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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脸颊抽搐,有些被触动。

“当我认清陛下的心『性』之后,也没有坚定复仇之心,我认为是人都是缺点,我也不例外,所以我还在犹豫。但当常大叔冤死之后,我真正明白了,我若再犹豫,这些在我身边的人会被陛下一个个地杀绝。陛下千万不要否认,你想杀我,从知道我身世的那一刻,你想尽办法要置我于死地。这也使得我抛弃了一切幻想,自此坚定了复仇之心。陛下,有今日果,是你昨日种下的因。”

“朕是想杀你,一直都想杀你,算现在朕依旧想杀你。”李世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得对,你不死,建成的幽灵一直悬在长安城空。”

“陛下错了,这不是父亲的幽灵,是百姓心对正义的渴望,是百姓心对善恶有报的祈求。你可以用权力去遏制一时,但你永远无法抹去青史对这一幕的谴责。你背离了圣贤之道,算你再表现的谦恭,再努力地去扮演一个明君,都无法掩盖这一事实。”

“你……你胡言『乱』言。”李世民“霍”地站起身来,指着李沐斥责道:“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做了多少腌臜事?太子在凝阴阁之事,你敢说不是你策划的?朕的太子居然帮着你来害朕,连朕的御前总管也帮着你来害朕,你……你好手段啊!你做的这些脏事,难道朕更高尚吗?无非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李世民身后的袁仁国扑通一声,跪在地,拼命地磕头,“老奴有罪,罪该万死……。”

才一喘息的功夫,袁仁国的额头已经磕出血来了,再磕下去怕是要死在当场了。

李世民没有理会,而是凶狠地瞪着李沐。

李沐向常绿云示意了一下,常绿云去一把拽住袁仁国,阻止他继续使劲磕头。

“陛下息怒。”李沐伸手为李世民又斟了一杯茶,“先饮口茶,今日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时间还早,咱们慢慢说。”

李世民缓缓坐了下去,可依旧盯着李沐。

“凝阴阁之事,确实是我安排的,是我一手策划。”李沐脸很平静,虽然心确实有些意外,这事知晓的人总共李治、武珝、袁仁国加自己这么四人。

李治、武珝、袁仁国事关他们名誉和生死,根本不可能告密,告了密对他们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

只有一种可能,是李世民自己静下心猜测出来的。

不愧是李世民啊,李沐心暗道。

“这事虽然龌龊,但并非象陛下想象的那般不堪。首先,我证实过武珝并未被陛下宠幸,她十四岁入宫,进宫时被陛下封为才人,八年过去她还是才人。其次,太子、袁公公本意并非是要害陛下,而是见局势已经明朗,可陛下还执意要与我决战,这不但改变不了结局,反而会使得长安城生灵涂炭,同时他们还怕我因此而迁怒于皇族宗室,所以才与我合谋了此事。最后,太子和武珝并未在凝阴阁真正苟合,他们无非是演了一出戏,给陛下看罢了。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让宫女官去检查武珝,一查便知。”

李世民脸的怒意慢慢消退,他心里确实已经想明白了。

太子李治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但真要屈从于李沐来害自己,没有可能『性』。

因为自己可以给他太子、储君之位,而李沐却给不了。

这一点,否定了一切可能。

李世民相信李沐的话,到了这个时候,李沐已经不需要去哄骗他了。

李沐看着李世民的脸『色』缓和下来,“我确实是想杀陛下。可卫国公劝我说,杀皇不详。”

李世民的脸有些动容,他突然道:“朕以为李靖背弃朕,没想到到了此时,他居然还念着朕。”

“英国公也劝过我,说陛下毕竟是我的亲叔。”

“李积……李积啊。”李世民的眼泛起一团湿雾。

“魏公也劝我不要加害陛下,说陛下登基以来,所做所为,皆是一代明君模样,罪不掩功。”

李世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真有些意外,魏征这个田舍翁竟然会为他说项。

这不是李世民怕死,而是在内心感到众叛亲离时,突然发觉其实他们并没有完全背弃自己时,那种心涌动的暖意。

可李沐却语气一转,冷冷道:“可我回答他们,他们所说的都是屁话,我要杀陛下,不管那么多原由,只要有一条足矣,那是子替父复仇,天经地义。”

李世民嘲弄地看着李沐,脸流下的泪痕还未干,“知道朕为什么一直没有下决心与你生死一搏吗?朕无非是不舍得这花费朕大半生的江山社稷,若非你是建成的子嗣,朕算死,也不会等到现在受你的羞辱。朕绝不会向你乞求活命,你想弑君,那来吧。但如果你对之前的承诺反悔,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沐呵呵一声道:“陛下还是先想想做了鬼之后,如何去面对皇祖父、父亲、齐王叔,还有那十个无辜的亲侄吧。”

李世民真的惊悚了,他开始有些反常地惊惧地打量着四周。

李沐见状,叹了口气道:“陛下放心,你还做不了鬼,至少几年之内,你能好好地活着。”

李世民瞪着眼睛道:“你这是何意?你想要干什么?朕可以死,可不能被虐杀,朕是天子,该有天子的体面。这一点你不能剥夺。”

李沐道:“我不杀你。”

李世民悚然一惊,“……为何?”

“为了后世子孙吧。陛下已经开了一个恶劣的头,如果我再杀了陛下,那这个李唐天下真无可救『药』了。所以……我不杀你。”

李世民有些懵,“那你要如何安置朕?”

李沐道:“太皇的念头,陛下别想了。我做不到尊杀父仇人为太皇。按律而为吧,你是叔,该封亲王。我会在大安宫扩建宫殿,等建完之后,陛下去那安享天年吧,另外陛下的嫔妃、皇子、未出嫁的公主都会移至大安宫。还有,既然陛下舍不得房乔离京,让他在大安宫边住下吧,也好陪陪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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