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入夜过后,陈易难得忙里偷闲一次,拥着洛雁,一双有力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着,一种从未感觉过的温暖,在他心头升起。
洛雁闭着眼睛,已经长长了的头发在扑散在洁白的枕套上,感受着陈易那雄浑的气息,无比满足。
夜,渐渐深了,夫妻之间的声音却渐渐响起。
“什么时候离开?”
洛雁很不想问这个问题,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两三天之后吧。”
“去马来西亚?”
“嗯!”
洛雁眼中带着一丝难过,曾经她以为自己身为警察,没日没夜的办案,一个电话响起,即便是半夜十二点,也要迅速赶到警局,生怕这种生活陈易会受不了,可却没有想到,结局出乎意料的逆转了一百八十度。
她每天在家中守着,是陈易整天风里来雨里去,而他做的事情,却比她辛苦数倍,危险数倍。
“临走前去见见吴哥吧,他成天念叨你。”
“呵呵,当然要去见见,吴哥这些日子估计够辛苦的,大罗仙朝那么多藏,将近一半都是他经他手拍出去”,陈易脑海中浮现出吴胖子那张胖乎乎的大脸。
洛雁抓住他的大手,轻轻摩擦着,手指在他手面上的伤疤处一圈圈环绕,仿佛是在将其印在手上,烙在心里。
“嗯,我和妈前两天去他家的时候,还见他连饭都顾不得吃,就往外跑。”
说到这里,洛雁不由笑了笑,继续道:“我听红姐说,吴哥最近忙得热火朝天,连做梦都喊‘三千万成交!’,呵呵,你们这些男人啊,一个个都是赚钱不要命!”
陈易能想象出吴胖子那浑身胖肉乱哆嗦的样子,不过这些天也真够他累的,上次从李不才老巢里弄出来的那些还没有处理完,这次又来了这么多,估计这就是传说中幸福的烦恼吧!
“对了,嫂子的作怎么样了,之前就一直听她念叨,最近也没了声响”,陈易忽然想起郭红,不由问道。
洛雁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什么没有声响,就你这个大忙人不知道。红姐的作拿了全国珠宝设计一等奖呢,就是那块红翡黄翡还有绿色翡翠掺和在一起的玉石,咱妈和她设计了无数种方案,本来想着弄一个果盘,黄的橙子,红的苹果,绿的葡萄,可又觉得太俗,太暴殄天物,之后又换成了“日出东方”,红色太阳,黄色仙山,绿色海洋,然后就一举夺魁。”
陈易张了张嘴巴,感觉有些意外,道:“这么厉害?我本来想着纯粹是还吴哥一个人情,他之前帮过我很多次,总觉得欠他的,嘿,没想到红姐还真能捯饬出点东西来。”
洛雁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哈哈,陈大老板,你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不然会丢死人的。”
“怎么丢人了?”陈易不明所以。
洛雁继续道:“哈哈,红姐的本事还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咱妈给找的路子,吴哥送了好几个玻璃种吊坠给评委,这才一举夺魁。”
陈易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洛雁又道:“不过你也别小瞧红姐,她的本事还是不小的,不然就算是送礼再多,也不可能给第一。况且,现在这个年代,谁不明里暗里的去送?很多设计者背后都是站着大财团,即为了捧他们,也为了给自己大名声,所以就重金往下砸。吴哥送的还算是少的。”
陈易咧咧嘴,当然不是对吴胖子不满,没个圈子都有没个圈子的玩法,除非有碾压的实力,不然的话就必须按照规矩来,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小别胜新婚,洛雁挺着大肚子,新婚是不可能了,只能将彼此的热烈都放在那些琐碎的话语中。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月亮露出半个脸,大地上一片静谧,只有两人的话语声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中窸窸窣窣的响着。
洛雁把陈易不在的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告诉他,说了很久之后,这才忽然话锋一转,道:“这些天我觉得咱妈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心不在焉的?”
“也说不上来,与刚开始的时候相比,她最近经常走神,经常一个人看着你们的素描画发呆。”
“是咱妈画的那张全家福?”
洛雁点点头。
陈易想了一下,道:“我那个爹早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快活去了,把我们娘俩一个扔在泉城,一个扔在京城,也真够狠心的。”
听到陈易那若有若无的抱怨,洛雁却是摇头,道:“我感觉应该不是表面上看得这么简单,咱妈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说出来。”
“比如呢?”
“我也说不上来,但总是感觉不对劲。咱妈对我很好,好到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完全超出一个婆婆对儿媳妇的感情,甚至比母亲对女儿都要好。
她每隔一周就会带我去体检,我现在也是暗劲初期的修士了,根本没必要,可她总说凡事小心为上。
她每天都会给我煲汤,有时候为了炖出火候,会半夜就起,熬上四五个小时,就等我早晨起来喝上那么一碗。
还有给我买的衣服,竟然专门叫来京城一些设计师为我量身,我又不是什么明星上流,就是一个孕妇,一件衣服穿上几个月就再也没办法穿了,可她却不嫌麻烦,坚持要这么做……”
陈易挠挠头皮,他感觉这也有些过了,可又想不通为什么,只能说道:“可能是她觉得她亏欠我太多,我又亏欠你太多,想把对我的愧疚,补偿在你身上吧。”
洛雁想了想,除了这种解释就没有其他的了,也就就此打住。
两人沉默无语,洛雁像是困了,呼吸渐渐变得轻缓起来。
陈易紧了紧环住洛雁的手,将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一些,说道:“雁子。”
“嗯?”
洛雁耵聍一声。
陈易犹豫了一下,道:“明天,明天,我们一起去领个证儿回来。”
洛雁身子微微一颤,睡意再无,紧闭着的眼睛中流露出点点晶莹。那泪水,沿着她挺翘的鼻梁,流过如玫瑰花般一般的嘴唇,一路向下,在枕头上开出一朵透明小花。
“嗯!”
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可却在拼命点头。
抽泣声渐渐在静谧的夜空中响起,不是压抑,不是放肆,而是喜悦!
没有钻戒,没有玫瑰花,没有蛋糕,没有烛光晚餐,只是一句话,便让这个铁血女警,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
陈易环着她的手臂紧了一些,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那从秀发中散发出来的清香,一丝一缕地钻进陈易鼻孔,又缭绕进他的心中,填充进了每一个角落。