旨外,太上皇也让咱家传达对贵府的抚慰之言……”
说着,将太上皇对贾家说的话复述了出来。
贾敬三个老爷心里则皆有些惊骇和不解,自夺门之变以来,太上皇一直在景寿宫里颐养天年,早就不问实事,也从不和外臣有所联系。
今日,太上皇却一反常态,竟然还让戴权带话给他们贾家,这让贾敬三人不由多想,更多的是不安。
他们可都知道,靖元皇帝和太上皇之间的恩怨有多深,父子间早已撕破脸皮。
若非因为孝义至上的缘故,靖元皇帝当年只是逼迫太上皇退位,没有直接弑杀太上皇。
原本如此,也可相安无事,可眼下,太上皇竟然开始出面表态了,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宫之内的皇室争斗风云再起?
很显然,确实是如此,没有人会怀疑,太上皇突然高调‘复出’,只是为了寻开心,他这么做,无异于拉开了一个新的帷幕!
直到戴权传达完太上皇的抚慰之言,贾敬三人都有些愣神,还是戴权提醒道:
“三位老世兄,太上皇可是一片好心哪,切莫辜负了。”
三人惊醒过来,急忙弓腰答谢天恩。
同时皆感不安,若仅靖元皇帝眷顾他们贾家也就算了,如今太上皇也来抚慰,这就有点将贾家置于火上烤的意味了。
片刻后,又听戴权接着问:
“另外,皇上让我问你们一句,贾珍既然这么久不见了踪影,多半是遭遇了不测,既如此,敬老爷你是不是该上书言请袭爵之事?”
贾敬惊醒了过来,急忙回应:
“臣惶恐,犬子至今下落不明,不过,目前来说,还不能断定,或可再等等也不迟。”
宁国府的爵位本该贾敬袭得的,可后来因为靖元皇帝上位,贾敬不得不出家避祸,将爵位传给了贾珍。
眼下贾珍已经多日不见了踪影,靖元皇帝询问贾家,宁国府的爵位该由谁来继承,似乎别有用心。
戴权则道:
“既如此,咱家会如实告知皇上。”
“不过,恕咱家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山崖下都找遍了,如今也过去了八九天,你们应该早些做准备才是。”
贾敬闻言,脸色微变,低声应承了一句。
眼下贾珍失踪,贾蓉又已经被刺杀身亡,宁国府嫡脉绝嗣了,只能从嫡支庶脉中挑选,这让贾敬不由为难,也有些感慨。
“对了,听闻贵府有一公子,出生时便衔玉而生,可否让其进来,让咱家见见。”
这时,戴权突然提出了一个请求。
贾政听了,弓腰作揖:
“公公恕罪,犬子顽劣,无形无规,恐冲撞了公公。”
戴权面露几分笑意:
“政老爷太谦虚了,咱家虽在宫内,却也听闻过令公子之事。”
“八岁中秀才,十一岁中举人,还是解元,一首‘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诗文,传遍天下。”
“还斗垮了一个江南节度使,如此年龄,如此成就,可是了不得。”
“看来贵府真是出了一个麒麟儿啊。”
贾政听得诚惶诚恐:
“公公真是谬赞,些许名气,小儿之举罢了,至于斗垮节度使,也不过是讹传,他不过一介小儿岂有如此本事?”
戴权摆手:
“欸,纵观历朝历代,世间名家,中兴名臣,哪个不是少儿时便展露头角的?”
“快请进来,让咱家看看吧,莫非政老爷你是舍不得让咱家看见?”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贾政不敢再推辞,朝外头吩咐一声,请贾宝玉进来回话。
须臾,便看到贾宝玉步履轻快地进来。
戴权微睁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贾宝玉,见其一表人才,龙姿凤采,暗暗称赞一声。
又见贾政正给贾宝玉引见自己,不待贾宝玉行礼,戴权竟然起身,一把搀扶住了他,又笑吟吟地注视着贾宝玉道:
“公子果真是世间奇人,咱家不虚此行了。”
贾宝玉先是闻到一股浓烈的气味,甚至有些刺鼻,又见戴权离自己很近,一脸奸笑的样子,让贾宝玉内心一阵恶心。
突然想到薛蟠此前提醒过他的事情,这些深宫太监,心理极为扭曲。
这戴权如此盯着自己看,莫非是有别的想法?
想到这里,贾宝玉只觉得厌恶不已,还有一些恶心,先后退一步,又客气地说道:
“公公真是谬赞,晚辈也不过泛泛之辈而已。”
见贾宝玉突然后退,戴权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夸了贾宝玉一番话。
一旁的贾政吓出一身冷汗来,不由怒瞪贾宝玉一眼,若非众人当面,他肯定要斥责贾宝玉了。
好在见戴权没有生气,他才松了一口气,又听戴权接着询问贾宝玉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贾宝玉皆只是有一说一,并不多言。
戴权转而问起了贾母的情况,贾政做答,众人又说了好一会,戴权这才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宫复命。
贾敬等人不敢怠慢,亲自相送他出门。
临上轿前,戴权再次提醒,让贾敬早些想一想,宁国府爵位该由谁来继承。
话里似乎意有所指,让贾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颇为凝重地点头,言道自己定然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又恭敬地目送戴权上了轿。
刚准备起轿,戴权掀开了窗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站在贾政身后的贾宝玉,朝他招了招手:
“宝玉公子请过来,咱家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贾宝玉看着他那阴柔的脸,心里一阵抗拒,并不想靠近。
一旁的贾政见他迟疑了,当即催促:
“还愣着做什么?得内相大人召见,那是你的荣幸!”
贾宝玉听了,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情绪,缓缓来到轿子旁,心想着,大家当面,戴权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吧?
戴权看出了贾宝玉对自己的抵触,微微一笑:
“看来公子对咱家有所误会,咱家听说,公子你曾见过内务府的太监,还送了一千两银子,想找到令姐是吧?”
这话一出,贾宝玉很是惊讶,瞬间改变了对戴权的看法,恭敬弯腰:
“没想到公公竟然也听闻过此事。”
戴权则摆手:
“公子既然要在宫内打听事情,何必舍近求远,此后想知道什么,尽管来找咱家就是。”
“令姐名叫贾元春是吧?她现为凤藻宫的六品才女,过得还可以,只是宫内无依无靠,终究是独木难支。”
贾宝玉听了,眼神微亮,答谢道:
“多谢公公有心,告知家姐消息,晚辈感激不尽。”
既然是戴权说的,而且说出了凤藻宫三个字,他就知道,定然是真消息。
戴权见他如此感激自己,笑容更盛了:
“公子不必客气,咱们本就是自己人,既然是公子想知道宫内的事情,咱家自然要去办的。”
说着,拿出了一块腰牌,递给贾宝玉:
“公子,这块腰牌还请收好,此后若是想知道宫内什么消息,只管拿此腰牌,去内务府在宫外的任何一个采买点找负责的太监就行,他们看到这块牌子,便知该如何做了。”
贾宝玉听他对自己似乎带着几分敬意,心中很是诧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又恭敬接过腰牌。
是一块约摸半个手掌大的铜制牌子,周围雕刻花纹,中间印着‘大内行牌’四个字,看其黝黑光泽,怕是已有许多年的历史。
贾宝玉看后更加心惊了,正准备答谢,却听戴权接着说道:
“咱家已经安排人关照令姐了,她应该会比此前过得更安稳一些,另外,那个内务府的主事太监严下已经被严惩过,并罚去了守皇陵。”
“他勒索公子的一千两银子,咱家替公子收着了,公子若用,尽管跟咱家说,可立即送还。”
贾宝玉听得心惊不已,迟疑了片刻,急忙回应:
“公公太客气了,那一千两银子,本当该孝敬给宫内诸位公公的,既然到了戴公公您手中,权当晚辈一点心意,您能笑纳就好。”
戴权微微点头:
“既如此,咱家就先收着,公子可还有什么话要问咱家?或是要给令姐带什么话?”
贾宝玉一听还可以给贾元春带话,一时间心潮澎湃,颇为激动。
也正是因为激动了,思绪一片混乱,一时间倒不知该向贾元春传递什么话了。
戴权见他如此,接着道:
“公子可慢慢想,待想好了,写一封信,拿此腰牌去内务府采买点,即可送至令姐手中的。”
贾宝玉听了,愣神地看着他,见他不似说笑,再次弓腰行礼:
“如此,多谢公公!”
戴权笑着提醒:
“公子,咱家给你腰牌的事情,以及跟你说的话,千万别跟任何说,就算是令尊也不能说。”
贾宝玉恭敬应承一句,他也不傻,知道后宫之内的事情,本就隐晦,他自然不会告知别人的。
而戴权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放下了窗帘,示意起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